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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楠绸之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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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过晌午,但是街上还是热闹非常。
何闲过了羞意,见百里倾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好奇心也冒了出来。
自从到了杨家,他就不曾出来过了。这次还是托百里公子的福,才能出来透透气。
所以,一定要看个够!
杨家镇果然富饶,一路车水马龙,生意人的招呼声,儿童的嬉笑声,无不吸引着两位与世隔绝的男子。
路人见杨春雪在外赶车,无不讶异这车里载的是何方神圣,料定了是绝世之姿,都瞪大了眼睛想看个清楚。
看着不停地有女人在车旁探头探脑,两位公子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杨春雪再也受不了了,掀开挡布,对何闲道:“把帘子盖上!”
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百里倾见何闲放下了帘子,想了想,也把自己这边的放下了。
两人在昏暗的车厢里面面相觑,忽然间,都轻笑起来。
何闲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
“妻主”
“嗯?”
挡布被人一把拉开,外面的阳光照到他的脸颊上,他微眯了眼睛,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百里倾也伸着耳朵想听答案。
“想知道?”
“嗯。”希冀的眼睛看着她。
杨春雪觉得此刻幸福极了,不禁起了调笑之心。
指着自己左脸道:“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何闲又羞又恼,也不看还有别人,真不害臊!
慌忙看了百里倾一眼,只见他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仿佛很支持自己去亲上一口,刚褪下的血色又涌上了脸蛋。
“哼,不想说算了,我还不乐意听呢。”
杨春雪笑的眼睛剩条缝儿,看他羞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又见百里倾也是一副失望的样子,便不再耍弄,认真的跟他们讲起来。
“咱们先去襴坊,挑几件你们喜欢的布匹衣服,再去百岁居拜见神医,好不好?”
“还有呢?”
“美人阁也新出了一批饰品,不过今天晚了,我们明天再去怎么样?”
说罢,又征求了一下百里倾的意见,见二人都没有反对,便放下心来。
这时,陈潇在马车外“驭”了一声,跳下车子。
秉道:“小姐,襴坊到了。”
铺子里有两个小厮招待客人,见自家小姐进了门,赶忙上前行礼,杨春雪扶住二人道:“不用多礼,你们伺候少夫君和百里公子挑些上等的新料子吧。”
“是”。
襴坊不但卖布匹,还有成衣,比起其他的店铺,档次和质量都高了很多,而且,在襴坊最低等的布料向来比那普通店铺的中等布料要优质,价钱又实惠,故而很得人心。
店里的布料档次不同,越是里间的,越是昂贵,所以小厮就带着二人进了最里面的屋子,这间屋里平时不大进人,但是一旦进来的都是非富即贵,得罪不起。
所以,房间竟比外面还要宽敞许多,何闲二人进来后,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店里还有如此的布局,宽阔的房间被分割为两部分,用两扇推拉门隔开,进门处悬挂着设计好的成品,有褂,有衫,有裙,甚至里衣鞋子之类的都有,真的是样样俱全。
屋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夜明珠安静地在四周发光,整间屋子角角落落都看的清楚。
夜明珠的四周放着各色各样的多棱镜,柔柔的光线经过多次折射,屋顶、墙上、衣服上都被缭绕的美轮美奂,二人禁不住不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隔壁陈列布匹的房间也是美得让人惊叹,少了多棱镜的修饰,却多了白玉瓷砖的陪衬,整间屋子的风格与外间截然不同,珍贵的丝绸被一匹一匹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闪耀着自身独有的光泽。
杨春雪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以为看到了唐僧的宝贝袈裟,心下闷笑起来。
何闲在一匹粉色的缎子前停了下来,伸出纤手小心地摸着那匹几乎是透明的丝织物。
问杨春雪:“妻主,我要这匹可以吗?”
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杨春雪拒绝。
女人宠爱地看着他:“只要你喜欢,随便哪个都成。”
何闲喜不自胜。
小厮见少夫君挑好了,从台下的柜子里拿出大大的一张棕色油纸,小心地把布包了,抱在怀里,等待小姐示意。
杨春雪说:“先放着吧,待百里公子挑完直接一起送到家里便可。”
小厮回了声“是。”往一旁站去。
这厢夫妻二人又趁此时间给杨母杨父挑了几套做里衣的绵绸细布。
杨春雪见百里倾久久没有挑好,还以为他挑花了眼,走过去一瞧,见他只在研究那夜明珠旁的多棱镜,知他新鲜,想是忘了来这的目的。
便说道:“喜欢的话,就拿回去当个小玩意儿吧。”
百里倾看得正投入,冷不防被身后柔柔的一声惊倒,嗖的转过头来,摇手说:“不用,不用。”
侧过身子绕道让春雪右边想要遁走。
这时,何闲走过来,见他什么也没拿,问道:“没有喜欢的布匹衣服吗?”
