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炎姬～炎龙诀～》洵梦尘

5、第三章 梦中旧事

　　午时，大堂的抢食大战仍未落幕，得到食物的人大块朵颐，饿着肚子的人继续抗争，吵闹之声有增无减。通常面对这种状况，想好好吃饭的人没有胃口，想打嗑睡的人无法入眠，然而世间奇人颇多，总有人是例外。就拿刚回房的赵绫来说，做完一桌子的好菜的她本应该坐在桌旁等待蓝慕轩和莲香回房用膳，谁知在桌旁看书看的犯困，干脆直接趴在桌上打起了嗑睡，连食物的香气都难以将她唤醒，直接陷入梦境的包围。
　　一曲凤求凰拉开了沉寂多年的梦境，在山中某个大型建筑的凉亭里，一位长相绝美的女子随着琴萧之音挥动着长袖轻舞，两位男子分别弹琴吹萧，不时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女子。
　　她看不清那三人的模样，只对那首凤求凰有印象，因为从曲调中就能听出那两位男子借曲诉情，毫不掩饰对那女子的爱慕之情。难道这是两凤求一凰？
　　“玉凝，我和师弟你到底选谁？”
　　“何苦逼我选择？你既有婚约在身又为何要招惹我？”
　　“婚约只是师傅们的玩笑话，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小师妹。”
　　“既然大师兄心意已决，那和小师妹的婚约由我来接受，这样你跟玉凝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师弟，你…………”
　　“这是你的希望，不是吗？无论师傅们的约定是真是假，与其等待玉凝给我答案，不如就此放手不是更好？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妹的，你放心吧。”
　　完全不明白梦中的人在说些什么，赵绫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到是男人们常挂在嘴边的名字挑起了脑海深处的记忆。玉凝，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每听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就非常不舒服，而且那种感觉好像要将她的心撕裂开来，痛楚万分。
　　“绫儿，你怎么了，快醒醒！”打点完行礼的蓝慕轩回到房内就看到赵绫皱着眉趴在桌子上，他急忙走上前用手轻拍她的脸颊，希望能把她叫醒。
　　“慕……轩？”熟悉的呼唤将赵绫拉离梦境，她揉着发疼的头，望向身旁的男人，“你回来的好早……痛…………”
　　“我再不回来还得了？看看你，都是睡躺椅惹的祸，你哪里睡得舒服，根本就是没睡够！”忍不住开口训话，蓝慕轩已不止一次对赵绫的性格没辄，也难怪，从小离家，在流言中成长，在流言中离开，会有安稳觉睡才怪，更不用说要经常露出笑容了，相识至今，看她开心而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使有也是为了别的原因，总而言之，他看不透她。
　　“抱歉，看书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莲香呢，她不是去叫你回来吗？”不想让蓝慕轩担心，赵绫把话题转移，尽量把房间内的气氛变的轻松一些，而不是沉闷的让人抓狂。
　　“她说要去找乞丐，还向附近的人到处打听，你到底交待她去干什么？”
　　“抱歉，慕轩，师尊交待的任务我不能透露，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任务虽危险，但我有贵人相助，必能逢凶化吉。”
　　正在勺汤的蓝慕轩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绫儿，你说的贵人该不会是指我吧？”
　　嚼着鸡肉的赵绫点了点头。
　　真是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好，蓝慕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帮你，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知道午时过后会发生什么事，假如三柱香的时间我都没回客栈，你就和莲香去附近找我，事情结束后到了杭州城，帮我找一家小客栈，我和莲香打算在找到落脚处时暂时住在那里。”
　　噗！蓝慕轩这回真是被赵绫气到了，所谓流言之苦深入骨髓，她居然避嫌避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些年的书信所提之事都是事实，要不然她决不会对他如此疏远。不错，就如她所想，假如她住进蓝家，的确会引来下人们的诽议，家中二老也会对他施压，劝他不要为了情感冲动坏了蓝家的名声。
　　可他喜欢她，为了她甘愿放弃家中的富裕生活，和她回岭南一起过农耕日子，但他清楚她的个性，她会反对到底，情愿和他划清界线，也不会让他抛弃家中长子的责任和她远走高飞，或许这也是她一直和他保持距离的原因。
　　“慕轩，能有你这个知己，是我一生的幸运。”
　　一生的幸运吗？这话她老放在嘴边真是让人感到无奈，谁让世俗的规条已在人们心中扎根，要想遵循自己的意愿做事实在是不可能，如同赵绫正式接掌炎宫时已决定的命运，若想修习炎龙诀高阶心法，必须淡薄情爱，方能更进一步。而他在蓝家出生，也注定了要承担家族的兴衰之责，不能随心意去选择自己的妻子，世间的无奈之事何其多，他和她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慕轩，别发呆了，小心桂圆和乌梅跳上来偷袭你。”有食物下肚自然让头痛缓解了不少，赵绫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回来了，先不论玉凝是谁，现在她应该以正事为重，而不是被怪梦拖住，耽误了师尊交待的任务。
　　“饶了我吧，那两个鬼灵精一出爪，我这顿饭真的没法吃了。”执筷夹了块鸡肉放进赵绫的碗里，蓝慕轩也劝着赵绫多进食，“你最近瘦了不少，多吃点，别老是顾着别人。”
　　“慕轩，你听过凤求凰这首曲子吗？”
　　“不仅听过，还弹过，怎么，哪家公子以琴诉情，让你魂不守舍？”蓝慕轩的酸话刚说完，就被赵绫踩了一脚。
