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173、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颜箴收拾那帮胡子医生们也就几天时间，此后就把这些杂事交给其他靠得住的人来办，借助高元帅身边心腹参军之势，让这帮老先生按着他的法子制作大量金创药，他自己每日夜间制作各种迷药和毒药，一个人忙不过来，又不能找别人帮忙，就连小杨也不准靠前，毕竟这事关系重大，不能让别人掌握制药方子，以免出事端。
　　这等事瞒不住高元帅，得知颜箴偷摸所制药物的作用后，立刻有了把迷药和毒药用于战争的念头。迷药可以暗中投放南伽水源，毒药可以抹于兵器，见血封喉，打起仗来就不吃亏，可以减少已方伤亡。
　　不顾颜箴的反对，挑了十名心腹的小校帮忙制药。理由很简单：他们不通医术，也不知所制为何物，反正各种主辅药材和剂量白天已由别人配好，他们只负责按照颜箴的吩咐混入、搅拌或者治炼。
　　高元帅目光炯炯地盯着颜箴，道：“赶紧把中军的药配制好，你还能再去虎营帮忙配药，不然的话，这仗随时能打起来，到时虎营那没有这些药物扶佐，万一……”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明，点透即可。
　　他娘的老狐狸——颜箴肚中大骂，又给自己争取权利，能不能制好药后去虎营？
　　高元帅抚了抚胡须，目光悠远，沉着地说了一番话。他老人家虽然是个军人，但也算是军人世家，小时候除了舞刀弄枪也被家人逼着很读过几本书，说起话来也是引用了不少圣人的经典语录，让除了医书别的书没看过几本的颜箴听了就跟读李连山写的信一样头疼，但也能明白大致意思，不外是世子大人有着远大的志向，想成为名震八方的大将军，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世子必须经过一番磨炼，方能成大器。他必须学会独自面对困难，想要成为名震四海的大将军并不是容易的事，他必须从最底层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开始。之前的路他已经走过来，想要更上一层楼，想当将军不能只会打仗，必须要学会和更多的事情。将他孤身置于虎营，就是对他的磨炼云云。
　　颜箴听得头大，想要反驳，可又一想，自己的师门那条令他咬牙的门规：所有弟子十七岁必须离谷历练，不闯出一定的名堂不准回谷似乎也跟高元帅这些话有些不谋而合，同样是让他们不能依靠任何人，全凭自己的本领闯出天地。
　　可是……刚和李连山有了几次亲密的接触，感情似乎能向更深一步发展，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分开，那人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他看着，没准又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硬凑过去，就像小莫，就像……
　　小杨正捧了茶到高元帅身前，让他润润嗓子，突然感受到身侧一道森森寒气，偷觑之，正迎上颜箴冷冰冰的目光，这茶碗便在手里晃了起来，几乎不曾洒出来，吓得头也不敢抬，待高元帅接了茶，立刻窜到元帅身后，连个衣角也不敢露出来。
　　这边颜箴还想继续用目光恐吓胆小的小杨，那边高元帅挑选的心腹小校们帐外报到，高元帅挥挥手，让颜箴领他们去干活，然后让人传唤其他候到大帐前等待元帅有空接见的各路统领、参谋和其他有各种事要汇报或批示的人等。
　　颜箴恼得不行，高元帅看似无意的指派，是不是暗中觊觎他的独门配方？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个老狐狸，奶奶个熊！
　　低声骂了句李连山最喜欢的粗话，真想翻脸什么也不干，可这样一来，这个老狐狸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别的法子算计他，万一找人在李连山面前挑拔几句，或者……这时一名派去虎营传令顺便帮颜箴送东西的信使进了大帐，看到颜箴，冲他点点头，表示东西已经送到，然后向高元帅行军礼。
　　高元帅挥挥手，让颜箴赶紧出去，自己要处理军务。
　　嗯，这只老狐狸，若是较起真，不让这些信使帮他送东西给李连山……
　　颜箴怏怏地出了大帐，有些气馁地看向那十名帮忙制药的小校，有些无可奈何地抬抬手，算是打个招呼，心里又开始盘算，如何既让他们分担了操劳，又让他们无处掌握自己的配方。
　　回头看到小杨也被高元帅挥出来，缩头缩脑的站姿在颜箴看来那就是心怀鬼胎，不然为啥不敢抬头？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心中当真是无比的憎恶和烦恼：真不知李连山出于什么目的，非得救这个家伙！本来勉强还有点用，帮自己送送信啥的，偏偏不顶用，骑个马还被磨破肉，被李连山从他走路姿势看出不对（李连山为什么对小杨这么关心？那天还拉他一起趴在虎皮上，关于这一点，作者雨和大儿子阿箴一样怀疑）,巴巴地在信上指出来，难不成看上他了？
　　想到这，颜箴心中便是一团无名业火，焦躁不安，恨不得把小杨揪过来狠狠折磨一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引起李连山的关注。
　　怀着一颗难以平静的心，颜箴开始思忖如何分派眼前这些小校干活。各种配药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分量更是需要保密的事情，而且不能让他们与那边军医接触，所以军医们准备好的各种配药不能写出药名，防止这些小校中有认字的，而是得作个记号，然后按照记号再进行分配，让这些小校们配药。这个可不能全部让他干，不然非把他累死不可。他可不想在思念李连山的同时还要操这么多心。
　　目光又落到小杨身上，他倒是可以，他又认字，这些日子跟着自己学了些东西，跟那帮军医们也学了些，而且李连山救过他的命，他应该……想到这，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李连山居然在信里单独提他一笔？
　　小杨和十名小校小心翼翼地看着颜箴阴睛不定的脸，一名小校认识小杨，悄悄问：“你惹他啦？”
　　小杨摇头：“我哪敢？”
　　“那他瞪着你，恨不得吃了你的样子，快想想，哪得罪他了，赶紧磕个头认个错，他就不瞪你了。”
　　“我冤枉……”小杨生生地被颜箴吓哭了。
　　第一参谋匆匆出了大帐，抬眼看到颜箴正用目光凌迟吓哭的小杨，皱了眉头过去：“颜箴，你怎么还在这？快点，我跟你说……”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地嘀咕。
　　颜箴总算收回凌厉的目光，不高兴地作个手势，招呼包括小杨在内的众人离开。

