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泺石

3、第三章

　　冯致远和陆兰瑜坐在一侧，冯陆瑶和陈嘉晋坐在另一侧，她在那里如坐针毡的听着陈嘉晋和自己的爸妈说着一个男朋友最得体的话，自己只能在一旁端茶倒水，无所事事的盯着自己电视旁边的花瓶发呆。

　　“瑶瑶，怎么谈了男朋友也不告诉妈妈，省得妈妈还张罗着给你相亲。”陆兰瑜略有不满的责怪冯陆瑶。

　　“伯母不要怪陆瑶，是我觉得可能时候还不到，所以就没有来拜访二位，这是嘉晋的不是。”陈嘉晋简短的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就是陈嘉晋，本世纪最最最佳男演员的演技，两人去年开始恋爱，关系一直很好，冯陆瑶心里说这个剧情不靠谱，但是若真是告诉爸妈这是今个才碰到的男人，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只限于姓名年龄和毕业学校，估计别管他是陈嘉晋还是陈嘉上，陆兰瑜都能用一副冰山脸来盯着他们两个人。

　　“这说的是哪里话，是瑶瑶这个孩子太不懂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冯致远自然不能说是陈嘉晋的不是，便都往冯陆瑶身上怪。

　　冯陆瑶此时也是全部照单全收了，撒谎一切由陈嘉晋负责，自己还是少开口为妙，不然一个失误就能让自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瑶瑶从小就娇纵惯了的，嘉晋就多担待一些，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就跟我说，我来说她。”陆兰瑜现下已经把陈嘉晋当作了未来的女婿，连口气也变得有些丈母娘的‘韵味’。

　　“我觉得陆瑶挺好的，小性子是女生都有的，我能理解，有时候我挺愿意看她撒娇，这样还显得我有点用。”陈嘉晋的微笑的看了一眼冯陆瑶说道，冯陆瑶心中默默给他一个白眼。

　　“嘉晋为什么喜欢瑶瑶呢？”冯致远略有开玩笑，实则是在探明他们的关系。

　　冯致远倒是比陆兰瑜理智一些，作为一个父亲他比母亲更在乎女儿的幸福，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看人他还是在行的。

　　冯陆瑶转过脸看陈嘉晋，陈嘉晋一下握住她的手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满脸的落寞，似是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所以我想成为那个一辈子让她有笑容的人，或许，一辈子太长我做不到，但是，只要我在她身边一刻，我就会履行我的诺言。” 陈嘉晋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冯陆瑶，说的情真意切，她意识到或许自己刚才回忆往事的时候都让他看见了，自己的伤心真的这么显而易见吗？

　　冯致远和陆兰瑜互相看看，又略微的点了点头，他们是打心眼里相中了陈嘉晋。

　　冯陆瑶被他握着的手也没法抽出来，只好努力的扯了扯嘴说：“那个，你，也该回去了吧？” 她说着手在陈嘉晋的手心里划了两下，提醒他要保持距离，陈嘉晋适时的松开起身道：“今天来的匆忙，公司那边也没安排好，我就先告辞了。”

　　“还想留下你吃午饭呢，”陆兰瑜一脸的失望，又看向冯陆瑶说：“去，送送嘉晋。”

　　“嗯。”冯陆瑶对陈嘉晋的离开万份惊喜，早就换了鞋子站在门外，陈嘉晋又向冯致远和陆兰瑜表示了再见才出门。

　　冯陆瑶背对着自己家的落地大窗户张牙舞爪的对陈嘉晋说：“你表现的也太过了吧，你这样一来，我以后怎么跟他们摊牌啊？”

　　“你不是说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吗？冯陆瑶，请你找个镜子好好照照你的模样，你又不是伏地魔，我也不是哈利波特，用得着用这种表情看我吗？”陈嘉晋说着还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微风轻轻的吹起冯陆瑶的头发，让她有一种风中摇曳的美感，她的眼睛有点像是小狐狸那般的机灵古怪，陈嘉晋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怎么就会稀里糊涂的帮她演这场戏，而且貌似还入戏了。

　　冯陆瑶知道此刻陆兰瑜一定在窗户后面看着他们俩，于是尽量压低了自己的怒火说：“陈嘉晋，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你先找的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有机会出演这样一出同未来岳父岳母喝茶的好戏呢？”陈嘉晋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

　　“好了，好了，你，赶快在我面前消失。”冯陆瑶是一刻也不想看着陈嘉晋那种得意的神情，她不住的骂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儿。

　　陈嘉晋一伸手拥她入怀，在窗户后面偷窥的陆兰瑜倒吸一口气，后又舒心的笑了笑。

　　冯陆瑶身子僵硬的站在那里，陌生人的怀抱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只感觉到手中被他塞入一张卡片。

　　“我的名片，你妈在那里看着，至少要知道自己男朋友的电话吧，现在不方便给你我的电话，打电话到我办公室。”陈嘉晋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冯陆瑶看着远去的车子，有种大耳刮子抽自己的感觉，怎么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协议，现在却觉得是着了陈嘉晋的道。

　　转过身正瞧见陆兰瑜从窗旁走过，她知道等她回去，又是一系列的一百万个为什么。

　　陈嘉晋坐在车里脸上不住的浮上笑意，刚才在冯府，冯陆瑶不时略带了惊愕的表情让自己可是忍了许久，她那种想要发火却又竭力忍住的神情，陈嘉晋想着就笑出声来。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为着这样一个小丫头说着自己打死一辈子都说不出来的话。

　　这时，旁边的手机响起，‘陈嘉晋只看了一眼，噌’的一声，他猛地一踩刹车，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泛白的关节提醒着他对于这个名字的反应是多么的强烈。

