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二百五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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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除了他每日三次准时难受吐血外，其余人均无事，而且无论他怎么诊查自己的脉相，也没有查出哪有毛病，但难受的时候是真难受，而且每天雷打不动的三次吐血，吐得多了，身体真有些受不了，走动的时候觉得身体发飘脚发软，动作稍大点，眼前也是一阵黑。
不过心里却是一种甜蜜，从来对他不假辞颜色翻脸如翻书凶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瑞王小世子李连山，这段时间对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好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倒不是他突然会照顾人了，也不是他突然对他温柔体贴了，而且一种……怎么说呢，是把他放到心上了。
李连山是不会照顾人的，但是当别人照顾颜箴时，他会拧着眉毛在一边指手划脚，喂水的时候如果照顾的人喂得急了点，水没喂进去，顺着嘴边流下来，李连山就会黑着脸训斥：“你急什么急？不会慢点？你没见那水都流出来了，你要是不会服侍人，赶紧滚，换个机灵点的。”
颜箴给自己煎的解药，要求别人在自己毒发吐血前灌下，灌的人没有经验，而且毒发作得急，老是迟，等黑血吐出来就不管用了，气得李连山又张嘴骂人，灌药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骂得一群粗汉们急了，急眉赤眼地跟他吵：“谁让你出来的时候不带几个伶俐的小丫环，咱们粗手粗脚，又不懂得医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吐血！你嫌我们笨，那你找别人灌吧！”
李连山于是更生气，干脆自己灌，他还不如那些粗手粗脚的大汉们呢，又不好拉下脸跟他们道歉，于是就自己生闷气，每次手忙脚乱没灌好药时，都气得跺脚，然后等颜箴好了，再骂他一顿。
但是眉眼中蕴含着的焦急和关心，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让颜箴看了，难受的同时，又不由希望自己这种状况能多延长一段时间，能让自己多感受一些小世子藏在坏脾气下的关切。
李连山再也不提回冀州找人算账的事了，此刻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回到京城，找太医帮颜箴好好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又想到，颜箴的本事连太医署资格最老的王太医都赶不上，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于是又灰了心，瞧着吐血吐得脸色腊黄的颜箴，不由又气往上冲：“连自己都治不好，还有脸给别人瞧病呢！庸医！”
他这是气白天时颜箴为跑出队伍的一匹惊马撞到的老头治伤的事，伤还没治好，毒就开始发作，吐血，一柱香后好了，继续给老头治伤，老头感激得恨不得立刻结环相报，还非要把自家的小孙女许给他。
李连山因为担心，难得一次屈尊纡贵地陪着颜箴给人治伤，心里早就不耐烦，再看颜箴居然还敢笑，心火更旺，冷哼一声，扭头便走。等颜箴牵着李连岚想上他的车时，发着脾气不让上，让他滚回自己的车上去。
最后还是让上了，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百般地挑刺，连带着把李连岚也骂上了。
颜箴正为他这段时间的上心而心中暗喜，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李连岚可不受他的气，兄弟俩立刻呛上了，此刻一个冷着脸端坐中央，横眉冷对，另一个鼓着腮面壁而坐，一声不吭。
李连山从来不是自己生闷气的人，他心里不痛快，就要让别人也不痛快，因为车里两个一个骂不还口，一个刚吵罢再冷战，所以把火全撒到外面的担任车夫的侍卫身上，一会骂他怎么赶得这么慢，比快死的老牛走得还慢，一会又骂他把车赶那么快干啥？前面有啥好东西等着呢？
