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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一百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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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高元帅此时得到郑大将军被围的消息,心中大急,立即召集人马前去营救,赶到岸边却发现河边根本无船,大小船只焚毁于河中间,而且河中尸体堆积堵塞河道,大部分尸体还在燃烧,火光延漫数里的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烤肉的味道。
南伽使用疲劳战术想让天朝上当,高元帅将计就计来了个瓮中捉鳖,却不曾想截南伽后路的郑大将军一时冲动,被困于南伽大军包围,高元帅前去营救,却无船渡河,想要绕到上游或下游,还得再绕路,就算渡过了河,也不知能不能救得郑大将军一众回来。
南伽天朝互使计谋,一方损失惨重,另一方即将损失一员大将和数百精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没能占到便宜,单从高元帅这一方来算,他宁愿放前来侵犯的敌人一条生路,也不愿让郑大将军和他的虎营精锐有任何损失。
高元帅一面命行军分两路分别向上游和下游绕路想法过河,一面又派几拔探子前去打探消息。焦急地左顾右盼间,突然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混在前往上游找路渡河的行军中。
“李——你去,把他俩给揪我过来!”高元帅刚暴喝出一个字,突然顿了一下,改口让旁边一名心腹过去揪人。
这声音已经惊动那两人,向这边一回头,突然一人打了个唿哨,呼啦啦一下子数十人同时动了,不再向上游行走,而是突然跳入河中,不顾天寒水冷,不顾河面遍布死尸,不顾大部分死尸上还燃着火,就这么连蹦带窜,纵跃而过,行动迅捷轻盈、灵便如猴。
高元帅提了马缰就想追,被左右拦下,刚才被指使准备捉人的那名心腹提缰赶到河边,下马入河,也想学着踩尸体过河,但他身体沉重,才踩了几脚,便歪了身子,再勉强几步,扑嗵掉入河中,岸边河水虽然不深,河底却滑,他身上甲胄沉重,在水中扑腾着一时站不起来,早有几名随从跳下河,才把他救起。
高元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吩咐左右射箭,不准他们过河,他也是气糊涂了,忘了箭是不长眼的,万箭若是齐发,那些人肯定过不了河,但也必定会变成刺猬。还是心腹谋士暗中使了个眼色,左右会意,低声吩咐下去,片刻之后,矢羽如蝗,但都是撅了箭头的。
李连山一只手被宋寨主扯着,另一只手被颜箴拉着,纵跳如飞,余者是宋寨主那些山匪手下,也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踩着尸体过河根本不在话下,至于那些火,引着了衣物,大不了跳到水里,一下子就熄了,就是这满鼻的焦臭味令人难以忍受。
冬日的河面窄,对于这帮武林好手不在话下,很快便过去,到了对岸略作休息,等一下落在后面的人,然后继续向前飞奔。李连山练武是好手,跟宋寨主虽然练了几天内功,略有小成,但这轻功却是弱项,须得被人携提。宋寨主脚伤未愈痊,过河时能拉他一把,上了岸他便丢手,让颜箴自己拉。
李连山身上穿着沉重的铠甲,奔跑不便,几次想脱,都被颜箴制止,若想使性子强脱,颜箴便翻脸:你若敢脱,你便自己跑,我不管你。李连山气得骂:你奶奶的,老子是想让你松快点。颜箴道:你若周全不受伤,我便松快。
说来说去还是怕李连山受伤,所以宁愿自己累得喘气,也坚决不让他除去铠甲,李连山气极骂了几句也就住口,毕竟颜箴是好心。
远远地听到前面某个地方传来喊杀声,宋寨主突然止步,一伸手,让一人前去打探消息,所有的人都停住,屏声静气等待。这时颜箴拉着李连山也气喘吁吁跑到,扶着膝盖努力平稳气息,李连山擦把头上的汗,大喘几口。
不多时,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根据传回的情报,李连山决定从后面切入,杀入重围,救出郑大将军。
此事对于宋寨主这些绿林好汉来说不在话下,他们呼啸山林,本来就干的是与官府作对的事,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趁夜暗袭、暗中行事正是他们所长,当下摸上前去,趁南伽注意力全在包围圈内,,从后方欺近,左手绕过去掩住敌人口鼻不叫他出声,右手从颈后探出回手,锋利的匕首便无声无息地割破敌人的脖颈,鲜血喷出,不知不觉地已经干掉数十人。
李连山性情豪爽,又在军中熏陶,不喜这种勾当,但事情危急,也容不得许多,他惯用长枪,却因出来匆忙没有带,临时偷了一名将军的佩剑,倒不如宋寨主他们随身所带匕首使用方便,剑身太长,从敌人后心捅入,无法掩口鼻不让其发声,于是惊动了四周南伽士兵,转脸发现了他们,大声呼喝起来。
众匪索性不再掩藏身形,大开杀戒,便个人身手虽然好,终因不懂军事,不敌敌人人数众多,很快被南伽士兵分开围住。这时候,李连山自小钻研的兵法和掌握的军事知识就发挥了长处,一边奋力厮杀,一边与颜箴和另两人一杀出包围,与宋寨主会合,又很快与另五名曾经的山匪会合,宋寨主提气叫其余人向他这靠拢,最终几十人重新汇聚在一起,但还是有几人没能合过来被杀,另有十几人分别受不了同程度的伤,但这些绿林好汉气性最是凶悍,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何况又没掉脑袋,只是受了点伤,根本不带皱眉头的,反而被伤激发了凶性,大杀四方。
