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未眠》墨晕素白

35、【第七夜】Part C

　　见南宫煜有越哭越厉害的趋势，苏格反而放下心来。南宫煜已经压抑得太久了，能找到机会发泄一下其实是件好事。

　　搂着南宫煜略显单薄的身体，苏格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事的，我觉得我这次死不了，真的。我们关好门窗，谁敲门都不开好不好？”等南宫煜终于平静下来，苏格哄着轻声说。

　　南宫煜微微抽泣着带着鼻音回答：“就算是其他人出事你也不许出去！万一谁趁乱给你一刀呢？”

　　“那看现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苏格问道。

　　听到苏格的话，南宫煜一愣。如果有案件发生，要得到完整的线索必须第一时间去案发现场。但是如果自己一个人去，又担心自己一个疏忽苏格就出事。

　　权衡了半天，南宫煜终于开口：“那就不去看现场了，或者等其他人不这么激动的时候再去。反正你不能出门！”

　　苏格失笑：“那怎么行。每一点线索都很珍贵，现场还是要去看的。放心，我会小心翼翼躲在你身后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真到了案发现场，作为整个旅馆里唯一的医生，苏格肯定得去验尸。南宫煜想了想，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到时候再说。反正不许单独行动，什么都得像我报告。”

　　苏格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是，小煜警官！”

　　南宫煜看着苏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轻声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直接地把苏格拉到自己的房间里。按南宫煜的话来说，305房间不吉利。

　　苏格听了哭笑不得，这旅馆里有什么吉利的地方吗？

　　“真不回让我回自己房间了？”苏格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看着连行李都一并打包带过来了的南宫煜叹了口气，拍拍对方的肩，“先去洗澡。难得这么晚还没有断电，但是等明天恐怕就没机会了。”

　　南宫煜点点头，从行李箱里拿出毛巾和干净衣物，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刚关上，立刻又开了一条缝，南宫煜伸出头来，再次强调了 “谁敲门都不许开，更不许离开房间”。见苏格笑着点头，才又放心地去洗澡了。

　　水声很快从浴室里响起来，但是房间里的安静的氛围像是可以传染一样，仿佛吞噬掉了周围所有的声音，让苏格有种耳鸣的感觉。

　　没过多久，苏格就站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发呆。寒风呼啸着吹进房间。木质的房间本来就不保暖，即使开着空调温度也并不高。这一下，放假里仅有的一点温暖都消失了。苏格很快关上窗户。

　　从南宫煜房间看出去，能看到的是旅馆的前院以及来时的那条很快就隐藏在树林间的小路。院子的角落里，苏格看到了自己已经快被大学覆盖了的车顶。不过，跟自己房间在晚上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不同，从这里远望，偶尔能看到很远地方的零星灯火。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开始就已经想过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一直没有直面死亡的实感，一直到现在苏格也并没有出现什么类似于恐惧的情绪，甚至还能冷静地想该怎么安慰南宫煜。只是从来的路上就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烦躁感，却怎么也驱不散。虽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一瞬间，苏格真的觉得自己需要一支烟。

　　“哈哈，度学长你又输了。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差啊，这纸条都已经贴了一脸了。这一张要贴哪啊？找不到地方了。”另一边的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阮阮的笑声。

　　“我这不是发扬风格让着你们这些学弟学妹吗？”度清风似乎并不在意输了一晚上的事，“脸上贴不下了挂耳朵上吧。小曹，给我挂对称了。”

　　苏格仔细听了听，应该是从度清风的房间里传来的。看来大学登山队的那几个孩子还在玩牌。从之前的相处情况来看，阮阮是一个很内向的女生。不过现在看来，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挺活泼的。

　　正这么想着，苏格就听到了阮阮的惊呼，顿时神色一紧。然后接着就听到了维文的声音。

　　“哎呀，小姑娘你这是乐极生悲啊。还好水不烫，赶紧回去换一件衣服去，小心感冒。”

　　只是水弄到了身上，苏格松了一口气。原来维文也在，想到他那喜欢凑热闹谁说话都能轻松插进来的性格，一个晚上就跟其他人混熟也的确很像他的风格。

　　开门，关门的声音。十几秒之后，苏格听到了另一扇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浴室里的水声依然在继续，楼下打牌传来的声音也在继续，苏格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再次回过神来，苏格就听到了楼下轻轻的敲门声。

　　“阮阮回来了。”听到敲门声，维文说着去开了门，“哇，阮阮你到底是去打劫了超市还是怎么样？怎么带这么多吃的？”

　　听到维文的话，其他人也都开始讨论起阮阮带来的食物。

　　“芒果是我的！你们没有意见吧？”度清风的声音。

　　“学长你还好意思说杜风是你真爱，明明芒果才是好吗？”吴尔笔说，“木瓜还是青色的，不会很涩吧？我帮你们洗干净切好，谁输了就试试怎么样？”

　　“哎？还有辣鸭脖。我喜欢。我看学长的脸已经贴不下纸条了，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啊？赢了喝水输了吃鸭脖。怎么样？”

