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螟蛉梦

2、Chapter 2

　　暮光，略带血腥的淡金光芒。
　　这场景让我有点儿恍惚，我是不是该说幸好没有被树林环绕的阴森森仓库？事实上，淡淡金光透过晶莹的窗户倾泻而下，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晃一晃的，很漂亮。
　　但我的目光不在那千丝万缕的阳光上，也不在水纹般晃动于课桌上的光影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青挽着的那个人，那个猴子身材猩猩脸的家伙，我受到了刺激。怎么说呢，我还是低估了猩猩的妈妈，她居然能生出一只大猩猩和一个大美女，难道是美女和野兽的现代版？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小青，胃隐隐作痛：“所以说，你煮出让我躺一个月的烧鸡，就是要为你哥报仇？”
　　天真无暇纯净可人的笑容：“是哪！真的很不容易哪，因为人家做菜明明最拿手的！”
　　……我果断地把目光移到猩猩身上。
　　她哥，亲哥，和澈不是一个层面上意义的哥哥，憨笑了两声，摸摸后脑勺：“小姑娘，你挺厉害的，到现在我额头还疼。”
　　“……我胃也疼。”
　　于是，在一个月后的今天，在这个一点也不可喜可贺的日子，我，慕容氲，不仅要面对开学的痛苦，还要面对一个月前烧鸡谋杀未遂事件的真相——被澈气得背井离乡，来到丽城第一天我所埋下的隐患。那天我冒冒失失地闯进了一个小树林，冒冒失失地打晕一劫匪，冒冒失失地救了一叫小青的受害者。而现在，这对劫匪和受害者告诉我，他们是兄妹。至于那幅啼笑皆非的画面——他们踏青郊游，小青一不留神头发被树枝缠住了，作为哥哥的猩猩脸拿剪刀帮她剪掉缠着的头发……靠！其实这是仙人跳吧！其实这是个玄幻故事吧！谁郊游会郊到那种阴森森的林子里！看到小青和当初逼我吃下黑色不明物时如出一辙的纯净笑容，我这些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那，那个，你看，因为那只烧鸡我都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了，你饶了我吧……再说我哪知道你们之间是那档子事儿啊！”
　　挑挑眉，小青似乎对我用词不太满意，歪头眯眼盯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很大度地一甩她的细膀子：“成！你再吃十只那样的烧鸡。”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样，会得胃癌的吧！
　　好在她哥看起来满老实的，帮我说了几句好话。就在我跟小青讨价还价瞎磨叽的时候，她手机响了。一把抓起那花哨得都看不出是手机的玩意儿发了一通吼之后，小青对着我一招：“饶了你可以，跟我走。”
　　当时我只想着别吃那鸡，听到这话立马就猛点头。后来上了车之后才觉得不是味儿，怎么觉得是被忽悠过来了呢？我一开始看见小青，是打算问她要医疗费的吧！为什么……为什么医药费没到手还跑到这辆挤满彪形大汉的面包车上来了呢？难道……是诱拐？我脸色有点发青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一辆车对着我们呼啸而来，小青面不改色，猛一转方向盘跟它擦身而过。我脸色发白，看这架势，该不是在逃窜吧？
　　终于，在小青又一次躲过对面两辆车的夹击后，我忍不住了：“那个……你们不会是诱拐我这个大姑娘，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吧？”
　　“大姑娘？”小青冷笑一声，瞟也不瞟我一眼，但我还是从后视镜里看见她脸上深深的鄙夷，“就你？把你当猪卖了都比把你当女人卖值钱。”
　　……我深吸一口气，下结论：比澈还毒舌的家伙。
　　“打群架！看你打我哥的架势还挺有力气的，我们人手不够。”我一愣，微皱起眉，才刚来这个城市，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惹麻烦。
　　大概是看到我犹豫的神情，小青冷哼一声：“这么多壮汉呢，你个柴火妞儿只要摇摇旗呐呐喊就成了。”我犹豫不决，小青终于火了，猛转方向盘一声吼，“你有毛好怕的！”
　　我愣住了，是啊我在怕什么，当初和澈吵架甚至离开源城不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吗？现在都没人再唠唠叨叨管我打不打架还需要犹豫什么！深吸一口气我抬起头刚想热血翻腾地说些什么，就看到对面快撞上的电线杆，我“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什么热血沸腾什么豪情仗义全没了，555，妈妈我只想安安全全地下这辆贼车！
　　想到之前小青一脸天真无辜的淑女样儿，感情她是装的啊！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早知道就不把那该死的烧鸡吃掉了！我正忏悔着，车子猛然刹住，我一头撞到前面座位上，眼冒金星。睁开眼就看到后视镜里小青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我一个哆嗦，立马又把眼睛闭上了。
　　然后就听到她暴怒的声音：“闭什么眼睛，没人把它们挖出来！快下车，到地方了。”
　　魔女……不，这也太高看魔女了，恶魔！我暗骂着龇牙咧嘴地从车里下来。
　　刚下车我就扶着树吐了，小青的驾车技术啊……还是k仔好啊，那车开的，四平八稳，满满一杯水都不溅半分。我叹着气，然后一怔，眼眸黯淡下去，我竟然会在不知不觉里想起k仔，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缓缓收紧手，指甲在树干上留下苍白的划痕，我冷笑，这个暑假，果然非常非常地讨厌。

