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颂(GL)》御乐

5、妳是谁

　　那双如血的眸子，先是投放在那些在祭典中玩笑的人上，然后便被那身在黑夜中显得异常出采的白衣所吸引，再紧紧的锁在初的身上。
　　那一片赤红之中，是固执、是狂暴、是不覊。赤血眸子当中蕴含的浓烈情绪让初稍稍为之惊异，更多的是，游历至今，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眸子。
　　熊熊燃烧之火、恣意欢笑的人，初回头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丝毫感受不到那种快乐，体会不到，也学习不来。白衣缓缓转身，消失在一片密林中。
　　初凝视着那双眸子，往她所相信的方向走去。
　　那双眸子似近还远，连她也说不出一个方向来，方才还以为双方站的很近，但一走进林里，才知道那视线竟是从很远的地方射来。为甚么偏要执着于那一双眸子？连初自己都回答不上这个问题。是人口中的缘？初不相信这个答案。
　　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离那些村民是足够远了，因为不只已经听不到鼓乐或是人的欢笑声，连火光都不见了。四周尽是虚空一般的漆黑，目中无其他事物，更应该说是目不能视，除了初眼中隐藏在林中的两点红。
　　犹似步行在混沌之中，死寂没有半点声响，那种幽暗漆黑可以逼人发狂，除了初身上的如雪白衣，再无别样颜色。甚至连淡静如初，都有些不习惯这种压抑。而当鼻间飘过一丝似有还无的血腥气，更是叫她的心躁动不已。
　　终于，在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后，那双红眸不再是虚影，也不再移动。初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双血眸，就在一团估摸着是树干的柱状物的下方，带着戒备和恨意，看着自己。
　　她毫无畏惧的走近那双野兽般的血眸，蹲下/身，细细凝视间便发现那是一双人的眼眸，只是在色泽上回异于常人。
　　从这个人身上飘出浓烈的血腥气，冲人欲呕……初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她不喜欢血腥气，那意味着暴力。她抬头，凝视着被乌云遮盖的夜空，皱眉。天上的云朵像是听到了她的不满，便移动了开来，露出了朦胧娇羞的月亮。那月亮甫一露面，便似把四周的阴暗压抑都照亮了，周围的氛围轻松起来，甚至吹起一阵风，连带把天上的云也吹得更散，月亮便照得更欢，盈盈银白，柔和的洒落在初和那人的身上，犹如夜中的点点白兰。
　　那张脸可以说是毫无特色，除了如刀削般俊美深刻的轮廓，以及那一双慑人心神的赤血眸子。这也就足够了，初甚至觉得不需要去理会那人的眉是弯是直、他的鼻是高是低、那唇是薄是厚，就足以判定这是一个桀骜不驯之人。月光照清了那人的脸容，也震惊了初的心。因为她分明看到那人的额上一枚红焰印记，鲜活得如同方才在自己面前舞动的祭典之火。
　　初与那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不发一语。
　　初的眸子变得更黑更深邃，像要跟四周的闇暗融为一体。她伸出手，把那人的一臂绕过自己的肩，再使力便将那人扶了起来。站起身的剎那，初才发现那人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不受控制的软软倒靠在自己身上。没有为意的初被那人压的脚步踉跄差点又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扶着两旁的树干才堪堪站好。触手处一片滑湿，加上此人一身血腥气，初估摸着这人大概是受了伤。
　　在月光指引下，初扶着那人，在深夜的树林中穿行悠然得犹如自己家中，地上乃至面前的障碍恍若不曾存在，只一会儿，便带着那人寻到一山洞来。只是那洞口对于正常人来说却有点过于低矮，初只能搀扶着那人矮身进洞。也不知那山洞是连到哪里去，竟然透出一些光来。再进了一段，便见那山洞中竟是有些铺垫的，冷硬的石头上铺着温暖的兽皮，又用好些石子堆成了一个小圈放了些木头柴枝可以燃木生火，旁边也零落散布了一些生活用具诸如木碗、水罐等，明显有人在这里生活，再直接点，这是某个人的窝。而那些亮光，却是从山洞的另一面照进来，因为洞口就是瀑布，所以外面的情况看的并不真切，但依稀可以看到村子的轮廓，这里原来就是初在村子里的居住地。
　　初把那人放在山洞中最大最柔软的那一张狼皮上，虽然那人没有作声，但初看到那人的眉在碰到狼皮的剎那微微皱了起来，有汗自他的额上渗出。汗水布在那枚红焰印记上，使得那红焰看着更虚无飘渺。