　　“哈哈，这个好！不过，总觉得有些人会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维文说。

　　对此度清风倒是越战越勇：“哼，来就来。我就不信了今天会一直输到底！”

　　“我们倒是没关系，阮阮你晚上这么吃没关系吗？从刚才起，你就一直抱着薯片在吃吧？我还以为小女生都是很注意自己的身材的。”维文问道。

　　阮阮回答：“反正是冬天，穿着厚衣服也看不出来。”

　　维文笑起来：“这么说来，你们女生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注意自己的身材的？”

　　阮阮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这个得看人吧。反正……反正我是这样。”

　　苏格靠着窗户，注意力都集中在楼下传来的声音，连浴室里的水声是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等到听到浴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声音，回过头去，却发现门只开了一条缝，伴随着乳白色的热气，南宫煜探出了脑袋。

　　刚一探出头，南宫煜就对上了苏格的目光。苏格从南宫煜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尴尬。

　　“怎么了？”最后还是苏格出声打破了沉默。

　　南宫煜见此也不再躲在门后，直接打开门走出来，假咳了一声，说：“咳，那个……我洗完了，你也快去洗澡吧 。”

　　说着，南宫煜绕过了苏格，来到床的另一边，见到苏格依然靠着窗站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可以回避一下吗？我……刚才忘记拿换的衣服进去，所以……”

　　看着南宫煜的背影，苏格发现对方的耳朵微微有点发红。结果本来没有觉得怎么样的苏格也诡异地感觉到了尴尬。

　　摸了摸鼻子，苏格正准备说话，就听到楼下一群人突然笑起来。

　　“哈哈，小度你今天还真是……怎么样，青木瓜好吃吗？”维文的声音传来。

　　“还……还行吧。你们想试的话尽管来拿，我可是很爱分享的人。”光是听着度清风的声音，苏格就能想象到他隐忍的表情。

　　“学长，你还好吧？”阮阮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不过语气中还是带着抱歉。

　　“阮阮你可真是……好好的买什么青木瓜啊。”度清风苦笑着说。

　　阮阮急急忙忙解释着：“那是……我买给自己吃的……减肥食物。刚才没注意就都拿过来了，没想到变成了惩罚。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就觉得抱歉了？刚才给我贴纸条的时候可是非常开心呢。”度清风倒是并没有生气，还在推销着他的木瓜，“不过其实青木瓜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难吃。没什么味道，就是不好下咽。你们真的不试试？”

　　“学长你别挣扎了。就一小半个而已，又不是让你吃完一个，其他人还有机会的，不用担心。来，一大口就没了。”吴尔笔的声音传来。

　　“等等！别忙啊，等我吞下这一口。人生真是太艰难了。”度清风说，“不用等我，你们接着来。我需要用我英明神武的大脑算算心理阴影面积。”

　　“英明可以，但是大脑要怎么神武？难道学长你的大脑永远在半空中审视众生顺便比较脑容量，然后独自念白‘颤抖吧，凡人们。本尊高大威猛，不是尔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听到阮阮的话，不光是楼下的众人，连苏格和南宫煜都笑起来。

　　“哈哈哈哈！阮阮你太有才华了。脑洞这么大，要不要考虑跟我混一起写小说啊？”度清风问道。

　　听着楼下闹成一片，南宫煜松了口气，感觉刚才的尴尬感觉消失了，于是明知故问：“他们在干嘛？”

　　“打牌。一开始是输了脸上贴纸条，现在好像换惩罚了。”苏格离开了窗户边上，“行了你换衣服吧。我去洗澡。”

　　都洗漱完毕，苏格和南宫煜两人各自坐在床的一边。好在楼下的声音一直很大，开心的氛围也传达到了楼上。倒是没有再觉得尴尬，只是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直到突如其来的黑暗才让两个人都回过神来。南宫煜几乎是立刻就警惕起来，一把抓住了苏格的手臂。

　　楼下的热烈气氛被这么一搅合，安静了一瞬间。随后楼下窗户就漏出了淡淡的手机发出的光芒。

　　“怎么回事？空气开关跳闸了？”度清风第一个发问。

　　“不知道。要出去看看吗？我记得空气开关在大厅的角落里。”曹大佐说。

　　维文倒是并不热心帮忙的事：“旅馆的人自己会解决的。我们等着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匆匆下楼查看的苏松子就上楼来，敲开了楼下一群人所在的房间：“各位不好意思，我和老板刚才检查过了，并不是保险丝的问题。应该是因为大雪所以外面的电路受到了影响。我先给给位发一些蜡烛。”

　　因为意外状况，楼下的牌局很快就散了。旅馆也归于安静。苏格看了看手机，暂时还有信号。两个人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今晚早点睡，不守夜了。

　　检查过了门窗都已经关好，两个人躺下来。虽然旅馆里的单人床算是比较大的，但是两个男人躺在上面还是显得有些挤。两人只能紧紧靠在一起。

　　虽然如此，两人却都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