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炎姬～炎龙诀～》洵梦尘

20、第十八章 情丝暗涌

　　贼人闯入凌府的消息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坊间议论纷纷的不是贼人采了凌府哪朵花，而是凌家的表小姐与江南望族之一的柳氏家族联姻。听闻那位表小姐的相亲对象是柳家的二公子，他虽是庶出，但武学与才学均凌驾于其兄长之上，按常理，如此优秀之人外带雄厚的家业理应不愁婚嫁，可老天爷偏偏在他身上开了个玩笑，让他从出生起就拥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假如说貌若潘安是形容美男子，那沉鱼落雁就非柳二公子所有。
　　当然，这些都只是坊间传闻，柳二公子是否闭月修花魅惑众生谁也说不准，到是丑女与美男的配对新鲜的很，未婚的女子们大叹婚配不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男人们则盘算着柳家是否会答应联姻，毕竟凌氏嫁娶，大笔的嫁妆肯定少不了，柳家也不会太亏。不过话虽如此，利益在前的婚姻没多少感情可言，再加上柳二公子的怪脾气和怪癖，这桩婚事能成还真是奇迹。
　　就在大街小巷互传八卦之时，人们口中的主角此刻正在城内的某大宅里梳洗，完全没把那些闲言闲语听进去。
　　“那东西可是已到凌府了？”
　　“回公子的话，我亲眼看到那玉佛已送至凌府，前些夜里师祖爷还前去暗访却不料负伤而回。”
　　“真有趣，是谁所为？”没有放下手里的木梳，美男子仍然慢条斯里的梳理着自己的发丝，丝毫不为刚才所闻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负责回报情况的人支支吾吾，犹豫着是否将实情说出。
　　“说！”
　　“是……是凌家的表小姐……”
　　“我以为师傅一向爱美人，怎么这次就对凌府的丑丫头下手，他的喜好还真让人琢磨不透。”
　　“公子，那位表小姐是你的未婚妻，这……”
　　美男子整理好自己仪容，笑道：“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就算要我娶个丑女我也认了，谁叫那东西还没到手，不然我决不会待在家中任人摆布。”
　　“自从前些天一闹，凌府加强了守备，要想在宅邸里寻找玉佛恐怕有难度。”
　　对于手下的担心，美男子反而自信十足，“普通人是困难重重，但以凌府未来的女婿身份就方便多了，搞不好我还能碰上一直等待的真命天子。”
　　“公子，你说的是凌府的三小姐？”
　　美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若寒冰的杀人目光，只见他瞪着自己的手下，冷冷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张脸，你还叫我娶个只爱皮相的女人回来，你认为我会为此高兴？”
　　美人既使发怒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望着眼前的美男子，身为帮主人跑腿的下仆难免会有失神的时候，可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识趣的收敛了目光，做回自己应尽的本分。
　　“马上就要到游湖的时间了，属下马上帮你去准备。”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当房门被关上时，美男子走到书案旁，执笔画起了人物画，相隔数年，脑中的记忆不仅没有模糊，到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
　　他心中的可人儿啊，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和他重逢。除了她，他的心不会属于别人，假如可能，他真的很希望迎娶的对象是她，可大业未成，他无法如愿。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他只能将自己的情意冰封，直到那一天真正来临。

　　****

　　泛舟西湖，赏湖光美景。这是杭州城内很多大户人家都会进行的游玩活动，凌家自然也不例外，适逢接近凌老夫人寿辰之日，凌府的家眷们坐上了家中的画舫，款待前来贺寿的各地宾客，顺便让家族中未婚的子女与其他名门公子小姐们相亲，好让那些急着抱孙子的名门大当家们心里有些许着落。
