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蜗牛去散步》小楼

46、视频

　　11月1日。绝对值得纪念的日子——在那一天，我终于实现了与方彤的首次网络视频通话。
　　为了将就她的时间（我也知道她绝对不会聪明到考虑时差），我特地把通话时间约在了这一天的临晨7点。为了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我甚至洗了脸、刮了胡子、换了新衣，还收拾了屋子……小强们很不乐意的纷纷搬家，不过我也顾不得它们了，早早的就坐在电脑跟前等待着……
　　啊！看到方彤的头像从msn爬上来，我立刻毫不犹豫的点了“要求视频通话”，然后焦急的等待着“快点啊”“快点啊”“快点啊”……可是那线路连得好慢我几乎能看到一只蜗牛从屏幕上慢慢爬过去……等了好半天终于有反应了，我立刻点了“确定”，然后，就看见一个图框自动展开来，方彤的脸……方……方……
　　方彤先是一脸困惑的瞅着屏幕，忽然之间她捂住嘴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好半天，她都保持着那幅呆呆的样子，一直望着我。
　　那一刻我的眼睛也是热热的，差一点就流下泪来。我好想她啊……我好想好想好想……
　　“方彤，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如果不是因为坐在电脑前，如果不是因为她会看见。
　　我一定会哭的。我会哭的。

　　虽然我这边一切正常，但是她那边似乎有点什么问题，戴着耳机却听不到声音的样子，一直在摆弄着什么。我甚至听到耳机里传出“我听不见鹰飞的声音”……等等，她在跟谁说话？她身边还有别人吗？这时一只手闯进画面里，握住鼠标调控着电脑。我顿时眼睛都直了——鼠标……鼠标……方彤的手还在上面呢！
　　那只手皮肤白皙，修长骨感，指尖圆润，指甲粉红，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帅哥的手。只是……只是……TMD！爷爷我的手就算老成干树皮也比它好看一百万倍！
　　他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吃方彤的豆腐！“王——八——蛋——”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诶？好像通了，我听到鹰飞的声音了！”那边的方彤发出欢呼的声音，然后看着我一脸的困惑：“八蛋是什么东西？是吃的吗？”
　　我想掀桌子，太沉；我想抡椅子，太破；我想砸门，漏风；我想拍砖，没人。我现在一心想把那只手的主人找出来——根据我的分析一定就是那个叫图安的龟孙子。这图安到底什么居心啊，哪儿都能看见他的一肢半爪！靠！有本事把你的乌龟脑袋伸过来我瞧瞧，看爷爷我不宰了你炖汤喝……
　　“鹰飞，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方彤在那边焦急的喊着，让我立刻从自我亢奋状态返回，“啊，没有。我只是忽然看见你，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而已。”
　　“你很高兴吗？我也很高兴。”她是真的很高兴，与我的粉饰太平完全不同，“啊，鹰飞，你的大学宿舍好糟糕，像个狗窝。”她童言无忌道。
　　这狗窝我还收拾了一下呢！
　　“别介意，男生宿舍都是这样的，背后的床是别人的。”我毫不介意的瞒天大谎。
　　“原来这样。你把摄像头转一转好吗？我想参观一下你的宿舍。”
　　“你想看别的男生的裸体吗？”
　　“啊？不……”
　　“我的旁边，有人在呼呼大睡。”
　　“啊……那就算了……”方彤有些失望的嘟起嘴巴，她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直白的可爱。啊，真的好可爱啊，好想触碰……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又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想好好的看看她，触碰她……而当我伸出手的时候，却只碰到发烫的电脑屏幕而已。
　　那一刹那的失望，仿佛闪电穿过心间。

