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未眠》墨晕素白

15、【第二夜】Part F

　　“所以，乐水引并非是没穿鞋，而是原本穿着的拖鞋掉下去被雪埋住了。”苏格接口道。

　　众人望向窗外，雪虽然在逐渐变小，但依然不知疲倦地下着。

　　“是不是这样，我们下去把乐水引的拖鞋找出来就知道了。”维文倒是行动派，话一说完就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轻松地落在雪地上。

　　“旅馆里有铲子吗？”苏格问苏松子。

　　“啊，有的。在仓库里。我马上去拿。”苏松子说着跑出了房间，很快拿着两把铲子回来。

　　苏格看了看南宫煜和吴尔笔，说：“我下去就好了。”

　　说着他翻出窗外，递了一把铲子给等在雪地里的维文。苏松子把晾衣架伸出来，两人大概估计了一下乐水引被吊着的地方，开始铲雪。第一只拖鞋很快被挖出来，鞋子上不出意料地带着血迹。不过两人并没有在附近发现另一只拖鞋的踪迹。两人继续扩大范围，但依然无果。

　　“苏格，你看看在不在窗台底下？”南宫煜开口。

　　苏格依言拿铲子在靠近旅馆的地方翻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另一只鞋子。

　　“苏医生，你看这个。”就在苏格翻出鞋子的时候，一旁的维文也铲到了一根蓝色的棍子。两人把棍子从雪地里拖出来，发现这正是在房间里消失了的那个撑衣杆。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苏格和维文两人看着撑衣杆，一时想不通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从窗户掉出来的？

　　“两位要不要先上来再说？”苏松子见两人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提议道。毕竟外面还下着雪。

　　苏格和维文又再次翻看了其他地方，确定了雪地里没有再藏着其他的东西，也就准备回旅馆里。
　　不过雪虽然已经积得很高，但也还没有完全盖过一楼。两人爬上二楼也废了不少力气。

　　房间里苏松子认出那双拖鞋的确是乐水引的，而撑衣杆也毫无疑问就是原本在房间里的那个，上面明明白白地贴着标注了207房间的贴纸。

　　“搞了半天这东西不是凶手拿走的啊。”吴尔笔打量着撑衣杆，有点遗憾地说。

　　正拿毛巾擦头发的维文闻言反驳道：“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这东西是怎么掉下去的。难道这也是凶器？”

　　“还有另一个更关键的地方。”南宫煜也加入讨论，“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出，乐水引就是杀害曹大佐的凶手。”

　　南宫煜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是，乐水引为什么要这么做？没觉得她和大佐之前认识啊。而且这两天除了吃饭，两人也没怎么见过面，大佐也不至于在这么点时间里就让乐水引恨到想要杀他而后快吧。”在暗自猜测了原因却无果之后，维文问道。

　　“还有其他的地方也很奇怪。”见大家都想不出乐水引有什么动机，南宫煜转换了话题，“两人的尸体你们也见过。曹大佐穿戴整齐，并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倒是乐水引穿着睡衣拖鞋，而且睡衣还很单薄，头发也没有梳理过，就像是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的一样。这情景怎么看都会觉得比起乐水引，曹大佐是凶手才更合理。”

　　苏松子也提出了关于乐水引的疑问：“可是水引的举动也很奇怪啊。她明明知道旅馆晚上并不安全，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单独离开房间？而且你们刚才也说了，207房间窗外的血迹可以证明水引想爬回自己307的房间。既然是她杀了曹大佐，完全可以从门出去啊，干嘛要爬墙？”

　　“乐水引的死也很奇怪。”南宫煜接着说。

　　“哎？这个很奇怪吗？我觉得很好解释啊。”苏松子回答，“就是乐水引准备爬回三楼的时候，被曹大佐用撑衣杆弄下来，然后曹大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触动了晾衣架的开关，乐水引的胸口就被晾衣架刺穿了。”

　　南宫煜反驳道：“既然乐水引要杀人，为什么会只是把曹大佐杀到半死就停手？万一曹大佐没死，他一指认，乐水引不就暴露了吗？另一边，曹大佐就算真的没死，当时也肯定已经重伤了，而乐水引身上的伤口基本上不会限制她的行动。曹大佐哪来的本事在那种状态下还可以用撑衣杆把乐水引弄下来？”

