《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326、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今天去了吗？见到阿闵没有？吃到她酿的醉仙醪了吗？好喝不好喝……什么？还没去？你怎么不去？哎呀你这人……”
　　每天李连岚从李连山的“毒手”下逃回来后，都要扯着颜箴问问后院之行，每次一听说还没去闵漪的住处，就长时间的哀嚎和抱怨。
　　颜箴白天轮流地为李连山那些内眷们诊脉调息，查看她们院子的花屋内的摆设，询问她们的饮食喜好，针对她们的脉相写出调整的药方，亲自抓药、煎熬，亲自看着她们服下，种种周全，令这些久闻颜箴恶名的美人们私下找侍女把那些传话的侍卫仆佣一个个骂了好几遍——颜郎中明明性情温柔和顺，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凶残？
　　甚至有一个久不受李连山眷顾的女子在颜箴为她诊脉调息时，接过侍女的茶盘，亲手端了茶碗送到正在扇炉煎药的颜箴面前，等他接过茶，收回手时，左手小拇指“无意”地从颜箴手上轻轻划过，然后羞涩地用云袖半遮了脸，娇脸半露，低声赔不是，临走前又回首轻轻瞥了一眼，那美眸里的脉脉情丝就连颜箴这个二十多年苦练童子功的人也能看出。
　　“这个……薄情寡义的……”颜箴的手都有些发抖。
　　怪不得李连山对他的情义不放在心上，内院里美人如云，这等姿容的女人都被冷落，何况是性格不怎么样的他？
　　颜箴心里大恨，脸上却丝毫不带，继续装出那幅温柔的样子。

　　李连岚深为不满，嚷嚷了好几次“你怎么看得这么慢？一个女人你至少看十天，一个月只能看三个，照你这个速度，等轮到阿闵都到明年了”。
　　并每天被李连山强拉走前不厌其烦地劝颜箴赶紧去闵公主那，给她诊断完后再去看其他人。
　　李连山不快道：“你一个堂小叔子，天天惦记我的女人干什么？你要是想要美人，我让皇兄赐给你十七八个，你那些色目美人，叫什么月亮美人的，收了便是，少来肖想我的女人。”
　　李连岚不服气道：“你觉得那些色目女好，我把她们全送给你，只换阿闵一个就行。不用太谢我，这是当兄弟的对兄长的一点情意罢了。来人，把阿闵——啊啊啊——”
　　又被李连山当头一个爆粟打得鬼叫起来。

　　李连山虽然这段时间不搭理颜箴，可还是对自己的子嗣问题很在意，撺掇李连岚问颜箴。
　　颜箴现在不敢再拿架子卖关子，抽个时间对内院除了闵公主外的其他女子全部诊看个遍，然后亲自找到李连山：“周氏、杜氏……”一连说了四五个女子的姓氏，“……她们想要怀上子嗣比较艰难。”
　　“肯定是严国的香料有问题！这个严国，竟敢香里掺毒，坏我大郑子嗣，我定要带兵灭了他们，把他们的王族全部沉入沉香河……”李连山一听这些女人均出自有资格使用严国香料的人家，不由大怒。
　　颜箴道：“至于那些香料，我听小杨说过后也进行一番探查，配料没有问题，就算有些掺有影响女人生育的香料，但另一部分香料也缓解了它们的毒性，对女人没什么害处。既然香料没有问题，那就是受别的东西的影响。我让小杨派人查了一下康平没有子嗣的女人的喜好，发现这些女子大部分都喜爱牡丹、瑞香，和……也喜欢饮西域的葡萄酒，还有桂花酒、菊花酒，喜欢吃羊肉、鹿肉……，还喜服用梅氏羹，应该是香料里的某种配料与这些东西不知哪一样相克，女子若长期混合使用，对生育无益。”
　　李连山急道：“哪一种相克？你得说出来。你这样就跟没说一样！”
　　颜箴道：“弄明白这个需要废功夫。现在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时间仔细地去琢磨。等我有机会回去问下师父，他早年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这些东西知道的比我清楚。”
　　李连山听到这里，终于对颜箴有了一点复杂的心情——颜箴跟他说过，想要回到师门，重新见到师父，必须要闯出盛名，但颜箴一直与他混在一起，在军队和康平有了一点点小的名声，却远远达不到家喻户晓的地方，不然依他的本事肯定能声名遐迩，早日回到神医谷。
　　“……虽然严国的香料没什么问题，只是饮食和喜好改不了的话，还是少用为好。吴国和越国、大岳、伽州的香料也不错……还有，你那个侍女，玲珑，林大娘说她好生养，说得不错，你这段时间多和她在一起，应该能有子嗣……”颜箴还在继续往下说，神色间不见有对自己一时不能回神医谷的事有什么遗憾，劝李连山多去玲珑处时神情倒有些黯然，语气也有些沉闷。
　　李连山那颗被闵公主迷住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考虑得怎么样？”
　　“……还有曹氏，她……”继续推荐有能力诞下李连山子嗣并劝说他前往的颜箴结巴了一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说呀，你考虑得怎么样？你不会……真想和小九在一起吧？”说到李九的时候李连山还有一丝气愤和紧张，紧紧地盯着颜箴，大有一种他要是敢点头就一拳打扁他的脸的架势。
　　颜箴垂头注视着案几一角，许久低声道：“等她们中间哪个有了你的子嗣再……再……”
　　李连山大喜，回头看李连岚，看他已经趴在席上微张着嘴，睡得人事不知，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说话时，一只手放到颜箴的肩膀上，低声道：“你会吗？那会儿小老虎老吊我胃口，不肯跟我好好说，他跟你说了吗？”
　　颜箴想起江虎初次那血淋淋的惨状，不由得一颤，低声道：“我没好意思问。”
　　在李连山“你怎么也不问一下？”的埋怨声中，颜箴尴尬万分：“当时我又没想着……这样，谁好意思问？你怎么不问？”
　　李连山没好气道：“谁说我没问，他不说，还老吊我胃口馋我……你闲下来打听一下，学一学，回来教我。”然后眯眼一笑，低声道：“你等了这么久，我怎么也得对你好点。”
　　颜箴的心里一半欢喜一半苦涩，这么久的暗怒和隐忍，有时恨不得杀人泄忿，却被这一句话全部抵消。想想当初江虎和江德劭，再联想自己和李连山，说不出的五内纷杂。