　　“方彤，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嗯。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多了。”
　　“那……有想过我吗？”
　　“想啊，天天都想。每当我看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就想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能跟我一起看到就好了……”方彤的眼圈渐渐红了。
　　“没关系的。”我强笑道，“你看到就等于我看到了。我会通过你的眼睛，注视着你所看到的一切。”
　　“骗人。你怎么能通过我眼睛看到？”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骗人……”她红着眼睛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说真的，能听到你的声音，我真的安心不少。就好像所有的疲惫都不存在了……”
　　我也是……“那我们就经常见面吧，通过这种方式？”我无比期待的说道。
　　“诶？经常视频吗？”方彤吃了一惊，然后立刻转过头去跟旁边说着什么。啊！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龟孙子在！TMD，我又想乱骂，这个时候方彤转过头来，无比遗憾的说：“鹰飞对不起。因为这台电脑是图安的，他说他也要用，所以不能经常借我……”
　　靠！他当然说不能借了！他巴不得我们永远都无法视频！我强压住心头怒火，假装漫不经心道：“原来帮你接视频的人是图安啊，那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人家。既然他在，那就让他露个面，也认识一下吧。”
　　方彤果然听话的去跟图安交涉。我眼睛里喷着怒火直盯着画面，就等着龟孙子露头——如果眼刀可以飞过太平洋就好了，爷爷我正好练练刀法……这个时候方彤转过头来，遗憾道：“图安说时间宝贵，就不打扰我们谈话了……”
　　嗯……这句还算人话……
　　“再过五分钟他要用这个电脑收看NBA，所以让我们快点结束对话。”
　　靠！刚才那句话我收回！
　　五分钟，五分钟能说什么呢？我焦急的抓住屏幕，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眼里，一句也倒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我才终于想起来有一句最重要的还没说——
　　“方彤，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要去你那边了。”
　　“你说什么？”方彤呆了呆，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说你寒假来玩儿？”
　　“不是寒假……寒假……太早了……不过我马上就会过来的，很快……”
　　“真的吗？”方彤的眼圈又一次红了，她抹了抹眼睛，“鹰飞，我好想你……”
　　“我也……”我说不下去了。
　　“我害怕的时候也在想你，我高兴的时候也在想你，我孤独的时候也在想你，我在人群里的时候还是在想你……鹰飞，你快点来吧，我巴不得你现在就飞过来。”
　　我也好想现在就飞过去。不过……还要再等等……为了我们的将来，还要再等等……
　　“鹰飞，你什么时候来？”她又抹了抹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一……一年……”我咬牙切齿道。虽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还是……
　　“那就约好了，一年时间，我们在美国见面。”方彤破涕为笑，“我们拉构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幼稚的游戏，怎么还在玩儿？可是当我看着屏幕里的她伸出小指，对着我伸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情不自禁的也用小指去迎向她……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我撞着了屏幕。那里什么都没有。
　　方彤那边的情况也是。她呆呆的看着我，同时两滴大大的泪从眼眶里掉下来，直直的落在地上。我又想起那天晚上我在广场里捡到方彤的时候她也在流泪，我在下面用手掌接着，接着那晶莹碧透的透明泪滴。
　　但是现在，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手指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发抖，而那边方彤已经大哭起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再一次出现在屏幕里，扶着她的肩头，轻轻的摇晃着，还帮她拭泪……我颤抖着，眼睁睁的看着……
　　“方彤，没关系的，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很放心……”我还在强笑着，试图给出我全部的安慰。而当我看见那只漂亮的手挡住方彤眼睛，那下面还源源不断流下泪水的时候……
　　我流泪了。泪水滑过面颊，留下陌生的刺痛的触觉。
　　方彤在那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而我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这时候那只漂亮的手伸过来，强行关闭了她那边的电脑——我对着空白的屏幕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
　　之后，我跳起来指着天花板大吼道：“爷爷的！方秩你棒打鸳鸯！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给我等着！”
　　“爷爷的！图安你乘虚而入！老子一定找你去！你也给我等着！”
　　大骂了一通发泄了一通以后，我趴倒在书桌上，哭出了声音。

　　方彤的未寄出去的信：
　　鹰飞：
　　今天，终于与你视频通话了呢。我很开心，也很难过。你比我离开的时候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是因为大学生活不习惯吗？如果可以，我是多么想在你旁边的学校就读啊，哪怕那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学校，但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好。可是爸爸说女人如果不能够成为一个好女人，是留不住男人的爱的。我虽然不太明白他的话，却知道他是对的。所以，在我成为一个好女人之前，你要等着我哦。一定要等着我哦。
　　这封信本来想寄给你的，可是图安说我写得太过感性了，你看了一定难过。所以我决定把这封信留到你来了以后再当面交给你。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能够笑着面对了吧。
　　能够笑着面对，其实也是坚强的表现。不是吗？
　　我会笑着迎接你到来的，到时候，一定一定，不会哭。
　　方彤
　　10月31日夜

　　注：
　　小楼今天拿到样书了，很精致，很漂亮，我……很喜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