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手记》亡灵鸟

14、第一章

　　东京城的郊外，皇城的东侧，有一条长长的河，它的源头在很远的地方。流经这里的时候，河水不知为什么竟会变得无比清澈，因此它变有了澄溪这个美名。而这条河的两边，是一片散发着儒家气息的建筑群。
　　那便是静航殿的总堡！同时，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当然，为了不引起匡胤的注意，我只得刻意压制着天位力量。没有用飞，而是静航殿的独门身法——翩若惊鸿！
　　片刻工夫，我便以优雅的姿态站到那处建筑的门前。
　　多年以前的人魔大战，静航殿打破了千年传统的中立原则而参战，并且一战成名。其武学地位也随之达到了顶峰，并涌现出一大批包括人、杰、鬼、畜四御使在内的武林新人，使人类一方的战力大大提升，也最终使胜利的天平倾向了人类一方。
　　大战后期，静航殿又与宋国相交甚笃，参与多次事件。这也是它从一个专门培养刺客的组织一跃成为在宋国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门派的原因之一。
　　现任掌门便是我师父易安居士。
　　轻扣门环，静等片刻。不久，一个门童前来应门。
　　我亮出配玉，对他微微一笑。
　　“请禀告师父老人家，就说三弟子求见！”
　　门童听见了我的话，又看了眼我亮出的配玉，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倾羡的神情。但见他立刻朝我俯身行礼。
　　“原来是鬼使三师兄！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说完，他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请随我来吧！”
　　我一阵愕然，但还是跟随着他往静航殿总堡内走去。
　　一路经过的亭台院落、一草一木，感觉竟是那么亲切。我的大半个少年生涯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那些个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触手可及。空荡的庭院中，我甚至能看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或习武、或读书、或伫立长考……
　　师父所在的厢房在总堡内最幽深的地方。因此一路走去，我几乎能看遍整个总堡。
　　走过观鱼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临走那天还来此地看过的那条小鱼如今是不是长大了呢？我抬头看了看上方，时空仿佛在重叠，我仿佛见到那茂密的枝叶覆盖了整个幽径，遮住了天，然而，再一次看时，那些枝叶好似又消失了一般，只有光秃秃的枝干。
　　当年走时，是春夏之交，再游故地时，却是秋冬之季。这让我不得不感慨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
　　又走了片刻，终于来到了师父的厢房前。
　　那个小门童回头道：“三师兄请稍等，小童这就去禀告！”
　　说着，他便前去请示了。
　　我忽然想起他先前见到我时的情形，不禁莞尔。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静航殿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徒弟……）
　　忽然，一个甜腻的女声从厢房中传出：
　　“静航殿怎么可能忘掉自己的得意门生呢？我可是没少教育徒儿们向你们四个师兄弟学习哦。”虽然隔着门，但那声音却还是听得那么真切！
　　闻言，我微微欠身。
　　说话的便是我的师父。这么多年了，读心术的功力有增无减！
　　我凝声道：“有劳师父夸奖，徒儿愧不敢当！打扰您休息，还望师父恕罪！”
　　“扑哧”一声，甜腻的笑音传来，接着，是师父的嗓音。“唷，想不到我的乖徒儿离开的这些年里，客套倒话是学得越来越顺了嘛！呵呵，进来吧。”
　　闻言，我不由尴尬一笑，继而推门入屋。
　　小童在我身后关上了房门。而我则熟练地跪拜在一处珠帘外。因为我知道师父一定就在珠帘背后。
　　“南孙啊，又惹麻烦了？”声音沙哑甜腻，“听青书说，你上次在酒吧里用了静航殿的功夫，可没少给我惹麻烦呀！”
　　我低着头。“徒儿知错！”
　　“恩？真的知道了吗？”声音中多少有些怀疑的味道，“我叫你少喝点酒，有没有听我啊？”
　　我顿时汗颜。
　　珠帘背后沉寂了片刻，像是师父在读我内心所思。“你不像青书，来这里不会就是拜见我一下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仔细地整理了一遍，开门见山道：“师父，我想要百花软筋散的解药。”牵机药的解药我自然要不到，但让李煜恢复天位力量的药我还是搞得到的！
　　百花软筋散是一种专门针对天位高手而制出的毒药，有强烈的牵制作用，能让天位高手无法获得天源内力而使不出天位力量。既然是青书下的毒，那么……
　　珠帘后一阵沉默。
　　（果然不行么？看来静航殿的态度……对我以后的计划会很不利呀……）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开始想着各种各样的应答。
　　忽然，珠帘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你随我来吧。”
　　什么？我一阵错愕，像是没听清楚一般。
　　珠帘一阵轻微的晃动，师父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愣着干嘛？不要了么？”她盈盈一笑，随后又戏谑道，“还是被我的美丽倾倒了？”（呃……她还是那样……）
　　“要……要……”对此毫无准备的我只好机械地点头。
　　“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转过那美丽依旧的脸庞，问道。师父是个长得很精致的女人，精致的五官，精致的脸庞，精致的身材。微笑的时候更是有种难以抵挡的魔力。从她的外型上根本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我微微一笑。“不奇怪。我想师父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对，”她嫣然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瓷瓶，递到我面前，顺势托起我的下颚。“这么俊的徒弟要，我怎么能不给呢？”
　　瓷瓶的外边还包裹着一种莫名的幽香，让我一阵迷离。我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忽然，她笑了起来，“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玩笑也没听出来吗？”
　　我又是一阵汗颜。
　　（在师父面前，我还是显得嫩了点呀……）
　　“告诉你吧，”她忽然将身体靠到我身上，“因为我也知道南孙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是么？”说完，她忽然又是咯咯一笑，转瞬回到珠帘背后。
　　珠帘轻微的晃动，让我从茫然中惊醒。
　　受到师父的信任让我感到一阵欣慰，我微微一笑，再次行礼，转身欲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师父，天位力量能抵御牵机药的毒性吗？”
　　珠帘背后转来懒懒一声，“那要看谁咯，要是你的话估计不行……”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瓷瓶塞入怀中。
　　那家伙应该行吧。我想着。
　　“南孙，”师父忽然开口，声音忽然显得冷峻异常，让我难以想象她先前的样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师父的变化还真是快啊……）
　　“恩？！你在想什么呢！”师父的话音中有了些许的怒意，但也仅是一闪而逝。
　　我这才想起师父还有读心术，当下尴尬地抠了抠脸。
　　师父继续她的话。“你两个师兄都不在，静航殿的徒儿中，你的辈分算是最长了，也算是当家之人。因此，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毕竟，”她顿了顿，“你的身后还有看着你的那么多人！”
　　她一字一句，说得语重心长，让我头一次感到自己肩负的责任！
　　大哥和二哥不在，自己一下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我沉默了半晌，俯身道：“是！徒儿明白了。”
　　“这就好！”
　　“可是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我本想借此机会了却心中疑惑，可是……
　　“我有些累了，”珠帘后传来了逐客令，“你早些回去罢！”
　　（可恶，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徒儿告辞！”