　　身后开过的车里的人开窗说了句‘你丫的犯病啊’。

　　陈嘉晋丝毫不理会那声咒骂，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程雨菲。

　　冯陆瑶刚进门，便看见陆兰瑜一脸笑眯眯的盯着她，她朝后一退道：“陆女士，我是你女儿，不是你老公，请你用正常的眼神看我。”

　　陆兰瑜才不管这些，拉过她坐下开口道：“你跟嘉晋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这问的也太直接了，爸。”冯陆瑶想把冯致远喊过来打断陆兰瑜的八卦。

　　“别喊了，你爸早让我支到楼上去了，快点老实交代。”

　　冯陆瑶往沙发上一躺说道：“陆女士，我们这八字还没一瞥呢，指不定下个月就分了。”她说着侧头看向陆兰瑜，觉得自己还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好，免得到时候闹得鸡犬不宁。

　　“分什么分，我看着嘉晋就不错，长得好，学历更不用说，你爸也觉得不错，这年头，你到哪里找这么实诚的小伙子，况且他家里也是很好的，他爷爷原来是北京军区的总司令，本来他爸爸也是该从了军的，可是听说为了他妈妈所以执意不去参军就经商了。”陆兰瑜絮絮叨叨的在冯陆瑶耳边说着。

　　实诚？冯陆瑶心中冷笑一声，陈嘉晋啊陈嘉晋，他也能配的上这两个字？奸诈这两字送他还可以。

　　“你这孩子听着呢吗？”陆兰瑜发现冯陆瑶此时微闭了眼躺在一边，伸手照她的胳膊上就是一掐。

　　“啊，听着呢，陆女士你下手太狠了。”冯陆瑶起身摸着胳膊上被掐的地上不满道：“你不就是看着他家有钱吗？如果他爷爷是北京原丐帮帮主你就不这么说了。”

　　“又胡说，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爸爸的年纪也大了，你说，万一哪天我们俩有什么意外，谁来照顾你啊。”

　　冯陆瑶一听皱了眉头起身道：“哪这么多意外让你们碰着啊，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我都懂，我就好好的谈，不过先说好万一不成你可不能骂我。”

　　“不骂你，经常带他到家里来，对了，他家你去过了吗？”陆兰瑜刚想放过她却又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光他们相中了陈嘉晋还不算完，主要看男方家里承不承认冯陆瑶。

　　“没呢，见什么家长？我们就是感觉还不错，随便谈谈的，又没奔着结婚去。”冯陆瑶随手拿起一杯水往嘴里送。

　　“为什么不结婚？”陆兰瑜一句话让冯陆瑶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办事总是毛毛躁躁的？”

　　她说着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当初没有铺地毯就是正确的选择。

　　“咳，咳，结婚？陆女士，你想得太远了，你别看着那些人整天里闪婚闪婚的，你光见着他们兴高采烈的去拿小红本了，他们拿小蓝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冯陆瑶擦着嘴边的水说道。

　　“那是他们不会经营，你看我跟你爸，我们也没谈多长时间的恋爱，不也是过了这二十几年了吗？所以啊，重要的不是时间长短，而是对彼此的感觉，只要感觉对了，其他的都好说，所以，尽量找机会看能不能去他家里看看，还有，你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在家里待着也是烦，从明天开始去公司上班。”

　　冯陆瑶敷衍的点点头，去他家里？她现在是连陈嘉晋的脸都不想看，去上班？也好，整天闲在家里也是无聊，这样或许还能让陆兰瑜的注意力转移一点。

　　一头栽倒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想到陆兰瑜那张充满希望的脸，冯陆瑶就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看着头顶上耀眼的吊灯，伸手张开手掌挡住光线。

　　“喂，晓瑛，”冯陆瑶拨通自己好友的电话准备发发牢骚：“我今天快倒霉死了，你有没有空出来？”

　　“陆瑶，对不起，我爸心情不好，我可能…”林晓瑛掩着嘴小声的说道，她的旁边是炉子热着的米粥。

　　“你爸他是不是又去赌了？”冯陆瑶一下坐起身问道。

　　林晓瑛瞧了瞧林永会的屋才又开口道：“嗯，输了不少，后来跟别人又去喝酒了，陆瑶，我今天出不去了，他如果醒了我不在的话，他又要生气了。”

　　“我知道了，晓瑛，如果有什么事要记得跟我打电话。”

　　“嗯。”林晓瑛起身又拿了小扇子将火扇旺一些，冒出的黑烟吸进她的喉咙，想要咳嗽却又强忍着唯恐把林永会吵醒。

　　挂断电话，冯陆瑶叹口气，林晓瑛什么都好，就是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里，母亲早早的去世了，父亲又是好赌成性，多少次冯陆瑶拿了自己的零花钱塞给她，可是自己03年出国后，林晓瑛的日子一度回到小时候。

　　所以当她回国见到在餐厅端盘子的林晓瑛立马打电话报警让警察从地下赌场带走了林永会，但是这样的后果是林晓瑛被林永会狠狠的打了一顿。

　　“陆瑶，你瞧，人人都有自己的命，这是我的命，”林晓瑛看着一个满面笑容牵着自己的儿子在路旁买棉花糖的女人说道。

　　冯陆瑶很多次想起这句话，林晓瑛满脸的羡慕与忧伤，她很想告诉林晓瑛这不是命，但是自己似乎又无法找出更好的说词，不是命是什么？自己一分钟也没有奋斗过，却生下来变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呢？忍受着那种生活，一日又一日，不是命是什么？我们总说人人生而平等，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又或者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却都还是被甩在后面，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