　　在颜箴治疗调理瑞王府内眷的过程中，康平大试结束了，文武工艺四试全部选举出了头名。与往年一样，总有人对众试头名有着各种置疑，怀疑有舞弊，负责此事的长孙宰相被人骂得卧榻三天没能上朝，由李千雪亲自派人请颜箴前往长孙府诊治方能出门，但工试的头名却是众望所归，因为此次的头名正是康平与李连山齐名的美男子——任逍遥。
　　也有人说，任逍遥不应该参加比赛，因为他的美貌会对其他比赛人员产生莫大的影响——大家全去看他了，哪有心情专注于其他事情？然后被愤怒的君御史痛骂之，也被其他人痛骂之。
　　任逍遥难得公开露面，大家难得这么长时间欣赏到他妍丽若仙的姿容，竟然还有人敢以此攻诘，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群起而攻之，骂得那人真真的卧榻一个月，险些一命呜呼。
　　除了任逍遥的容貌给了他极大的便宜，他的技艺也令人叹为观之。大家都知他擅画擅琢玉，只是见到他作品的人极少，而那些有幸得到他作品的人都叹为观止，要当成珍宝藏起来，以免有宵小觊觎，行那雅盗之事。
　　此次工试，任逍遥令人大开眼界，他把一块温润美玉精雕玉琢，琢成一个玲珑剔透的九层镂空玉球，每层转动自如，巧夺天工，外层还阳刻着缠枝莲花，其凸起的细枝微如虾须，莲瓣最微处薄如蝉翼，当作品完成放在玉制底座上交由考官们观详时，考官们甚至不敢用手去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细薄的外壁缠枝莲给弄碎了。
　　所有的人都为之叹为观止。
　　此次工试，任逍遥还做出一个决定，当众卖出一批玉雕，连那个刚琢好、使他当上工试第一的九层玲珑玉球也卖了，理由是他寻到一块美玉，却买不起。
　　这个理由让所有人扼腕长叹——买卖东西这么庸俗的事物，怎么能与谪仙一样的任逍遥放在一起提呢？又恨自己的消息不灵通，或是没有万贯家财，不能给任逍遥买下那块心仪的美玉。
　　后来康平府的人都看到那块巨大的美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放在由好几匹骏马拉着的大车上，由百十人护着，缓缓驶过朱雀大街，拐入小巷，来到青园，远远地看着美玉由数十人用棍棒绳索吊着缓缓从车上卸下，再搭起了架子，一点一点送入青园……
　　再往后就看不到了，因为守在青园的皇家侍卫们开始撵人了。

　　任逍遥参加工试和美玉入青园的时候李氏兄弟除了李千雪被国事所困，其余的全去了，回来后还啧啧感慨。
　　“阿箴，我对不起你。”李连岚严肃地对颜箴道，“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当初要娶你的决定太过草率，没有经过仔细的考虑。现在我想清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任逍遥，所以阿箴，我要收回娶你的决定。为了补偿你，我从朔方带来的那个镶着珊瑚琥珀的银杯就当成赔礼送给你了。”
　　“呸！那个镶宝银杯不是上前被你砸我的时候砸凹进去一块，银匠没给你修好，把外面的装饰弄坏了吗？你还让人家赔了好大一笔钱，险些逼得人家上吊。”从来不给九弟面子的李连山骂道，“要是真心赔不是，就把你带来的那枝七尺高的珊瑚树，和那套玻璃盏、黄金美人像赔给他，还有你那箱放着乱七八糟的宝贝的箱子，一并给他。”
　　“啊啊啊！”李连山每说一样，李连岚就惨叫一声，“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偷看我东西了！你一定偷看我东西了！不行我要去数一数，看看少了没有！李连山你给我等着，要是少了一样，我就让你拿整座瑞王府来抵！”
　　看着那个如同火烧了尾巴的身影瞬间跑开，颜箴不由笑了起来，“你老惹他干什么？天天让他鬼哭狼嚎，我这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李连山撇嘴道：“你别信他的鬼话，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他家财的九牛一毛……不，九十牛一毛，我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吝啬鬼？王叔当初也没苛刻他啊。”

作者有话说

　　怎么越来越发现，阿箴有圣父的感觉？？？强烈希望他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