百里倾见到他,自在多了,随口说:“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男人家没件漂亮的衣服怎么行?你带的行李又少,哪里够用半年的,要不我帮你挑?”
杨春雪也来插话:“若是公子觉得亏欠,就当是我家阿闲的医药费吧。”
百里倾推辞不得,只好接受。
三人从襴坊出来,坐上马车,径直赶往百岁居。
先前百里溪吩咐过,自己要远游一段时日,留下爱徒在杨家为何闲诊治,要她们好生照看。
百里倾自小没有离开过师傅,两天不见,就想念非常,想到可能半年都见不到师傅,方才的高兴一时间跑的无影无踪,现下正坐在车厢里闷闷不乐。
何闲见他不开心,便把自己看过的文章、笑谈捡了精彩的讲与他听,百里倾见何闲待他亲如兄弟,心想,少了个师傅,多了个闺中兄弟,想必以后也不会寂寞。
也放下了阴郁,和他畅谈起来。
两个男人一台戏,别看他们平时都闷不吭声的,如今聚在一起却好似有几辈子的话说不完,笑不够一样。
杨春雪和陈潇依旧坐在车外赶马,听着车厢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笑声,心情也被感染的尤为愉悦。
以前从没见阿闲这么开心过,看来他跟这个冷面小公子相处的很好啊。
有了朋友,就不用担心他再有什么心事想不开了。
陈潇看着自家小姐微翘的嘴角,原本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不管怎样,那位小公子的笑声还真是动听啊。
眨眼间到了百岁居,百里倾见着师傅越发舍不得分开,只是在人前强装笑脸,百里溪哪里看不出爱徒的想法,但是,自己跟在身边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只得希望这孩子早早开窍,寻个称心如意的好妻主啊。
看着同行的杨春雪夫妇,好不羡慕感叹,神仙般的一对玉人,真真是琴瑟和鸣,妇唱夫随。
话不多说,师傅自有去处,要徒弟无需担心。
又嘱咐几人明日不必来送行,便早早让他们回了。
出了百岁居,天色已近灰暗,思虑着两位公子定是饥肠辘辘了,也就不再拐弯,按照原计划,直接回家去了。
马车停在杨家大门前,杨春雪跳下去,绕到后面扶两位男子下了车,正要进门,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杨春雪!你可回来了!”
扭头一看,不认识,再看,面熟。
让陈潇带着两人先回家,自己留下来,一边想着这人可能是谁。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穆非啊!才几日不见,”说着恍然大悟起来,八卦道“莫不是得了失魂症?”还拿手在她眼前晃晃。
杨春雪甩过她的手,脑筋一转,便想起来了。
“胡说什么呢,方才天色暗,看不清楚,又这么久不见,哪里就马上认出是你了。”
“呵呵,我就说嘛,杨大姐怎么会忘了小妹我呢?”
杨春雪呵呵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穆非这人就一点,贪玩好色,别的倒没什么,家里也是经营布庄,生意不小也不大,时常挂靠着杨家的货源,因此与杨春雪走的近些。
但是她这样的性格最招杨父反感,只说是她带坏了自家女儿,向来不准她进杨家的大门。
这样的性格杨春雪倒是不讨厌,相反,正觉得这样的人很透明,很简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不用人费心思去琢磨,是交朋友的最好选择。
穆非见她直话直说,心里也很高兴,这杨春雪以前最是瞧不起自己,但是碍于家室,还要与她交好,表面上两人亲和,私下也不喜欢她那种狗仗人势的姿态。
今日见她,脸上竟不见了以往的趾高气扬和鄙夷之态,心中很是舒畅,也不绕弯子,便直言来意。
说的正是今天何闲所挑的布,当然,此事与何闲无关,只是那布,却大有来头,行外的人,既是听说了也不会相信。
为甚么要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