　　对方还没有来。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苍白月牙嵌在墨蓝色天空里，有点儿凄凉的感觉。风吹来夏日燥热的尘土，狠狠扎进乱糟糟的杂草里。真是荒芜的地方啊，我看着那一簇簇乱草发呆。不过想想也是，总不能拿着菜刀在商业街上火拼吧！还不等打起来就进局子了。
　　无所事事了大半天也不见对方来，小青就说撤吧。
　　看现实动作片的一点儿小期待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泡都没翻出来。好像总是这样，当我期待着什么小风小浪的时候肯定平静得一塌糊涂，而在我难得地祈求平平静静时，那些浪花儿总会波澜壮阔铺天盖地的来砸门。比如说，好不容易到了偶像的签售现场却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事情得不到亲笔签名；比如说，考试不好想瞒天过海，百分百会在当天被老妈翻书包，然后晚上做梦都能看见她口水四溅，跟飘雨似的……再比如说现在，我明明想回家吃饭睡个觉，可偏偏被兴致特好的小青拖着去酒吧喝酒！
　　到酒吧的时候，只剩下我和小青两个人，也就是说，那满满一车子的肌肉男连同车子都跟我们分道扬镳了。在知道那辆车不过是小青借来练练手后，我抹了一把冷汗，暗暗惊叹车主和那群肌肉男的胆量，同时我也很庆幸，回家的时候就没必要捧着小心脏尖叫了。至于她哥，在小青接到电话前就和我们分手了，好像都不知道小青是这样的小太妹，一直都以为妹妹是清纯的高中生吧……真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哪！为这事儿小青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说我要敢把今晚的事告诉她哥她就把我给五马分尸了。怕我说出去就不要把我拖进来嘛！人家又不是自愿知道你秘密的！-0-凸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那酒吧，怎么在这么偏的地方？虽然不远处就是闹市，可中间夹了这么条悠远僻静的巷子，鬼去喝酒啊！
　　看着月光下阴暗模糊的巷子，我咽了咽口水：“小青，说实话，你不会真想把我给卖了吧？”
　　她在月色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眯着眼睛像在估摸着什么，然后用一种很商人的语调评估：“把那头长发剪掉，当鸭卖确实能赚点儿钱。”
　　……我决定当做没听见。
　　不过小青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那儿围着我扫描，靠，不会真想把我拖过去做变性手术吧？！我心里正发毛呢，就听到让我吐血的话：“你真打算跟我进酒吧？虽然你打我哥的样子还可以，不过刚刚在车上的那熊样儿，应该是属于练过几年跆拳道却没有实战经验的好好学生吧！说实话，你这辈子干的最刺激的事就是背着外出的爸妈偷看电视吧？”
　　哟，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才怪啊！姐姐，明明是你的驾车技术太可怕吓到我了好不好！尽管我是死也不愿去酒吧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算死也要变成鬼进去晃一圈儿给你看！
　　“算了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乖乖女来的地方。”还没等我反驳，她就绕到我面前，很严肃很认真地拍拍我的头，“还是回去跟爸爸妈妈撒娇吧！关于你对我哥做的事就算了……当然，那所谓的医药费也一笔勾销。”
　　啊咧？！一笔勾销……话说你压根儿就没做什么补偿我的事吧？而且，其实你绕了那么大一圈子，甚至不惜以打架为借口，只是为了说最后的这句话吧？铺垫铺得真是辛苦了啊！姐姐你真是个迂回的女人啊！
　　就在我准备对她立正敬礼，致以我最高敬意时。昏暗的巷子里突然银光一闪，然后就大变活人，活出一堆的人。他们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旮荅里涌出来，手举明晃晃的大刀朝小青砍来，可这家伙还一脸悠闲地在那儿跟我胡扯。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叫她小心也来不及了，一把菜刀已经冲着她拦腰横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