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未眠》墨晕素白

9、【第一夜】Part D

　　为了确保没有其他人在旅馆里，苏格、南宫煜以及苏松子三人把所有可能藏人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

　　一楼是大厅、厨房、餐厅、洗衣房以及仓库。二楼和三楼的客房各有十间，然后在走廊最深处的拐角处各有一间房间供这里的店主和服务员住。二楼：双人房的201空、202空、203薛苍天&商雪雪、204空，单人房205空、206度清风、207曹大佐、208阮阮、209吴尔笔、210空。三楼：大床房的301空、302空、303维文、304空，单人房305苏格、306南宫煜、307乐水引、308空、309空、310空。

　　三人检查完了所有的空房间，天已经蒙蒙亮了。三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家旅馆的房间设置太过整齐划一的单调，暗门或是阁楼什么的根本没有存在的机会，也没有发现地下室。

　　一路上苏松子基本没有说过话，一直有点精神恍惚的感觉。在回到大厅之后，她的目光甚至没有避开依然吊在那里的道剑略的尸体。不过看上去像是盯着尸体的苏松子其实眼里没什么焦距，只是在发呆而已。

　　苏格有点担心地问：“苏小姐，你还好吧？”

　　苏松子勉强笑了一下，但是感觉却像是在哭：“本来我应该是整夜守在大厅的。如果我昨晚没有因为停电而偷懒的话，老板就不会死了吧？”

　　“不对哦。应该说幸好你没有守在大厅里。如果你在，说不定你也会成为被害人。”苏格安慰道，“我们昨晚一起回到房间。明明就在隔壁，我和小煜都没有听到道老板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能这么无声无息杀掉一个成年男子的凶手——或许凶手还不止一个，想多杀一个人也不见得很困难。”

　　“……”苏松子没有回答，不过看她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很快，似乎是昨天下午睡了太久的乐水引来到大厅，见到苏松子问：“松子，早饭准备好了吗？”

　　经乐水引提醒苏松子才想起做早饭的事：“啊，还没有。昨天方师傅已经发了面，我去做馒头。可以来帮忙吗？”

　　“哦，好啊。”乐水引随口回答，看来平时也没少帮忙。

　　不放心两个女生单独呆在一楼的苏格和南宫煜也就留在了大厅里。大厅和厨房中间隔着餐厅，不过厨房和餐厅的门正对着，而且门上都有玻璃，还是能够看到两个女生在做什么。

　　“你怎么看？”南宫煜盯着餐厅的方向问苏格。

　　“什么怎么看？”原本也盯着餐厅的苏格回过头看南宫煜。

　　“所有的事。”南宫煜回答，“反正我说的你早就想到了吧。”

　　苏格再次把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不，并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

　　“什么？”

　　“我在想，就算是旅馆里的人，在半夜敲道老板的门，也应该会引起道老板的警觉的。所以……”

　　“所以，来找道老板的人应该是他非常熟悉而且信任的人？”南宫煜接过话头。这么说来，嫌疑最大的就是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苏松子和乐水引。

　　“不一定，因为还有另一个可能。”苏格接着说，“就是道老板因为什么原因而主动离开了房间。凶手才趁机下手。这个可能性我觉得更大，因为道老板衣着整齐，并不像是半夜突然从床上被叫醒的样子。当然，也不能排除在凶手敲门的时候道老板还没准备睡觉的可能性。”

　　南宫煜没有说话，苏格接着说：“然后是第二个疑点。凶手如果是外来人，也就是说恶魔把我们排除在祭品之外。那么凶手应该是两个人才对。那么凶手是什么时候来到旅馆的？昨天你也注意到了，当旅馆有客人来的时候，挂在门角上的铃铛会自动响起提醒服务员。本来旅馆里就没有几个人，若是有陌生人进来，昨天一天都被安排在前台的苏小姐不可能不过问；若是更早的时候进来的，那么前天被安排打扫房间的苏小姐就更不可能不知道；凶手在我们晚上回房间之后进入旅馆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因为那时候旅馆的大门已经打不开，而一楼的窗户全都上了锁。

　　“所以，如果凶手真的是我们十二个人之外的人，他们最有可能进入旅馆的时间是昨晚所有人都在餐厅里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厨师他们已经通知回不来，即是说那个时候已经大雪封山了。那么凶手能到达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少，所有人都在离大厅一门之隔的餐厅里，门铃响起来却没有一个人听到的可能性又有多少？根据你的推理，凶手在行凶之后离开的可能性基本没有。那么两个人躲在旅馆里却不被我们所发现的可能性也少得可怜。所以我觉得，凶手是外来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然后是第三个，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一点。”天色已经亮起来，苏格关掉应急灯，搬过一把椅子站上去，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他的脖子上并没有被其他勒过的痕迹，但是瞳孔放大舌头发紫，即是说他的确是因为上吊而死的。但是，既然凶手可以无声无息地控制道老板，就有无数的方法可以杀人，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没有效率的方法？这么吊在灯上，万一灯承受不了重量掉下来，道老板是有生还的可能性的。那么到时候凶手不就处境艰难了吗？再者，凶手既然想到要把道老板吊在大厅里，应该是想把他伪装成自杀吧。既然是伪装成自杀就不应该留下周围没有垫脚物这么大的漏洞。但如果凶手根本没有要隐瞒这是他杀的事实，即是说凶手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有即使是自己留下了这样的线索也不会被我们找出来的自信。”

