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之东归风云录》桑珠

6、深山梅林

　　埋葬好白马，李文秀背上包袱继续上路。由于进山时疲于奔命，姑娘已记不得来时之路，只得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

　　右腿受伤，姑娘走的很慢，到太阳落山之时，姑娘才翻过三个山头。所幸，李文秀运气极好地发现了一间小木屋，木板床上垫了厚厚的一层茅草，一旁还有锅灶，估计是山里猎人的留宿之处。姑娘打了只野鸡，采了些干在树上的木耳，烧了一锅，吃饱歇下。

　　之后的几天，李文秀继续在山间穿行，却再也没有碰上木屋，只能在树杈间挂着吊床将就一夜。所幸没有继续下雪，这山中猎物及野山菇类极多，不用担心吃的问题。

　　如此走了六天，这一日傍晚时分，正在山涧间穿行的李文秀忽然听见了一阵远远传来的清脆读书声：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这词浅显易懂，李文秀虽未曾好好地读过书，却是一听就懂。正欲行往江南的姑娘蓦然间听见这样一阙词，呆了！ 江南真的那么好吗？可我更爱草原大漠的黄沙、烈风、牛羊及半夜里歌唱的天灵鸟……姑娘心里想。

　　读书声早已换了别的词，姑娘却还沉浸在刚刚那词的意境中，呆成一尊忧愁美丽的雕像。好一会，雕像才活过来，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谷地中长着一片梅林，初春时节，梅花开得正旺。梅花从中，一间房屋隐约可见，那读书声就是由里面传出来的。
　　姑娘走向梅林，来到院门外，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拿着书坐在梅花树下读得认真且入迷。

　　“小妹妹，”李文秀叫了一声。

　　“哦！”小姑娘抬起头看见生人，小嘴微张，吃了一惊的样子：“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芸儿，和谁在说话？”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院门外的李文秀，表情和小姑娘一样：“你是什么人？”妇人问道。

　　“我在路上遭黑山寨的强盗打劫，在这山间走了七八天才到此，想在您这借宿一晚。”李文秀答道。

　　妇人将李文秀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推开院门，说：“进来吧。”

　　三人进了屋，妇人见李文秀风尘仆仆，一脸倦容，赶紧烧水让姑娘梳洗。当李文秀收拾整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那叫芸儿的小姑娘大声喊道：“姐姐，你长得可真美啊！”

　　听闻如此赞美的话，李文秀脸红成一片，不知如何应答。她十余年来跟沉默寡言的计爷爷生活在一起，除了小时候的苏普，近十年来没有别的伙伴，不晓得如何与同龄人打交道。

　　“姑娘，这剑是你的吗？”妇人手里抓着李文秀的金银小剑，问道：“你会武功？”

　　“这剑是我娘亲的遗物，我跟着师父学过两年武艺。”李文秀答道。

　　“那你爹呢？”妇人继续问道。

　　“我爹也给强盗给害死了！”李文秀答得咬牙切齿。

　　“是给黑山寨的强盗害死的？”妇人再问。

　　“不是同一伙强盗。”李文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噢，姑娘莫怪。”妇人眼里若有所思，见姑娘不高兴便不再问了。

　　三人互道姓名，李文秀才知道那妇人娘家姓徐，父亲是个书生，因家中落难，嫁了个山中的猎户，夫家姓葛名天生，学过几年的武艺。那女孩儿叫葛灵芸，才十二岁。李文秀也将自己回江南路上遇强盗，山中迷路的情形说了一遍。

　　李文秀右腿受伤处因为每日不停地行走扯动，一直不见好。那徐氏见了，找来药给李文秀敷上。当解开包布，看见那深深地伤口时，徐氏一边敷药一边骂那可恨的恶毒强盗。徐氏年纪与李文秀娘亲去世时相仿，这些年来，计爷爷和师父对李文秀虽极好，毕竟不如女子来得温柔体贴，恍惚间，李文秀仿佛看见了自己娘亲的影子，眼泪流了下来。

　　“李姑娘，你怎么呢？很疼吗？”徐氏关切地问。

　　“哦，不是的，夫人。”李文秀擦了擦眼泪，赧颜道。

　　“你就管我叫姨吧，不要叫什么夫人，太生疏了。”徐氏说话很爽利：“这几天就留在这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启程回江南吧。”

　　“嗯，好的，姨。”李文秀乖巧地回道。

　　“娘亲，李姐姐，吃饭了。”芸儿欢快地喊道。

　　“不等葛大叔了吗？”李文秀觉得奇怪，问道。

　　“芸儿她爹到外地访友去了，顺便采办一些用物，前些天走的，要月余时间方能回来，不用等他了。”徐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