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十》清石

31、一直想要的幸福（9）

　　到现在，三十岁的年龄，不算太大，可也不能算小了。这中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也许以我这样的阅历来说，不该再为这些事而烦忧了。可是心里却总是有些隐隐发痛，总是在提醒着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我知道，酸酸的，甜甜的，怯怯的。可是即使是现在再去喜欢一个人的话，也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都说恋爱与年龄无关，可我却觉得不可忽视。不一样的年龄，就会有不一样的心态。不一样的心态，就会有不一样的情绪。而不一样的情绪，就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即使是现在再去喜欢一个人的话，也不会再有以前的纯真与烂漫了，不会再有以前的不顾一切了。怎么可能还会不顾一切呢？年纪尚小的时候，即使做错一些事，即使做一些错误的决定，别人都会以宽容之心来对待的。可是现在，三十岁了，谁还会相信一个三十岁的人犯一个低级的错误呢？谁还会相信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为了一份纯真的爱恋而不顾一切呢？
　　“止宇，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过的话吗？”
　　突然之间，没有人愿意再开口说话，气氛变得更加静默。可是即使是这样寂静到天明又怎样呢，我只想让事情朝着好的一面去发展，我只想看到好一点的结局。
　　“记得。”
　　止宇的声音里有我从未听过的清冷，止尚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记得。”
　　“是吗？”
　　“当然了，难得有这样体贴的安慰，我怎么会忘记呢？”
　　“可是，可是，．．．．．．。”
　　“可是现在这样的决定很突然，是吗？”
　　“嗯。噢，不是，我想不通，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真的。”
　　“可是你仔细想一下，难道不好吗？”
　　“什么？”
　　“我和你大哥啊？”
　　“我没有说大哥不好，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我明明，．．．．．．。”
　　“还在怪你大哥吗？你们兄弟感情一直那么好的。”
　　“可是大哥这样做，实在是有点太过份了。”
　　“我知道你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了你大哥，你大哥也告诉我了。我很感激你的那份心意，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
　　“为什么？”
　　“你已经问过好多遍了，我也回答过好几遍了。”
　　“可是我还是会不自觉地问。”
　　“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你的。”
　　旁边的止尚，还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这点我们倒是很相似的，从来不会插话，在别人对话的时候。
　　“止宇，我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有时会做一些一时冲动的事情。”
　　“我不是一时冲动。”
　　“我不是单单指这一件事，你别这样激动，好吗？也许现在来说，婚姻感情这些事都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谁也阻止不了我。”
　　“是，你很有骨气，也很有气魄。可你想过别人吗？每个母亲都是自私的，都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你想过你妈妈会同意你娶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吗？从来就没有想过，是不是？”
　　“我不在乎，真的。”
　　“是，也许现在，也许三两年，你都不会想起这些，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可是日子长了之后呢，有了磕磕碰碰的时候呢，你还会象当初的时候一样吗，还会象当初的时候一样的不顾一切吗？”
　　“我说过我不在乎的。”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些，是不是？更深一些的东西，比如一些世俗的事情，你根本就没有去考虑，是吗？”
　　“干嘛要考虑那些？”
　　“怎么能不考虑呢？我们本就是生活在世俗中间的呀。清高倔强只是相对而言的，谁能全然不顾周遭人的眼光和议论呢？”
　　“你就为了这些而拒绝我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一起去面对？谈何容易啊。而且我说过，我也不全是因为这些。”
　　心里有一阵阵的感动，因为那句止宇的“一起去面对”。以前一直想听到这句话，一直想听有人对我说这句话，可是一直没有等到。现在等来了，可是时机却不对。
　　“人总不能太自私的，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虽然你和你大哥性格相距甚远，可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深，你们对于家的感情也是一样的深重。你大哥已经结束了一段痛苦的婚姻，坚持了好几年，也让家里人担心了好几年。而你虽然这些年一直单身，家里人也担着心。可是你知道吗？虽然为你担着心，可是也是同时对你抱着希望啊。你一天不结婚，家里人就会企盼一天的。所以多考虑一下家里人的感受吧，好吗？”
　　“说来说去，你不还是说的这个吗？我说了可以一起努力面对的，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不是不相信你，真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
　　“你那天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会祝福我的。现在我觉得真正的幸福就在眼前，就在身边，我不想错过。你会祝福我吗？”
　　我看向止尚的时候，止尚也正看向我。我们之间无言的对视，仿佛是心心相通的，自然而又温馨。
　　“真正的幸福？为什么我就不是？”
　　“幸福是很难一言概括的，我也不能说出全部的要义，我也只能说出我此时的真切感受。幸福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会有不一样的解释，这个你承认吗？”
　　“是，我知道。”
　　“对于饥饿中的人来说，一碗粥就是最大的幸福。对于寒冷中的人来说，一件棉衣就是最大的幸福。对于战争中的人来说，没有硝烟就是最大的幸福。对于身患疾病的人来说，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幸福。对于我来说，你大哥就是能给我这些幸福感觉的人。”
　　我与止尚再次深情凝望，彼此眼里都有了然于胸的理解和支持。
　　“我今年三十岁了，经历过婚姻的坎坷之后，渴望幸福的心其实比别人更迫切。只是我怕更大的失望，怕更大的伤害。我渴望幸福，可是更害怕再次受伤。可是止尚却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和他在一起，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我们相差十岁，可也正是这十岁的差距让我更加有了一份安全感。”
　　“这些感觉在我身上就没有吗？”
　　“你很优秀，而且一直都是这样优秀的。和太优秀的人在一起，我没有那个自信。”
　　“大哥呢？大哥难道不优秀吗？”
　　“他当然优秀。可是他优秀的光芒是不伤人的，在他的身旁，我只有被温暖的感觉。”
　　“你的选择不会变了吗？”
　　“不会了。”
　　“可我还是难以接受，我们这一个星期以来每天都在一起，那么快乐那么自在，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有，怎么会忘呢。只要是美好的，就记着，好不好？”
　　“可是，可是，．．．．．．。”
　　“可是我有我的幸福，你也将有你的幸福，是不是？祝福我好吗？祝福我和你大哥，好吗？”
　　“．．．．．．。”
　　我知道说这样的话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了，可是真的想听他的祝福。
　　“止宇，你也先上去休息一下吧。”
　　止尚一直没说话，现在刚一开口声音却有些嘶哑。止宇没有答理他，可是却起身上了楼。也许我们大家都太累了，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有些事情做过了之后，才知道有些欠妥，比如刚才和止宇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在止尚听来是什么样的感受，我也没有问过他的感受，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能更好的说服止宇，我只是想能让所有人都轻松放下这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