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之旅》撄宁

6、归程

　　汪洋浩瀚，波翻若岭、浪涌如山。

　　沈汐离开的时候，岛主亲自到海边送行。水烟雨也来了，她双腿尚未恢复，因此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中，岛主亲自推着。如今的烟雨脸色也不再是病态的苍白，在淡淡的日光下似乎还闪耀着柔和的光辉。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睛澄澈透明，仿佛一汪碧潭，漆黑的双眸慧黠灵动，闪烁的智慧的光芒。沈汐初见她时，她尚在沉睡中，但那时的美丽也颇让人惊叹，更何况如今她又开启了那扇心灵的窗户。

　　对于她的到来，沈汐丝毫不觉奇怪，他浅笑着上前招呼：“水夫人。”

　　“沈公子可别乱叫，烟雨还未出阁呢。”水烟雨言笑晏晏，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幸福，她的语声清脆婉转，却无小女儿家惺惺作态的忸怩，虽然算起来她也该有三十余岁了，但是生生漏掉了中间的十三年，因此她看起来仍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一顿，又道：“烟雨能够醒来，全靠沈公子妙手回春。烟雨在此谢过。”说罢微微欠身一福。

　　沈汐笑道：“在下只不过略尽绵力出个主意而已，实际上是岛主将夫人救醒，夫人要谢，只须谢岛主便是了。”

　　水烟雨抬头看了身后那个英伟的男子一眼，二人相视一笑，着个画面温馨得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自心底发出会心一笑，希冀这样的画面能维持得更长久些。

　　沈汐微笑之后不免一叹，四处张望着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紫色影子。紫衣人虽是不少，却没有他所寻找的那位。

　　水烟雨看到他眼中的失落，笑道：“公子可是在找谁么？”沈汐不语，烟雨继续笑道：“昨日她来看过我，叫我顺道转告公子：她是不会来与你道别了。”她虽未说出那个名字，但谁不知那人便是水沁。

　　沈汐心想如此呀好，他吐了一口气，释然一笑：“还请夫人代在下向她道一声多谢。告辞。”当下也不迟疑，朝在场几人拱手道辞后便义无返顾地向那艘早已备好的海船走去。

　　船行甚急，强过初发强弩。

　　沈汐百无聊赖地坐在舱中甲板上，看着手心那个玲珑剔透的小珠子，接连叹了几口气。他忽然“呀”地大叫一声，拿着珠子的手忽然做了一个使劲抛出的动作，似乎往海中抛去了什么。然后他又长长叹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颓然瘫倒，刚才那只手缓缓展开，那个紫色的珠子还在。

　　“费尽心思才弄到手的东西，哪那么容易就舍得丢了。”

　　一个熟悉的冷冷的女声蓦然在他身后响起。沈汐猛然一惊，立时翻身而起，看到那个紫衣女子盈盈含笑靠在桌旁，又惊又喜：“沁……沁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水沁眉头一挑：“这船又不是你的，我想来就来了。”

　　沈汐此时心情大好，顾不上与她斗嘴，只是道：“你一直就在船上么？我怎么都不知道？”

　　水沁道：“你上船后就只顾忙着升帆起航，接着就是坐在那里唉声叹气的，又如何会注意到有人？”

　　“我……”沈汐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也就那么一瞬，脑袋就又恢复的往日的灵光，他叹了口气问，“你是想搭我的过路船出岛办事么？”

　　水沁摇头：“不是，我出岛是瞒着所有的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沈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问：“那你要去干什么？”

　　水沁亦是一笑：“我要去试试没有了碧衫院主这顶帽子，我会不会饿死。”

　　“很有可能！”沈汐假装有些难处地皱眉点头，他忽然叹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笑道，“船上只准备了够我一人的清水与食物。”水沁微微色变，沈汐看到她似乎要说什么时立时截道：“不过，可能你才刚感到饥饿时，我已经饿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