　　当然，这只是长辈们的一相情愿，不代表每个为人子女的都要遵从。赵绫就是其中一个，与凌家三美之一的凌家三小姐相比，她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小姐却乏人问津，虽偶有几位年轻公子前来攀谈，但都以数句客套话结束。这情形落在别人眼中自然少不了闲言闲语，不过碍于凌氏家族的颜面，宾客们只能私低下闲聊，暗叹着专出美女的凌家也出了一个赔钱货。
　　“宫主，这里我待不下去了，什么游湖，分明就是让别人看你出丑！”捧着一盘点心的莲香生气的把盘子里的东西扔进湖里喂鱼，以前她就看着赵绫在老家受气，想不到来到外婆家还是老样子，相貌不出色就是罪？美人丑人还不是母亲生的，哼，那一群以貌取人的混蛋！
　　“好啦，别糟蹋那盘点心，在宫里我们可吃不到如此美味的东西。”赵绫拿起银簪挑了一小块糕点吃了起来，她的反应似乎比莲香要淡定，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前些日子遇袭后的不安，更不用说要为某些事情牵肠挂肚了。
　　炎龙诀真可怕！
　　莲香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次对炎龙诀的恐怖感到汗颜，要想得到上乘的武功修为，就要牺牲一切情感，现在赵绫才练至中段就变的冷若冰霜，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唉，命运弄人，她家主人的爱情之路真坎坷，谁说美男子很吃香的，碰上赵绫这块大铁板，还是抱着红肿的脚丫子回去喝茶吧。
　　“宫主，我离开的那一晚，你和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赵绫脸上的温和表情慢慢消散，过了许久，她才淡淡的开口回道：“他只是提醒我目标已在凌府出现，要我好好盯着，别让它被别人抢走。”
　　“就这样？”莲香不相信那两人共处一室就是聊正事，按照她多年的观察，她家主人忍了足足十年，理应到了极限，想不到他居然没出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后面的事你别问了。”红潮在赵绫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没有多言，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碗安静的品酌着。
　　“说嘛，宫主，你不是常说我们是姐妹吗？有心事我们一起分担也比独自闷在心里要强。”
　　“他说…………会让我心甘情愿……”
　　“那…………”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莲香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是因为她的主人终于理清了旧情找到最爱，难过的是他当年狠心拒绝的对象已心如止水，不再对男女情爱有任何兴趣。再加上蓝慕轩那个蓝颜知己将要和凌三小姐完婚，要说心里完全不在乎那绝对是骗人，换作是她，搞不好连哭三天三夜。唉，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赵绫穿上嫁衣，或许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无法和我在一起，假如这是天命，我没有怨言，虽然无法和他在一起，但至少在有生之年能完成他的愿望，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莲香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少，颊边顿时滑下数滴冷汗，一直以来，炎龙诀大都被宫里的人认为是本门派的武功，凡是炎宫之人多少也会一招半式，却从未想过真正练炎龙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赵绫，那个被无言神君在数年前救回一命的小女孩，由于天生的根骨极佳，被认为是修炼炎龙诀的最好人选。这一练就是十年，无言神君至今都没对自己的徒弟提过修习炎龙诀的后果，只是小心叮嘱，切莫急功近利，走火入魔造成经脉逆行，现在，赵绫的话令莲香的内心涌出不安，该不会是那个最后结果泄露了？
　　担忧与不安扩散，没等莲香有进一步的试探，一个捧着古琴的丫环来到了画舫的船尾，低头向两人恭敬的说道：“表小姐，三小姐请你去为宾客抚琴助兴，特命我送上古琴一把。”
　　“奇怪，论琴艺，三小姐一向技压群芳，怎么这一次要我家小姐前去助兴，就不怕我们抢了她的风头？”
　　被莲香这么一问，小丫环顿时愣住了，好半晌才小声说出原因，“表小姐就别为难我了，是三小姐在柳公子面前说你琴艺精湛才……”