　　“的确，即使是确定凶手就在十二个人之中，要找出来也是非常困难的。”南宫煜点头，“毕竟案发时间是在夜里。除了那对夫妻，其他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夫妻之间也可以互相做伪证。”

　　“不过商小姐受到的惊吓不像是装出来的。倒是苏小姐的反应有点微妙。她的确有因为觉得自己不负责任而感到愧疚，但那只是一小部分。感觉上她所受到的打击更多的是来自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难道道老板是苏小姐喜欢的人？”

　　苏格耸耸肩：“不知道，说不定乐小姐知道点什么。不过，从昨天的游戏也可以看出来，苏小姐是一个很擅长隐藏自己内心的人。”

　　说话间，馒头和炒白菜的香味已经渐渐从厨房里蔓延开来。估计回房间之后也都没有再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下楼。

　　早餐除了白菜还有早上从仓库里找到的鸡蛋。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也算是丰富的了。但是在离尸体一墙之隔的地方吃饭，大家多少还是有点食不下咽。但是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做的话，只怕会想得更多。早餐一直在沉默的氛围中进行着，偶尔有人想说两句话也没有人接下去。一直最怕冷清的商雪雪现在反而变成了最沉默的人，从下楼开始就一言不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此时也只是机械地咬着馒头。薛苍天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最终还是度清风打破了沉默：“我们回房后，服务员你们检查了各个房间吧？我听到了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有什么发现吗？”

　　苏松子在众人的目光中点点头：“我和苏先生、南先生一起检查了一楼和楼上的所有空房间。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门窗都从里面锁好了的。”

　　“门窗都从里面锁好？”曹大佐重复了苏松子的话，“包括道老板的房间吗？”

　　“是的。”苏松子回答。

　　餐厅里再次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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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的时候，依然坐在餐厅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那是混杂着撞击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凶手出现了？！”吴尔笔紧张地问。

　　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曹大佐和度清风对视一眼，两人抓着椅子各站在门的一边，由曹大佐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餐厅的门。大厅里没有人，只是吊灯终于承受不住道剑略的重量掉下来了而已。不过当一直没仔细观察过道剑略尸体的众人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他那伸出来的发紫的舌头的时候，都觉得反胃。商雪雪更是直接冲进厨房里吐起来。

　　碎掉的玻璃在道剑略的尸体上划出少量浅浅的痕迹。而最关键的是，吊灯中间装饰用的圆柱体玻璃直接插入了道剑略的腹部。污血通过伤口缓缓留出来。更多的人面色难看地向后退了几步，几位男士点起烟来驱散几乎喷涌而出的恶心感。

　　“不能就在这里放着不管，我们还是收拾一下尸体吧。”曹大佐提议道。

　　“那就等我照几张照片之后就收拾吧。”维文说完立刻跑回房间拿来相机。众人都默认了这个提议，也没有人再提要保护现场的话。

　　众人把道剑略的尸体搬回了他原本的房间

　　“苏先生、南先生还有水引，你们要不要换到二楼的房间去？住在这里也太……”苏松子建议道。

　　不过这个提议遭到了三个人的一致拒绝。苏格在医学院里已经见过了无数尸体，因此并不在意。南宫煜则是不喜欢热闹，觉得还是三楼好。而且既然苏格也在三楼，有什么事也好商量。至于乐水引，她说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住惯了，不想突然换房间。既然如此，众人也没有勉强。

　　苏格目送着陆续离开三楼的众人。按照管理，今晚又会有一个人死去吧。现在大家还能勉强把对其他人的怀疑按在心底，但是明晚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让所有人因为失去
　　对他人的信任，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恶魔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吧。可是自己和南宫煜又该怎么阻止这一切呢？更关键的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道剑略已经死了，若是像八年前一样每天下午6点所有人都复活的话，势必会引起巨大的恐慌吧。守在这里，是唯一的选择。

　　到乐水引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南宫煜突然说：“来了。”

　　“哎？”苏格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煜在说什么，就听见了那个熟悉而又没品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能被南公子感知到存在，我还真是荣幸啊。怎么样，第一个祭品的死亡方式，两位还算满意？”

　　“我们到底算什么？”苏格把南宫煜拉进自己的房间里关好门，南宫煜立刻问道。

　　“算什么？当然是算人了。”明显的敷衍回答，“我只要收到十二个灵魂就好，没有回答你们问题的义务。”

　　“不过，正如死神殿下所说的那样，只要你们阻止了一个人的死亡，在南宫煜的有生之年，我将放弃向死神的继承人索要祭品的权利。”恶魔继续说着，“虽然八年前那个顺从又可爱的小男孩深得我心，但果然棋逢对手也是件有趣的事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插手这里的事。”苏格说。

　　“哈哈，亲爱的月殿下，我当然不会插手人类的事。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恶魔笑道，“您也明白的吧，真正恐怖的，自古是人心。”

　　南宫煜沉默了，恶魔连尊称都用上了，说明对方心情很不错。可是恶魔心情不错的时候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事。总觉得事情正在向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前进。

　　“旅馆里是真的只有我们十二个人吗？”苏格为了确定，问。

　　“既然是月的继承人的问题，我就回答一下吧。”恶魔顿了顿，开口，“这个旅馆里，的确没有你们没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