　　一种紧张的气氛充斥在中军大营，表面倒看不出来，只是本来就森严的戒备更加严密，出入中营大帐的谋士将领面色沉重，高元帅偶尔离开大帐，被人瞧见的面色更加严肃，偶尔去监军那，回来后便是一脸的阴沉。
　　同时，来往于虎营和豹营的信使络绎不绝，来往京城的军差更是昼夜不停，比以前频繁了何止一倍。普通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各自上级那察觉到什么，一个个噤声屏息，不敢生事。
　　这两天参军经常出入去颜箴那，皱着眉看他指挥其他人干活，眉宇间有着强忍的烦躁，有一次一名小校有点心不在焉，手不稳，药物差点洒了，不等颜箴说，他先喝斥起来，吓得那小校手一抖，药物当真洒了一地，向来从容冷静平和的参军居然气得从外面找了根马鞭抽了那小校几鞭子。
　　颜箴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不然这参军一直给人的印象是冷静深沉，轻易不动声色，如今这按捺不住的急躁情绪都挂到脸上了，肯定……又一想，没准高老狐狸又转什么心思了，让参军装了样子来唬自己。
　　别怪颜箴乱想，实在是这高元帅肚里弯弯绕多，教他不得不防。
　　本来因为师弟江虎的事已经对他一肚子没好气，又想法把李连山给调走，还让他没话说，这个老东西，八成想让他快点制药，为打仗做准备，怕他不听调配，所以才让参军来糊弄他。
　　颜箴撇撇嘴，叫来小杨，让他看好点，千万不能让大家弄错，一点要小心谨慎，不然药配错了事小，耽误事事大。
　　小杨不明白颜箴这什么意思，药配错了事小，耽误事事大？琢磨了一会，难道让自己细心点？看着人别出错？那行，慢工才出细活。转身跟小校们赔笑脸：哥哥们仔细着点，慢着干，千万别出错了。
　　又去跟老资格的军医们赔小心：爷爷们，累了吧？我来，你们歇会……没事，我不会你们教我……

　　颜箴回到小帐，摸摸那张他和李连山躺过的铺，看看李连山原来挂铠甲的架子，默默地坐了一会。
　　帐外，有人在叫：小颜？帐帘处伸进个脑袋：喂，我要去虎营，你有要捎的东西没？
　　颜箴先是摇头，那人正要走，又被叫住。
　　匆匆拣了块火盆里的余炭，削得细细的，撕了块白麻布，写了几个字，小心叠好，用蜡封住，交给那人，让他捎给李连山。

　　虎营，李连山先看罢高元帅送来的信件，再拆开那个麻布条，炭痕已然不清晰，但仍能辨出几个字：今晚三更，我来找你。
　　奶奶个熊，这个兔崽子，把这军营当成什么了？
　　“来人！今天晚上，给我把各处看严点，连个耗子也不准穿进来！”
　　半是得意半是阴险地笑：我看你怎么进来！

作者有话说

　　啊，差点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