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线》释晓涵灵

1、悲伤的回忆

　　脑子里一片空白，尽管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形容现在的处境。一些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排山倒海的袭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近来的诸事不顺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天清早，眼睛微眯着张开，抬起头看看天，“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准备起床啦！”我微笑着自言自语。可是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阵怒吼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使得我本来应有的好心情一下子蒙上了灰色，“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一下子火气上来，穿上衣服就立马冲上阳台，对着楼下喊。我不知道我喊了什么，喊了多久，只知道嗓子喊得有些沙哑。过了一会儿，邻居张阿姨对我说，“晓琳，别喊了，楼下的人都在看你呢！”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恍然，我并没有发觉楼下的人都抬头看着我，可能他们认为我是一个疯子吧！回到屋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好陌生，这是我吗？这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方晓琳吗？这是以前活泼开朗的我吗？朦胧的眼睛里闪现以前的点点滴滴，记忆回到了一年前……
　　济南，天气晴朗，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在外面精彩上映着，泉城广场还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的喇叭声，可是我的家里却面临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爸爸和妈妈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而我手里拿着一张协议书微微颤抖，那是一张离婚协议书。“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说话呀！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呢？”我带着惊讶而痛恨地表情去质问这两个养育了我整整22年的老人，那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呢？止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流过心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抽搐着，孤独的灵魂脱离了原本的躯壳，像极了在生死徘徊时仅有的一份挣扎。我大声叫喊着，或许是想把内心的恐惧和悲愤一股脑儿全喷发出来吧！
　　我甚至无法想象，为什么我的家庭会变成这样？自从我懂事以来，我的家庭一直很幸福，很温馨。爸爸和妈妈在同一家外贸公司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尽管工作对他们来讲，很辛苦，很劳累，但是他们每次回到家里都很和睦，很快乐！
　　还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总是轮流接我上下学，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在学校里，我和同学们相处得特别融洽，也许是继承了妈妈外表的遗传基因和爸爸头脑的机灵聪明，我的学习成绩非常棒，长得也很漂亮，我曾经是爸爸妈妈无比自豪的骄傲。可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彻底与我告别了……自从爸爸辞职后，自己做起了经贸生意，因为工作的关系，爸爸和妈妈经常加班，或许是生意不顺心，又或许是因为更年期的关系，他们的争吵开始频繁起来。他们每次吵起架来就像山崩地裂一样不可收拾，那些怒吼过后，残留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遍回响，紧张的气氛像噩梦一样紧紧束缚着我。在这个家里，他们仿佛已经无视我的存在，我感觉自己像在象牙塔里孤苦无依的小鸟，寂寞和恐惧像暴风雨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我受伤了的翅膀，在这里，我失去了原本飞翔的本领，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和爸爸妈妈的疼爱……
　　记得有一次，爸爸喝醉了酒，和妈妈打起架来，我拉不动妈妈，甚至我也不时地挨中爸爸的拳打脚踢，尽管我知道醉了的人意识不清醒，但是还是忍不住疼痛，忍不住眼泪的肆意流淌。我看见妈妈的嘴角流出了血，我害怕极了，难以想象那一瞬间，爸爸那高大和蔼的形象无影无踪，他像一个陌生而凶狠的屠夫在鞭策着他所谓的“猎物”。顿时我毛骨悚然，这样的变化让我的心好受伤，刹那间，支离破碎……
　　终于，这场石破天惊的灾难在爸爸打呼噜的声音中平静下来，妈妈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而我，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蜷缩在墙角，任哭泣和疼痛在我的全身侵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恐惧在我身上蔓延，像丝藤一样缠绕着我，悲愤裹着我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我……彻夜未眠。酒是穿肠毒药吗？还是他们的爱情已经走到尽头？……从那之后，我申请了住校的资格，因为我害怕回家，害怕爸爸，那份刻骨铭心的恐惧深深地在我幼小而脆弱的生命中扎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连性格也开始变得孤僻、沉默，甚至有时候有些神经。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吗？是这样吗？而我面对这样的家庭，我能做的只是一味的选择逃避，选择离家出走，选择死……可是一次又一次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甚至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我悔悟忏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因为那个时候，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我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抗拒和怨恨，死亡的烙印镌刻在我心里，每天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睡过去，永远不要醒过来。也许是我的那些举动深深刺痛爸爸妈妈的心吧！他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恢复了昔日的平静……
　　我的生活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但是在高三那一年，我认识了肖晨，她给了我友谊的温暖和快乐，我第一次拥有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我曾经真心的向上天祈祷：“谢谢您把肖晨送到我身边。”和肖晨在一起，我拥有了梦想和希望，我们承诺：“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同时，我们还约定，要考入同一所大学——上海交通大学。
　　高三期间，我们互相帮助，互相关心，终于如愿以偿的考入了上海交通大学，我选择了英语专业，而肖晨选择了医学系。而在上大学的这段时间，我回家的次数不多，我不愿意回家，因为每次回家，我都要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去适应那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离婚！爸爸和妈妈决裂了！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已预料到，尤其是这几年来，尽管我很少回家，可是每次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他们吵架的频率好像超乎了我可以想象的地步，多到我无法预计，这一秒平静了，那一秒就又吵起来了，曾经这样的生活让我纠葛不休，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我却无法接受，因为我不想当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我不想啊，这是不是很自私？大学四年的时间，我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我的学习中。直到毕业，因为户籍的关系，我失去了本来可以留校的机会。
　　“晓琳，是妈妈不好，你也长大了，妈妈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只说了这几句话，就拖着行李往门口走，我苦苦哀求妈妈留下来，可是留下的只是22年的回忆和妈妈最后离去的背影……
　　爸爸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书房，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了，甚至静得我只听见手表里秒针走动的声音和我的心跳。这块手表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特别感谢那个生日，因为那次或许是爸爸妈妈相处得最融洽的一次了，至少在我看来，那种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是不会说谎的，很真诚，很灿烂。还记得妈妈送我手表的时候说的话，让我好感动。她说：“晓琳，爸爸妈妈经常没有时间陪你，这块手表的秒针走动的声音代表爸爸妈妈的心跳，无论什么事，爸爸妈妈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爱护你！”我好感动，第一次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温暖……
　　秒针还在一如既往的跳动，可是妈妈却走了，我生气的摘下手表想要把它摔碎，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我不舍得，因为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自从妈妈走后，爸爸每次回家都要给我带好多好多东西，或许是他害怕我的脆弱，怕我再一次走向极端吧！
　　过了大约两个星期左右，爸爸带回来一个女人，爸爸让我喊她许阿姨，谁能想到，这个许阿姨竟然取代了妈妈的位置，成为爸爸的新娘……从那时候开始，我讨厌爸爸，讨厌这个家，讨厌一切和这个家有关联的东西，我的性格变得极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每天在家里面对着笑里藏刀的后妈……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我留下了一封信，选择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儿，信上写道：
　　“爸爸，我走了，请不要找我，我下定决心了，我不会回来了，在我的心里，只有妈妈才是我真正的妈妈，那个女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爸爸，你好好保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