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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二百一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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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说话人大家都不认识,除了小杨。
“你谁啊你?竟敢对世子无礼?!”李无忌开始嘎崩嘎崩按指头。今天不该他值勤,但这小子住在王府,没地方去。以前是还能和几个年龄相近交好的朋友逛大街,调戏下酒家小娘子,现在为了缠小杨,连街也不逛了,天天满府乱转。李连山本来被那人说得面露愧色,看到李无忌想要打人的模样,眼睛骨碌碌地转,回头看看那持拐的壮汉,心下盘算。
李无忌指着那人的鼻子喝道:“快跪下给世子认罪,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李连山不出声地笑了笑,想着这小子还是有点良心嘛,抬手欲制止,却被仇大总管笑眉呵呵地过来挡下,笑道:“世子一路辛苦,赶紧回去洗漱,也好去宫里跟陛下交差。”
明明是清宁王爷让他去的,仇大总管却说让他向陛下交差,摆明了是想看热闹,不让他制止。李连山又看看持拐人,又看看仇恭,再同情地看看李无忌,向持拐人道:“还请手下留情。”
“咦?”李无忌以为世子是累着了,没有分清说话的对象,诧异后又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拍胸脯道:“世子放心,我一定手下留——”话说一半,看着那人双肋下的拐杖,感觉自己身强力壮,人家是个瘸子,胜之不武,皱着眉头道:“算了,世子大人大量,不追究你的罪过,我也就不惩罚你。但是你可别蹬鼻子上脸……”训了一大通,全是平时几大总管训他的话,末了又去看小杨,小杨正从大总管身后露出半张脸小心地看向持拐人,又看看他。看持拐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看向他的目光则——充满了“你找死”的鄙夷。
持拐人身边又站出一身,同样铁打钢铸的身躯,如同一把出鞘的剑般锐利,半笑不笑地上下打量着李无忌,“大哥且到一边歇着,待我来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无忌大怒,喝道:“你说谁不知天高地厚?”这次站出来的是个好手好脚的中年人,他就没有胜之不武的担心了,向前一步,拉出个架势。
仇恭在后面笑道:“无忌,手下利索点,别轻敌,如果打不过,被人给揍了,老子就再揍你十天爬不起来。”
持拐人同样对站出来的人道:“听着没,别轻敌,拳怕少壮,万一小阴沟里翻了船,这几十年的脸面就丢了。”说罢拐杖点几点,就站在一边,也看起了热闹。
一见要动手,瑞王府的人们笑呵呵地散开一个圈,守门的家仆和侍卫们还笑着吆喝:“无忌,小心点,别被人打得自己娘都认不出你了。”“他娘早没了,你该这么说,无忌,小心点,别被人打得连我们都不认识你了。”四下里一阵哄堂大笑。
“呸呸呸!放屁!你问这京城里各家的侍卫,论打架,有谁能排在我前面?瞧我的!”李无忌拍着胸膛,又去看小杨,笑道:“小杨,等我一会赢了,就带你出去买饼吃,你不是想吃后街上的胡饼吗?”
小杨冷着脸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大主管吹胡子瞪眼,又引得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嘲笑。
“喂!我可要出手了。”打之前还要先知会一声,然后“嘿”地一声大喝,冲向前去。
仇恭笑呵呵地看着,问李连山,“你看谁能赢?”
李连山还未说话,一边的持拐人倒开了口,“咦?这小子还不错。”李连山一脸骄傲,大有“也不看他是谁家的”得意,没想到后面又加了一句,“世子的身手比他可差着点!”
“他根本打不过我!” 骄傲立刻变成不服气。
“那是以前吧,如果是现在,便是他不敢跟你动手,怕伤着你。”持拐人毫不客气。
李连山不说话了,自从南伽城下险些战死,养了好几个月,伤愈后回到京城,除了被清宁王爷捉去西山大营练了个把月,其余的时候确实有些松懈,尤其是宋寨主所传的内功的修炼。
仇大总管说了句公道话,“无忌只是力气大过世子罢了。”
“一力抵十强。”
也许是为了验证这句话的准确,场中李无忌一声大喝,一拳正正打在对手的左肩上,那人吃痛倒退,不防足下被李无忌跟上的脚一勾一绊,重重地坐倒在地。
四下里一片喝彩,李无忌得意洋洋地拱手谢答。
摔倒那人脸上又红又青,鲤鱼打挺跳起来,喝道:“再来!”
持拐人道:“还来什么来?若是战场上,你已经死了,还怎么来?刚才我已经让你小心点,别轻敌,你不听,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滚开!”说话间已经站到当场,一脚踹翻那人,对着李无忌道:“小子,跟我来一场。”
那人满脸羞愧地退到一边,接受着同伴们的嘲笑,臊得抬不起头。
仇大总管有点担心了,道:“无忌年轻不懂事,适才冒犯,一会由在下置酒让他磕头赔罪,还请兄台手下留情。”
然后大家就看到李无忌不断地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摔了无数跤,爬起来再摔,摔得大家都不忍心看了。
李无忌再一次被摔倒,晕头转向,半天爬不起来,耳边尽是奚落嘲笑声,偷眼找到小杨,见他也在抿嘴笑,不由得又是丢脸,又是生气,猛地跳起来,挥拳又打。
他被打倒了也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支撑着站起来,仇大总管笑道:“无忌这傻小子,就这百折不挠的劲头就让人佩服。”
旁边有人接话,“百折不挠,也得分什么时候,明知打不过,还死撑着,这叫找死。”说着越过众人,来到场边,拉起再一次被打倒在地的李无忌,道:“这是担任世子军中护卫的铁雁军宋首领,和世子有半师之谊,你跟他打,若不是他让着你,便是有十条命也没了。还不起来。”又向持拐人道:“宋寨主,你怎么还拄着拐?我的医术便有这般差,快一年也没能治好你的双足吗?”