骂得那侍卫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后气得鞭子一扔，不赶了，爱谁谁。还是瑞王府里的老随从们知道李连山的脾气，上来一个赶车，上来前先拿了东西堵了耳。
晚上住宿时李连岚又闹了起来，非要打水洗澡，说好几日未洗，身上痒得不行。把李连山烦得啊，恨不得收回之前说过要护着他的话，狠狠揍他一顿。
“不准洗！你哪这么多事！”
“我就要洗，我身上痒死了！”
两个少年对着吼。
大点的少年用力攥着拳头，脸上的不耐烦和心中的烦躁全部化作眼中的剑锋，直欲把那个非要跟自己对着干的堂弟钉在墙板上。
小点的少年眼神的凌厉丝毫不亚于堂兄，可惜那双手臂没能学亲睹堂兄一样攥拳，而是很不体面地在身上东抓抓，西搔搔，身子也很没样子的扭啊扭，仿佛真的不胜其痒。
李连山自谓说话算数，说不再打九弟，就真不再打，但也不让手下给九弟提水，就是不让他洗澡。
李连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吼叫着质问七哥为什么不让他洗澡！
“就不让你洗！”李连山这就是不讲理了，纯粹地以大欺小。
“我就洗！”李连岚从来不会在兄长面前示弱，用力扯掉自己的狐裘、外裳、中衣，一边扯一边吼：“不让我洗就冻死我得了！”
小家伙以前睡个觉恨不得三四个人伺候他脱衣，这次恼得自己脱，一会就脱得只剩条绸裤，雪白的身子上红疹遍布，手能触到的地方已经挖出了道道红痕。
正在骂他的李连山立刻止了口，冲过去把他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又扯掉他的裤子瞧，“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颜箴，阿箴！”
李连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状况，吓得腿一软，要不是被李连山揪住，就得瘫到地上，声音颤得不成调，“我……我……这是……怎……怎么……了……七……哥你……要……要救……救我……”
“阿箴！你他娘的滚过来！来人！来人！”李连山发出一连串的怒吼。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大伙儿按照颜箴的吩咐弄来热水，把连冻带吓浑身发抖站不住直往下出溜哭得不成样子的李连岚放入浴桶，这边颜箴正皱着眉头琢磨这是什么病症的时候，那边连哭带喊的李连岚“咦”了一声，“我怎么不痒了？”
那小身板上的红疹以大家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消失，没一会，只剩被他抓出的红痕。
颜箴半跪在浴桶边，仔细地为李连岚搭着脉，百思不得其解。李连山心中担心，不住地追问，问得颜箴心中着实烦恼。
这一趟冀州之行，颜箴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从进入信都城，满心的自信化为乌有，只觉得处处受到牵制，有种有力使不出……不对，是束手无措的感觉。那藏在暗处的人行事不定，令人琢磨不透，若说有恶意，偏开始时出手相帮，若说无恶意，后来一连串的事却又着实折磨人。
按那人所威胁，离了信都城后，一切看似平安无事，却又令自己深受其害，如今李连岚身染奇症，入水安然，再诊脉又无虞，种种行为，令人不得不怀疑，是那暗地行事人所为，可他为什么要让李连岚受这般罪呢？
颜箴想来想去想不通，手无意识地伸到水中来回地拨动，水波来回荡漾。
李连岚身上一不痒了，就想起来，刚起来，哎哟一下又蹲了回去，哭丧着脸道：“起来就痒，我得泡多久啊？”
颜箴又给他诊脉，良久后摇头，叹道：“不出山不知天外有天，此事如是一人所为，我远不及他。”
李连山站了好一会，终于也蹲了过去，伸手捏捏九弟的细胳膊，让他把胳膊伸出水面，看看还痒不痒？李连岚刚伸出去，又飞快地缩回来，怒道：“痒！”
颜箴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垂头丧气地把一支胳膊垫在桶沿上，下巴搁了上去，愁眉苦脸地看着李连岚道：“要是我治不好你，你要一辈子泡在水里怎么办？”
李连山吃惊道：“啊？一辈子泡着，那怎么办？”
李连岚又被吓着了，险些就此淹到水里，尖叫道：“什么叫做你治不好我？什么叫做我一辈子泡在水里？不行！你必须要治好我，不然……不然……”