　　“好吧，我去就是了，把琴给我。”刁蛮好胜的表妹总有用不完的整人点子，幸好赵绫在炎宫的日子也没白过，琴棋书画均有涉猎，特别是琴，她曾为了师傅的喜好而拼命苦练，还趁回家省亲时向老琴师请教，可惜，她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他的心仍有一个重要的身影，她无法取而代之。自此，为免触景伤情，她抛开了苦练的琴艺专心练武。现在重拾旧艺，脑海中不知不觉又浮起过往旧事，还有那首熟悉又讨厌的琴曲。
　　由于赵绫答应的过于爽快，满脸怒容的莲香本想出口阻止却无能为力，望着船舱内的宾客们，她只能暗中祈祷赵绫能逢凶化吉，别被某位公子的俊美容貌掳了心魂，因为她可不想在汇报日常时去面对主人的黑脸，那简直比下刀山下油锅还恐怖。
　　抱着古琴进入热闹的船舱，里面的宾客们早已恭候多时，甚至还空出一张矮几供她放置古琴。赵绫看了周围的宾客们一眼，发现他们大都以看好戏的目光盯着她瞧，有些还窃窃私语拿她和三小姐作比较。对此，赵绫并没有多大的反感，反正她也习惯了，到是有一个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表姐，你总算来了，大家都等着欣赏你的琴艺呢。”凌玉突然一反常态的对赵绫热络起来，并开心的拉着她走到矮几旁，还帮忙放好琴点上薰香炉。
　　“玉儿，别胡闹，你表姐的手伤未愈，怎能让她带伤抚琴？”一旁的凌昊日早就看穿了自家妹子的把戏，数日前夜贼突袭，全府大乱，赵绫住处被祸及，所幸只受了点皮肉伤，虽说并无大碍，但他从那伤口可见，夜贼下手颇重，砍的再狠些可能就要废了右手。现在好不容易她的伤正在快速恢复，他可不容许自家妹子胡闹生事，让她的伤势加重。
　　“表哥，我的伤已无碍，既然柳公子喜好音律，那我在此献丑了，弹的不好也请诸位海涵。”
　　坐在矮几前的软榻上，赵绫偶尔与那位柳氏公子四目相接，忽然发觉那股怪异的目光正是出自于他，那种感觉仿佛就是重遇故人般溢出浓烈的情丝，让她顿感迷惑，他曾认识她？不，不可能。
　　不再多想其他杂事，赵绫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着琴弦，弹起曾遗忘许久的琴曲。那是一首无名之曲，曲风本应是轻快柔和，可在她的弹奏下，曲子却变的圆润不足，欠缺柔和，还额外增加了一股沉重感，这不禁让周遭的听众们感到怪异，又难以出口评价，最后直到曲终，听众们只能纷纷送上赞美之词，给主人家一份薄面，不过这种做法并不代表人人仿效，之前提出要听曲的人到是开了刀子嘴，狠狠的给弹奏者浇了一记冷水。
　　“曲中带怨，酸气横飞，赵姑娘的弹琴技巧真让在下一饱耳福。”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青了脸，先不说柳家的势力如何，杭州毕竟是凌氏家族的地盘，好歹也要给主人家留点面子，现在竟当着众人的面挑刺，这可不是一个客人应有的礼仪。
　　“谢谢柳公子指教，赵绫自知琴艺拙劣难登大雅之堂，今日污了你的双耳，我给你赔个不是，为了不扫大家游湖的雅兴，我还是先失陪了。”早就料到会有嘲讽的话语，赵绫从容应对，并未因对方的话而生气，相反，她还要感谢那位柳公子，要不是他肯开口说些嘲讽之词，她一时半晌还找不出离开的理由。
　　“既然来了，何不多留片刻？除了音律，你我应该还有别的话可聊。”
　　男人的话令赵绫停下了脚步，她笑着回道：“公子眼中已有佳人，何需绿叶作陪，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先行告退。”
　　没等对方有话反驳，赵绫趁画舫行至岸边之时快速走到船尾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跳到湖边的堤岸，而她的贴身丫环则早已坐着小船回到了岸上，并备好一顶轿子准备送主人回府。
　　“绫儿，你要去哪？”看着自家表妹离开了游船，凌昊日急忙追了出去，可由于画舫再度驶离岸边，他只能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船内的喧闹依旧，没有人因为游玩途中缺了一人而感到扫兴，到是赵绫落下那番话后，宾客们纷纷变成了媒人，不断鼓吹柳二公子去向凌三小姐提亲，弄的在场的凌玉红了脸。至于柳二公子，晦暗的神色已完全取代他脸上的笑意，喝茶也变成了灌酒，双眼更是盯着越来越远的岸边，似乎那里仍站着他挂念的人。
　　辗转数年，寻觅已久的人竟当他是陌生人，无视他的容颜，更无问及他的姓名，难道她真的把以前发生的过往都忘的一干而净，对他毫无印象？看来在大事成功前，要对她下一番功夫才行，他柳若卿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