李连山反而被他们包在中间,根本无法出手,乱军当中又无法让他们听自己的话让自己也去砍杀,几次叫宋寨主,宋寨主不知是杀得性起还是别的,根本不搭理他,弄得心中很是郁闷。
颜箴却放了心,李连山被围在当中是他的主意,他事先跟宋寨主悄悄通过气,说什么也得护李连山周全,宋寨主也相当喜欢这个聪明的贵族世子,拍了胸脯保证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让李连山伤着一根毫毛。
四周喊杀震天,不时夹有惨叫,还有利器砍在骨骼上那种令人齿冷的声音,动辄有温热腥气的液体喷到身上脸上,还有小块的软的东西飞溅过来,李连山本来还要再叫,一张嘴,不知什么东西飞到嘴里,想也不用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顿时恶心得想吐,呸呸呸了几声,再也不敢张嘴,只好郁闷地被宋寨主他们连杀带砍着拥着向里冲。
宋寨主他们由于形成了一个团,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杀到敌人,外围与敌人直接接触的人砍杀得快累死了,里面的人却出不去,心中也是急得要死。李连山就属于里面急得要死的人,又不敢张嘴说话,怕再有什么不明物体跑到嘴里,听着已方人又有闷哼声响起,顾不上许多,一把拉了颜箴,让他向宋寨主喊话:里外的人互换,里圈的人换到外圈杀敌,让外圈的人到里面休息一下,这样轮换着,大家可以保存体力。
颜箴一张嘴,也溅过来又软又腥的东西,心中也是一阵恶心,但硬忍着运用内功喊出来,宋寨主他们听到,顿时醒悟,当下互换。
李连山趁机想挤到外围,可惜没能如愿,他的手腕被颜箴抓得紧紧的,想要动粗,脉门一紧,立刻半边身子酸软,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一脚踢死颜箴。
颜箴那边也在呸呸呸,突然小腿上一阵剧疼,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中了兵器,拉着李连山一跳,刚落地,小腿上又是一痛,这下分辨出来,这是钝痛,不是被兵器砍中的那种尖锐得无以复加的痛疼,看来不知被人无意中撞的,怕李连山也受到这种疼痛,凑到他耳边让他小心点。
李连山的第三脚就没好意思踢出去,不高兴地被颜箴拉着又随着人堆行了一小段路,心里又有了个主意。
“你带着我从这里出去,咱们摸到他们的前面,想法子把他们的大营给烧了。”李连山想出这么个主意,说实话还是想起了当初江虎负气跑到南伽放火并几进几出的事,心中又是伤感又是向往。
怕嘴里再飞进碎肉或骨渣什么的,这句话是他凑到颜箴耳边说的,热烘烘的气一口一口地喷着颜箴的耳内,又痒又别扭,但更多的是紧张。颜箴手立刻抓紧了,生怕这个小世子真的去烧营。
“不准去,太危险。”制止的话脱口而出,说完颜箴就后悔,李连山那性子他太清楚了,别人的话他还能听点,但他的话……
果然,李连山毫不留情的话扔了出来:“怎么着?怕死了?你若害怕,我就自己去!松开我!”随着话的尾音他的手猛地一甩,差点甩开颜箴的手。
这时候颜箴不敢跟他硬抗,千军万马中,又是一片黑暗,若是闹将起来,他不管不顾地露出自己的身份,那可大事不好。略一思忖,觉得从这里出去也好,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算闹,自己也能制住他,至于放火烧营?就只让他想想罢了。
想到这,闻声辨位,摸到宋寨主的位置,俯耳这么一说,宋寨主也觉得行,伸臂一挽,和颜箴一起挽住李连山的胳膊,飞身跃起。宋寨主的目力极佳,借着南伽军中或明或暗的火把光线已经辨明了位置,踩着南伽敌军的脑袋就那么纵跃而过,把颜箴和李连山留在安全的地方,再次跃到半空,回到战场。
李连山就想绕路去烧营,颜箴死活不让,以点穴威胁,气得李连山就要大声骂,颜箴怕再惊动了南伽,捂了他的嘴不让叫,身子又捱了好几拳,那叫一个疼。
李连山还指望他带自己去烧营,所以也不真用力,怕把他打死了,想了想换了种方式,威胁他如果不带自己去放火,就再也不理他。
这个威胁还真让颜箴犹豫了,为了护得他周全,结果却让他以后再也不理自己,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大?正犹豫间,李连山趁机道:“你若跟我同去,我就……我就……”口吃了一阵,又道:“你若跟我同去,我就……就……”就了半天就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箴又在考虑,如果带他绕路去南伽大营,依自己的身手,放几把火后就跑,肯定能跑脱,但这个小世子就不敢保证了,他武功虽然比自己强,可轻功一般,但若是能在放火前抢两匹马,放了火上马就跑……
那边李连山气哼哼地骂:“你他娘的就是这点讨厌,什么事都得想半天,老子不就想烧个营,有什么好想的,南伽现在大部分兵力都在这,老子摸到前面放几把火,他们肯定以为咱们声东击西,让郑大将军吸引他们注意力,然后趁机劫营,到时肯定会兵力回撤,郑纲围就解了,你再这么磨叽,郑纲就没命了!”
论起兵法,颜箴远不如李连山,一听他说得有理,再想了想,道:“那你到时可得听我的,我可不想你受一丁点的伤或是……”后面的话不吉利,他便不再说。李连山顿时心花怒放,笑骂道:“老子受伤那是你没保护好,你若尽心了,老子怎么会受伤?”
他这里正高兴呢,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南伽军队顿时一阵乱,两人诧异地闻声望去,只见远处隐隐红光,慢慢地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