小家伙吓得脸色煞白，眼泪扑扑扑地顺着脸颊流，“不然”了半天，猛地一起身，一把扯住颜箴，也不知哪来的劲，用力往下一摁，竟然把颜箴摁得一头扎进浴桶里，幸亏桶不大，只扎进去半个身子，幸亏颜箴灵敏，一惊之下赶紧闭住口鼻，但也喝进去了一口水。
“你干什么你！”李连山又惊又气，抓住颜箴的背心用力扯了回来，帮他拍着后背，扭头冲九弟嚷嚷。
李连岚跳起来还想把颜箴再扯回来，气得李连山揪着他的小细胳膊，把他拉出水面，喝道：“你再胡闹，就痒死你算了。”
“我就知道你说话就像放屁，”李连岚刚才也是一时任性才会心生恶念，此刻被揪出水面，寒气一激，一冻，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钻到水里暖和。
颜箴喝了李连岚的洗澡水，觉得一阵阵地恶心，拼命地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搜心刮肺地咳了一阵，猛地抬起来头来，目露凶光。
李连山跟他面对面，警觉地道：“你想干什么？他还小，胡闹一下，你可别当真，不然……不然我永不理你。”
恶狠狠地目光又转移到了李连山身上，颜箴气得直哆嗦，指着他道：“你……你从来就向着别人，从来不向着我……”
“废话，他是我弟，我不向他向谁。”李连山理所当然地回道。
衣衫半湿地颜箴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点了半天，又指着泡在水里，只留鼻子以上部分、眼睛骨碌碌转的李连岚点了几下，气冲冲地回屋去了。
李连山欲跟还止，犹豫了一会，哼了一声，转头冲李连岚道：“你给我等着，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追了去。
“什么嘛，凭什么又要收拾我，谁让他没本事，要让我泡一辈子？还有你到底向着谁？到底谁是你弟，嘁。”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李连岚自己，也不闹了，泡在水里好生无聊，试着举举胳膊，再缩回去，过一会，再举举，再缩，也不知来回多少次，好不容易伸出水的胳膊不痒了，水也快凉了，喊了几声人，不见人来，试着站起来，哆哆嗦嗦了一阵，欣喜地跳出桶，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布巾裹住，匆匆擦了擦，一头钻进铺好的衾中，缩成一个团。
想想还是生气，觉得自己没人疼没人理的，气得要死，裹着衾被坐起来，眼珠转了转，气呼呼地裹好了去找颜箴算账。颜箴住在隔壁，推了下门，门闩住了，踢了几脚，嚷嚷着开门。
好一会门才开，露出颜箴隐忍的脸，“你来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找你算账！你不是说我要泡一辈子水么？小爷我现在出来了！你个庸医！”李连岚不知死活地找事，并企图从颜箴胳膊下面钻进去，被揪住衾被。
“喂！冷啊！”颜箴毫不留情地把衾被揪起扔掉，露出李连山雪不溜丢的小身子，冻得连蹦带跳，一头钻进颜箴的屋，一溜烟儿窜到榻上，扯开被子就要往里钻，然后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被子下面露出略带惊惶的李连山，只是一愣，然后喝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李连岚光着身子扑到李连山怀里，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扒，还不忘了问：“你跟他躺在一起？咦？你这是什么？”眼尖地发现七哥脖子上有一个可疑的红印，又扭过头，看到颜箴半边脸上也有一个可疑的红印，“你们又打架了！”
李连山恼火地夺被子，“你回屋去。别在这，我们还有事呢。”
“就不回，你说你跟我睡的，这才几天你就不想跟我睡了，不回，要让我回，你也去。”李连岚把被子边边角角地全压在身下，死活赖着不走。
颜箴简直想把讨厌的小孩子一把捏死，又瞪着李连山，“你把他弄走！”
“就不走就不走！”李连岚闹腾得啊，包下的客栈里的人都听到了，可大伙就是装听不到，有时候这清宁王爷的小公子是自己讨打。
闹腾来闹腾去，李连岚突然有些纳闷：“你怎么不吐血了？我记得这会你都该吐完了？你怎么好了？是不是喝我的洗澡水喝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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