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镜》杏子与焰焰

5、Unbreakable Will

　　焰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刚刚发生的事太快，太出乎她的意料。

　　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前，伴随一声凄厉的嘶喊，人鱼公主在她的炸弹之下化为了虚幻的泡沫，余下默默无言的四个少女立于冰冷灰黑的钢铁牢笼之中。

　　佐仓杏子的身体颤抖着，像一只冬日冷雨下将死的红蝶。晓美焰看着她狠命将拳头往钢栏上砸去，一下一下，直到指甲断折，皮肤绽裂，鲜红血液四溢而出。她的眼里是燃烧的火，还没有灰烬留下。

　　“沙耶加……可恶，为什么、这种事——”

　　她们刚刚观看了一幕苍发姬主演的悲剧。那个充满活力的短发少女，仅仅是许下了【希望喜欢的男生可以再次演奏】这样微不足道，充满善意的愿望，就遭到了那样的对待，那样残酷的命运。让你亲手种下希望，看着它发芽生长，然后在它将要开花之前，连根拔起，浸到冰冷的死海里去。

　　而这样的事，正是焰在上一个世界所看过的，也是她终要经历的、无可逃避的死局。

　　只要圆香能以平凡人的身份过一生……

　　只要圆香能逃离魔法少女的命运……

　　其他人也好，我也好。
　　痛也好，死也好，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圆香能幸福。
　　晓美焰闭着眼许下这样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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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晓美焰并没有想到，那个教授了她与沙耶加、圆香战斗技巧，像姐姐一样提携着她们的温柔学姐，会丧失理智做出那样的事。

　　她眼睁睁看着金发的少女一枪击碎了杏子胸前的灵核——亮红的颜色，水晶般的质感，碎裂的时候如同千万面玻璃齐齐破碎的清脆声音。杏子的眼神也随着灵核的碎裂瞬间黯淡了下去，凋落成一滩血红的死水。

　　震惊中的晓美焰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佐仓杏子倒下的躯体。她全身被缎带束缚，动弹不得。而面前举着枪瞄准她的，是崩溃痛哭不已的麻美学姐。
　　即使已经没有了人类的理智，多年来积累的战斗经验和准确的判断力令她的身手依然无可挑剔。如果不赶快阻止的话，晓美焰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也会同佐仓杏子一起，葬身这个钢铁牢笼之中。

　　——也许这样也不是那么糟。空白一片的脑海里突然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麻美凄厉的喊叫像鬼魅一样捉着她，把她拎回现实。

　　“……如果灵魂宝石会孕育魔女的话，大家不是只有去死了吗！你也好，我也好……！”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可以，不可以。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她拼命伸手去够左臂的时间轮盘。

　　“不要！！！”

　　时间仿佛只剩下一秒。

　　啪。又是那个清脆好听的声音。

　　金色的缎带化成黏稠液体，从焰身上无力滴落。巴麻美头上花朵形状的灵魂宝石，正飞迸成片。而她身后，是正以跪姿张满弓弦的圆香。

　　巴麻美临死射出的一枪，正巧击在焰脚边的地上。尘灰扬起，那具毫无生气的少女躯体缓缓倒下。焰俯视着她的滑膛枪化作金砂飞得无影无踪，华美的衣饰变回暗色的校服，眼睛依然大睁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血泪。

　　圆香蹲下身子哭了。

　　“我不要啊，这种事……大家为什么都……“

　　晓美焰走到她身前，俯身按住圆香的双肩。她此刻内心的恐惧绝望并不比圆香少，但是她所发下的誓言好似藤蔓一般，带着刺，绕在她心上，提醒着她要救赎眼前这个时刻牵着自己心肠的少女，要在这黑暗悲惨的迷宫里寻出一条出路，要在圆香走向绝望的终点之前将她拉出这个无果的循环。哪怕是要她心尖的血滋养出扭曲的玫瑰，她也将奋不顾身，毫不犹豫。

　　——所以佐仓杏子的死，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焰这么默念着，对圆香吐出宽慰的话语。她心里却是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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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并不是这样的。她看上去并不是会轻易死去的人；她本该就如一团火一般燃烧不熄，或者如红蝶一般，在明媚的春日飞于高远天空。

　　然而现在她的尸体也许还孤零零地躺在那个冰冷的见不到太阳的地方，等着第二天被人发现然后燃烧成灰，或者在土地里慢慢腐烂。

　　晓美焰觉得眼眶发涨。

　　“——走吧，圆香，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哦。”

　　她第一次站在圆香的前面，拉着她的手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就像曾经的红衣少女，舞着长矛挡在哭泣的她面前，像一面坚实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