　　“更正你的话，我是听到这首曲子觉得头疼，不是魂不守舍。”
　　“听你这么一说，到是你被梦境捉弄了一回。”
　　“我很想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多年来我都无法摆脱那个怪梦。”
　　“这次你是问对人了，我在杭州城里认识一个奇人，会看手相还会解梦，到步后你拿着一瓶陈年桂花酿就能在市集找到他。”
　　听闻怪梦能解，赵绫好奇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回道：“真的？那到杭州城后我一定要会会他，只是…………。”
　　“凌家那边至少要支会一声，不要让别人担心。”当了多年的知己，蓝慕轩当然清楚赵绫的顾虑，赵家是岭南巨贾，却难比江南的凌家有威望，很少人知道凌家与岭南商家大户有亲戚关系，再加上凌家一向待赵家长子呵护备至，对她却不闻不问，这次前去贺寿会有何事发生，她会忧心也情有可原。
　　“外婆那边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关于凌家的往事，赵绫不想旧题重谈，她只知道对自己有两个表哥，两个表姐，一个表妹，其余更是所知甚少，唯一的交流可能只有那坛亲酿的荔枝酒了，当时兄长正发愁给二表哥的礼物，就把她那坛酒放进了礼单，之后就没有下文。
　　俗说边吃饭边聊实在会影响胃口，蓝慕轩和赵绫两人索性闭嘴吃饭，免得扫兴话题坏了这顿午膳，而就在两人埋头苦吃之际，一股怪味破门而入，差点让正在用膳的两人吐了出来。
　　“宫主，我找到乞丐和煤灰了，快……”看字还没出口，手拿脏污衣物的莲香就走进房内，可惜，房内的两人都没有惊喜的表情，反而还捏着鼻子叫她把手上的东西挪一挪，以免臭气把苍蝇虫蚁都熏了过来。
　　“对不起，宫主，我先处理一下。”醒目的莲香连忙把脏衣服处理好，然后才敢靠近饭桌，通报自己的任务，“你交待的东西我都找到了，待时机一到我们就能见机行事。”
　　“莲香，你留在这里保护慕轩，未到关键时刻不准出来。”
　　“绫儿，你……”
　　“蓝公子别担心，宫主行事会小心的，决不会把性命当儿戏。”
　　“你这样说我才更担心。”蓝慕轩不安的望向还在吃饭的赵绫，“绫儿，答应我，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有不敌，一定要叫我出来帮忙。”
　　“你我还有棋局未分胜负，过早丢掉小命岂不是表明我认输？不行，说什么我也要赢你一回，不然我心里就不舒坦。”
　　和数年前一样，赵绫总有法子让蓝慕轩笑逐颜开，再沉闷的气氛一遇到她也会随之消散，因此要说蓝慕轩最开心的日子，应数在岭南疗伤的日子，没有家族的重担，没有世俗规条的束缚，他和她在山中的日子可谓快乐至极，生活实在是轻松极了。
　　“那我就摆好棋盘，等着你的反攻，到时你可别找借口开溜。”
　　话题一旦扯到休闲话题，蓝慕轩和赵绫就聊个不停，连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莲香也把主仆关系抛在一边，去净手后坐在桌旁开始用膳，不时把夹到的鸡肉分给桌下的两猫。
　　客栈里吵闹声不断，热闹非凡，与此同时，在客栈外，另外一路人马正在附近抚琴品茗，冷眼观看着两名受伤的人进入已设好的馅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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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破旧的草庐里能传出美妙的琴音实属罕见，这不禁让过往的村夫们好奇的停下脚步，也让行经此处的商人们驻足聆听。然而在江湖中人的耳朵里，此股琴音却犹如催命符，让人纷纷退避三舍，凡是识事务者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公子，你的茶快凉了，快趁热喝吧。”一名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将茶碗放置在石桌上后，轻声的唤道。
　　琴音暂逝，男子抚琴的手停了下来，回道：“茶凉了，就把它换成热的，人离开了，却不会再回来，最近可有她的消息？”
　　红衣女子恭敬的回道：“回公子的话，裴家那边还是老样子，并无其他动静。”
　　“我不是说裴家，而是她，自数年前一别，她应该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满山跑的野丫头了。”
　　“公子，你既忘不了旧人，又何必挂念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
　　男子苦笑着叹气，“我和她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姻缘刚开始不久就断了，没有机会再继续下去，而玉凝，我对她已没有任何牵挂，剩下的只有恨。”
　　“公子，恕奴婢多嘴，这些年里，你常挂在嘴边的她……有名字吗？”
　　被身边的侍婢问及陈年往事，男子不怒反笑，心情极佳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她叫绯炎，人如其名，她就像团小火焰般到处乱窜，是一个令大师伯头痛的顽皮鬼。多亏有她，我才能从玉凝留下的创痛中走出来，只可惜为时已晚，绯炎还是走了，就像我当初说出的气话一样，走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公子不用心焦，待玄冰门的事处理完后，我带人去把她找回来，让你一偿所愿。”
　　“假如能再见到她，我一定会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而且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比雪风早一步找到她。”
　　主仆两人的谈话刚告一段落，外面守卫的持剑侍婢就得到了好消息，只见她匆忙跑进了茅庐，气喘吁吁的向男子回报——
　　“公子，玄冰门的人已经出现，两人正往商路那边逃窜。”
　　“跟上他们，把药拿回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