　　离开了静航殿后，我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但我马上甩去了它们。因为此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念至此，当下施展惊若翩鸿，马力全开，向皇宫掠去。
　　前脚才踏入皇门，我又马不停蹄地直奔西楼。时间虽紧，但静航殿一行却着实省下不少时间。
　　偏远角落，西楼依旧寂寞。李煜郁然地站在窗边，吹奏着长笛。哪怕窗外的景色再美，晴空再好，心凉了，那些仍只是徒劳。
　　不知不觉，曲调又变得凄凉了。
　　这是第几次了？他问自己，却没有答案，因为，他也忘了。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优雅的身影出现了门口。但那优雅仅仅是就身影而言！
　　“喂，没工夫给你忧郁！”我劈头盖脸道，没有丝毫的客气。
　　“你……有事吗？”李煜没有看我，依旧盯着窗外。
　　看到了他的态度，我甚至有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嘿，以现在的状况，揍他应该没有问题吧！）
　　但是，我还是必须强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你即将被赐毒酒了，你知不知道？”
　　“那不是很好？对我来说，死也是一种解脱。”他说得还真是轻巧！
　　“你这个猪！”我怒道。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自暴自弃般地笑了笑。“骂得好！”
　　“你这个样子对得起宓瑟吗？”我偏过头，说了句我最不想说的话。
　　而听到这句话，他那英俊的脸上神情忽然更显忧郁，而那种没用的忧郁让我那想把那张脸立刻变成熊猫脸的冲动变得更加强烈！
　　他又沉默片刻，既而幽幽说道：
　　“桌上有一幅画，请你转给宓瑟。这，是我送她最后的礼物！”
　　“要给你自己给！”我没好气地说道。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我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连这忙都不肯帮。”说着，他叹了口气。
　　“你要真帮我当朋友，就赶快给我逃跑！”
　　“跑？”他忽然大笑起来，“你以为要是真跑得了我还会傻待在这里？凭我现在地界顶峰都达不到的实力怎么可能跑得掉！”
　　“是啊，有天位力量什么都办得到……”我喃喃道。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如果我让你恢复天位力量呢？”我忽然换了种口气，并且环抱起双手，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心里却想着，自己闯下的祸总该自己收拾吧……
　　他忽然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慢慢从惊异到怀疑，最后终于发出久违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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