　　「痛？」
　　那人却不答，一双血眸只管盯着初。
　　初却也不为意，像是没感觉似的，只干应该要干的，走到一边，拿起两块石头来研究，她将那两块石头互相碰撞，便溅出几星火花来。似是明白了些甚么，初便在木堆中挑出两根木头来，放到小圈里，然后在那两根木头上碰撞那两块石头，撞出来的火花落到木头上便自己燃烧起来。初见那两根木头烧了起来，便又再添了些柴枝进去小圈里，火舌咬着那堆木，烧得更旺盛了，也驱走了山洞里的寒气，同时把那人照得更清楚。
　　初拈了拈那水罐，感觉还有些重量，便拿起其中一个木碗往里面倒出一些水来，回到那人的身边喂他喝下。
　　「妳不怕我？」那人道。因为夜色瞧不清而雌雄莫辨，那磁性阴柔的声线却出卖了她，竟是个女子。
　　原以为那人会沉默到底，不曾想过竟然会主动开口，水般黑眸染上惊讶之色。初抬头看她，对上那双赤色眸子，竟意外发现对方同样带着讶异。
　　「妳很可怕吗？」良久，水漾黑眸再次平静下来，只是初这次却带上几分笑意。
　　「很多……」那人顿了一下，皱眉，严肃的道：「他们很怕我，妳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那双血红眸子依然紧紧锁着初，那人再次开口：「没有人可以直接与我对视。」
　　「难道妳很喜欢别人害怕妳？」
　　那人闻言，却别过头，道：「他们一看着我的眼就害怕了。」
　　听了那人的话，初便似要赌气一样，把那人的头扳过来，直直的凝视着她，黑眸锁着红眸，道：「我现在就跟妳对视着。」果真是动也不动，一直的凝视那双红眸，似乎要通过那人的眼看透她的心一样：「妳根本就不想别人害怕妳。」
　　「妳——」
　　「其实妳的眼睛很漂亮。」忽地，初说了一句。就一句话，堵得那人愣愣不知说甚么好。
　　见那人想再说甚么，初却只是把盛了水的木碗端到了那人的唇边，道：「开口。」那人听了，便乖乖的开口，就着木碗，咽下一口水。如此沉默，一碗水喝到了底。
　　「再一碗。」看着碗底，那人道，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命令感。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甚么，只是又从水罐中倒出一碗水，再喂她喝下。
　　喝完，那人没再说话，只是闭上双眼，似是在休息。
　　初见她闭上了眼，便伸手要去解她的衣服。手指才刚碰到那人的衣襟，那人双目却突然睁开。还来不及反应，初便觉得自己的手如被一头野兽抓着一般，似是要连着骨头一起压碎，强烈的痛感让初的鬓角也冒出冷汗来。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森然盯着初，似乎下一秒就要如猛兽一样暴起把人直接撕成碎片。猩红眸子里充满杀意，比这晚上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让人感觉到她的残忍无情。
　　初没有说话，只是如同安抚发狂的巨兽一样，黑眸静静的凝视着那人，没有闪躲，没有退避，直接迎上。终于，黑眸里的温柔与淡静包容平伏了那人暴起的兽心，抓着初手腕的手松开了一点点。直至确认初的无害后，那人才收回手再次闭上双目。
　　初退回手，稍微揉了揉手腕痛处便又要再伸手去掀那人的衣襟。当再次碰触到那人衣襟的时候手腕再次传来强烈痛感，这次初直直迎着那人盯来的赤眸道：「不想死就不要妨碍我处理妳的伤处。」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冷的能令人发抖。此时的初，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那人看着她，却不自觉的松了手。
　　初缓缓撕开那人的衣襟，想是血液凝固太久黏合在肌肤上，即使初的动作再缓慢再温柔依然不可避免拉扯到那人的伤处，痛的她终于禁不住哼出声来，手指紧紧抓着地上泥土分散注意力，浑然不知那些碎沙石片已经扎得手指和指甲间冒出血丝。
　　暴露于初眼前的确是一具属于女子的柔美身躯，洁白如玉，另半边却被墨青色的火焰图腾缠绕，犹如巫师用于诅咒的图腾一般，密密麻麻的绕着那人右边身，绵密无断，看不出起始处同样瞧不出终结点。初看着那些图腾也吃了一惊，忍不住伸手去摸，触着的却是一片滑腻，那些图腾不似把刺青或是彩绘、把颜料涂抹在皮肤上，倒像是天生似的，从一出生就带着。
　　触摸着那些图腾，初的内心翻江倒海。
　　「妳到底是谁。」她听到自己如此道。

　　其實我寫這章的時候一直想的都是——
初姑娘，未經煮沸的生水是很危險的！不可以拿來給人喝啦！！！（某乐被初姑娘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