持拐人笑道:“伤早好了,我这是练功夫才一直拄着它。”
来人正是颜箴,拄拐的正是宋寨主。
因为铁雁军是山贼出身,虽然立下战场无数,却也无缘见驾,因此回来后便在西山大营。李连山去西山大营封赏时找到他们,求得清宁王爷同意带了回来。
成立铁雁军时有五十人,如今只剩不足十人,余者都死于战争之中。宋铁雁军在战争中立下的功劳极大,征服南伽平伏四起的反抗时,他们潜入敌后,投毒、渗透、破坏、击杀主要将领、收集情报,天朝军队能收服一个又一个的城池,大部分得益于铁雁军,但他们也损失惨重,活下来的不足十人。
李连山对于如何安置他们根本没想过,单纯地把他们带回来,便让他们住在府内。这些人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和王府的奢侈生活后,有的人心思活,便向李连山请求担任王府的侍卫,想留在这花花世界里;有的人还有着光宗耀祖的想法,便要回到西山大营,想再提个一官半职,也好给家里一个荫封。这些事被宋寨主知道后骂了个狗血喷头,一个个都老实了。这是后话,不提。
再说李无忌,着实被小杨的无情伤了心,由着颜箴帮他治伤,谁知都是皮外伤,并未伤着筋骨,第二日向宋寨主磕头赔礼,宋寨主反倒很喜欢,说自己活了几十岁,也没收个徒弟,向仇大总管提出要收李无忌为徒。
仇大总管已经和宋寨主称兄道弟,得知此事后大喜过望,亲自替李无忌买了礼物,又置了拜师酒,让宋寨主收他为徒。
李连山知道后很不高兴,也知道宋寨主不收自己是碍着自己的身份,教授自己的时候并未藏私,只是这醋意难消,瞅着李无忌便不顺眼,拜师宴上,故意把小杨拉了来,非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服侍,借着酒意还挨挨蹭蹭,故意跟小杨低声说话,不是还轻笑几声,果然看到李无忌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同时看过来的还有颜箴,他就坐在右侧第三的席位上,看着李连山没有骨头似的靠在小杨身上,不时去捉小杨的手,让他端了犀角杯往自己唇边送,不由得银牙暗咬。
这时李连山又想起什么,笑道:“今日这席上有一半都是在南伽打过仗,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南伽城破到最后归降,铁雁军功不可没,皇兄虽有封赏,却远远不够,我这府上……”
坐在下首的大主管怕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提出超出能力承担的封赏,赶紧截断他的话,笑道:“世子经常说起宋师傅你们对他多有照顾,老仆对宋师傅等不胜感激,早已备下谢礼,待酒席散罢,就让小子们将谢礼送到各自住处,还请笑纳。”
宋寨主等自然连称不敢,大主管又笑道:“老仆知道宋师傅你们在南伽打仗,百般辛苦,如今南伽纳入我天朝版图,南伽王室充入宫廷,陛下恩宠,将其中几名女子封给我家世子。世子为老王爷守孝,不能款待歌舞,便让这几名南伽女子为各位侍酒吧。”轻拍双手,便有四名身着南伽服饰的美貌女子颌首垂目而来,跪在屋子当中,听从吩咐。
听得大主管的吩咐后,其中一名最漂亮的女子跪于李连山身侧,余者各自按着大主管的指派侍酒。
李连山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南伽女子,道:“你便是那个南伽公主?”
那女子轻声道:“亡国之女,不敢称公主。”声音好听,发音却怪异,显然是后来才学的天朝话。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低声道:“奴家的名字唤作闵漪。”
李连山又强捉了小杨的手,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酒,炫耀地往李无忌那边看,迎到李无忌气呼呼的眼神,又侧首看小杨,见他没什么表情,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丢开小杨,右臂支在案上,去看那唤作闵漪的南伽公主,末了笑道:“你看到那边那个大个子没有?今天晚上便把你赏给他如何?”
南伽公主往李无忌那边一瞧,眼圈立刻又红了,泫然欲泣,又不敢说不,一排贝齿咬得嫣红的唇失了颜色,脸也变得惨白。
李连山又去瞧小杨的脸,见他还是不喜不忧的一张脸,便高声道:“无忌,今天是你拜师的大喜日子,你我一起长大,你还长着几岁,小时没少替我挨罚,我也无以为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趁着宋寨主收你为徒,我便为你再添一喜,你看我身边这位南伽公主容貌可还配得上你?你若愿意,今天便让她跟了你如何?”
南伽公主一声低低的呜咽,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无忌暴了,跳起来喝道:“世子!”
李连山还嫌不热闹地道,“你可是太欢喜了?”
李无忌真的急了,怒道:“世子,你再这么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直瞧热闹的仇大总管喝道:“无忌,坐下,世子跟你开玩笑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能配上陛下封赏的女子?就当真了?”
大主管也喝道:“世子,你再这般胡闹,我便派人告诉陛下,我老了,管不住你,自有人来管你。”又对着那南伽公主道:“快下去,谁让你当着主子的面这般哭丧着脸。”
李连山哈哈大笑起来,道:“小杨,斟酒。”
小杨却不动,李连山奇道:“咦?你怎么不听话了?可是我戏弄无忌,你不乐意了?”
小杨闻言,顿时一张小脸板起来,去瞪李无忌,却见李无忌也板着一张脸,连看也不往这边看,举杯泄愤似的饮尽碗中酒。
李连山还故意追问,小杨忍气道:“世子,非是我不听你的话,实在是颜先生那边已经传了话,不准我再给你倒酒,你知我一向怕他,不敢不从。”
李连山一愣,看过去,便见颜箴面似寒冰,眼风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