　　苏格道：“而且，从现场看，曹大佐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的。乐水引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去制服曹大佐？”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那度学长又是怎么死的？是被谋杀的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尔笔突然问道。

　　“嗯。”苏格回答，“毫无疑问是谋杀。凶手是先勒死了他再把他吊起来的。估计是模仿第一夜道老板的死。”

　　“哎？你确定是模仿，不是一个凶手所为的吗？”维文立刻追问道。

　　“当然不是一个凶手所为。”回答维文的是吴尔笔。不过他的语调和表情都有点奇怪。

　　“你知道什么吗？”苏格问吴尔笔，然后注意到了吴尔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便问，“你没事吧？”

　　“我看到了啊！”吴尔笔突然激动地双手抓住苏格的肩膀使劲摇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看到了！前天晚上，道剑略是自杀的！”

　　“道老板是自杀的？”苏格稳住吴尔笔问道。

　　半晌稍微平静了一点的吴尔笔见所有人都惊异地盯着自己，又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蹲下来抱着头，低声说：“我不知道……”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维文着急地上前一把抓住吴尔笔的手臂追问。

　　苏格示意维文松手：“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让他稍微平静一下。”

　　为了不再刺激吴尔笔，众人回到了餐厅里。不过雪已经挡住了大半的窗户，餐厅里昏暗得像是黄昏。苏松子在所有人的监视下烧了热水给大家泡茶。

　　手捧着温暖的杯子，吴尔笔终于说出了前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情景：“前天晚上，我、曹大佐和学长在大家都回房间之后，又在我的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到他们走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但是我依然没有睡意，就趁着电脑还有点玩了一会儿电脑。因为我有带电筒，所以我在洗了澡准备睡觉之前想关掉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并不在外套的包里。于是就想是不是不小心把手机掉在了餐厅里。所以我就想去餐厅找找看。但是刚出房间，我就听到了一楼有动静。”

　　说着，吴尔笔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然后呢？”维文催促道。

　　“然后……”吴尔笔顿了顿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悄悄走过去，看到乐水引——啊，对了，当时她也是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衣——拿着一盏应急灯，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我在二楼的楼梯口猫着腰看了半天，但乐水引就一直站在那里，用应急灯照着大厅。我觉得奇怪，就下楼想问问她在干什么。

　　“等我来到一楼的楼梯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灯光所及之处，道剑略正好把头套进挂在灯上的绳子里，然后踢翻了椅子。我当时就被吓到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乐水引也完全没有要去解救道剑略的意思。我不敢去看道剑略，就一直盯着乐水引，而乐水引一直盯着道剑略，完全不理会我。我们就这么干站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了乐水引冷笑了一声。接着就转身，我下意识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她依然没看我，就自顾自地上楼了。等听到了三楼传来关门的声音我才清醒过来。我过去摸了摸道剑略的手，他已经没有脉搏了。

　　“我很害怕，当时看到的情景也实在是太诡异了，又怕有人把道剑略的死赖到我的头上，我就没有叫人。但是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都会觉得道剑略的死和乐水引都不正常吧。而且估计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又怕乐水引会对付我，所以我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后只好把被道剑略踢翻的椅子搬回了餐厅。希望你们可以把这个事件当成谋杀。当时我是想等第二天警察来了查明真相的，但是没想到会大雪封山。

　　“到了第二天，我仔细观察了乐水引，她也装出很震惊的样子。我当时也就没说出来。然后昨晚又死了人，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一直没说。但是刚才我突然觉得，会不会是乐水引专门为了见证他们的死才半夜离开房间的？而她死在207房间，而你们又说度学长是被勒死的，我就更害怕了。所以……所以……”吴尔笔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吴尔笔没有再说话，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吴尔笔，一边消化他的话，一边想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苏格想过无数道剑略死的场景，但他在乐水引和吴尔笔的注视下上吊这样情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但也正是因为让人不可置信，反而提高了吴尔笔的话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