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天涯》茶子

20、越鸟现世 问何为真相

　　四空大师转身对白依虹道，“白姑娘，令师虽乃峨嵋之尊，平日却常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江湖之人无不尊之、敬之。如今仙逝实乃天下武林的一大损失。今日老夫与在座各位定查出贼子，还静音师太与峨嵋一个公道，还请白姑娘节哀，并将昨日之事细细道来。”
　　白依虹闻言红了眼眶，拱手对四空大师深深一躬道，“依虹谢四空大师及各位武林宗师。如若能查清此事并惩治贼人，我师傅便也能含笑九泉了……”言未毕，却已泣不成声。
　　在座各人均上前安慰，“白姑娘放心，定捉住那狗贼，为师太雪恨！”“干脆将他碎尸万段，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云云。只有那蓝莲花沉静的坐在位上冷眼旁观。萧离则在坐在主位与君如梦轻声耳语。
　　良久，白依虹终于哽咽着道，“昨日傍晚我与师姐妹本在马房处为师傅收拾些厚棉衣，师傅畏寒所以我们预备着拿回去，半途却听人说师傅找我，我便先去了。师傅那时在小筑，见我便叫我跪下，我不知所以依言跪于师傅塌前，师傅精神有些不好，只将这越鸟曲剑与掌门戒指传与我，并说‘为师若有不测，你便继承峨嵋掌门之位’，我有师姐在上，又非派中武功最佳，正欲推辞，师傅却说‘若不接受便是抗师不遵’……”白依虹无奈的叹息。
　　“峨嵋掌门？”“越鸟曲剑？”众人闻言均窃窃私语，峨嵋那几个门人此时脸已变了颜色，见那白依虹亮出指上的掌门戒指又有师傅遗言，心有怨却不能在武林人士前顶个抗师不遵的罪名，只得恨恨地揉着手。
　　萧离却一怔，那越鸟曲剑原不是与自己的胡马弯刀一同在酒和尚那里么？如今怎的在峨嵋手中？
　　只听白依虹继续说道，“师傅的嘱咐未完，却突地冒出一人举剑刺向师傅，事出突然我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师傅已经倒在血泊中……”说着颤声低下头。
　　“可知那人是何人？”四空大师问道。
　　“是……”白依虹猛然抬头，怨愤地瞪向萧离，咬牙切齿道，“影教长老施嫣儿！”
　　众人闻言均吃了一惊，只噤声盯着萧离，蓝莲花此时也眉头紧皱愣愣地看着她。
　　萧离微勾嘴角，“我影教素与峨嵋无怨无仇，何来影教长老刺杀峨嵋掌门之说？白姑娘恐怕看错了吧！”
　　白依虹轻哼一声道，“天下豪杰尽在此，我白依虹如何会胡言乱语？况且……”她转头看着蓝莲花，“听闻施嫣儿与青莲教主从前有过一段情感纠葛，”又转回头看看萧离，“如今教主登位却请上这魔教头子，而施嫣儿又于他们上山之时不见踪影，这其中原因不用我说，也自是不言而喻了。”
　　众教派此时一片哗然，竟有人剑指萧离愤声道，“影教居然与魔教勾结杀害武林宗师？你们作何解释？”
　　萧离看了眼坐得纹丝不动的四空大师和全身紧绷的蓝莲花，只笑着对白依虹道，“施嫣儿失踪之事我教也只护法、长老不过六人知道，不知白姑娘如何得知？还是……”萧离笑容渐敛冷声道，“她的失踪与姑娘有关？”
　　白依虹闻言浑身一冷，“我……我，”又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干笑两声，“你说这武林各派谁不在你这影教放点细作、暗桩？谁叫你影教教主大人是第四块玉的持有者！”
　　“哦？是么？”萧离扫眼底下，见众人无不尴尬地或低头，或轻轻咳嗽，连四空大师都微微避开她了的眼睛，萧离微牵嘴角，“那么，贵教又是派了谁来监视萧离？”
　　“哼！你影教与魔教勾结将我师傅害死，现在却无丝毫反省之意，反倒质问我们了？”白依虹转身对四空大师道，“还请大师主持公道！”
　　四空大师并未答话，却是一旁的武当三剑之一的神机子跳了出来，“哼！今日且由我们武当出面来为师太报仇！何况这魔头子还杀了雷门门主，我神机子定不饶他！”
　　说罢举剑朝蓝莲花攻去，剩下的人也竞相拔剑朝萧离与蓝莲花而去，莲八叶迅速将蓝莲花护于正中，蓝莲花负手于背，见来人只冷哼一声，“就凭你们？”
　　萧离此时暗道不好，君如梦还未找到施嫣儿，现在只怕不论打输打赢，这“勾结魔教杀害宗师”的罪名都得扣到影教头上。一时间竟无对策，只见一群人向自己而来……
　　“住手！”门口听一女子大喝一声，众人均转头而视，混乱的场面顿时寂静一片。
　　施嫣儿慢慢走入，原本丰腴的身段此时瘦弱不少，脸色也略显苍白，“此事与影教无关！”
　　蓝莲花却推开众人走到施嫣儿面前，饱含深情地清唤一声，“嫣儿！”
　　施嫣儿却不看他，只对众人道，“静音与我因有私人恩怨，我才她杀死，此事不关影教！”又对萧离道，“施嫣儿有罪之人，还请教主惩罚！”说毕欲屈膝跪下，却被一旁的蓝莲花一手提起，施嫣儿冷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蓝莲花与她怒目而视，“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年为你喝了多少酒？独自过了多少个未眠之夜？现在反倒恼我怒我？这该恼该怒的人应当是我！”
　　施嫣儿别过脸不去看他，只冷冷道，“都过去了！”
　　“如何过得去？你看着我！”蓝莲花抓着她的臂膀，“我曾经也以为可以就这么过了，但是每次看见饭桌上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我就吃不下饭。每天子夜时习惯醒来为你倒一杯温茶，我摸着空空的床榻，便再也睡不着。清晨想你为我梳头，中午想你陪我练剑，傍晚想你为我研墨写字，喝水时想你，沉默时想你，说话时想你，我可以忘了呼吸，可你叫我怎么能忘了你？恩？”最后说着语气竟然几近绝望。
　　施嫣儿只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忽然嘴角抬头一笑，只是眼神却是悲哀，“这样也好！至少你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心却想着我。”便欲挣脱，只是蓝莲花却将她钳得更紧，“要我如何，你才肯跟我回去？”
　　施嫣儿却是费力地将他的手扒开，“回去？回哪去？如何回去？”悲哀的只是我的命运。如果不论如何都要分离，我依然会选择跋山涉水地到你身边，哪怕只停留一刻。她的步伐已是不稳，却直直地向萧离走去，“我此生做了太多错事，愿这次是我第二次做对的事情。教主，其实我昨日已经走了，现在回来是为了告诉你……”
　　鲜血缓缓从她胸前渗出，背后的那把绝世名剑越鸟曲剑正泛着嗜血的光芒，而手持宝剑的白依虹正眼神森冷地瞪着施嫣儿。
　　“嫣儿！”蓝莲花似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跑去抱住缓缓下滑的施嫣儿。萧离却抽刀跳下主坐，阴沉地说道，“敢在我的面前动我的人，你倒是胆子不小！”顿时大厅杀气四溢，寒气直逼向众人。
　　“她杀我师傅，我不过为我师傅雪恨！”白依虹此时已经躲入众人的保护中。
　　“那么今日我杀你，也只为我教长老报仇！”萧离恨声道，刀风将起。
　　“成教主！”却听背后一声，“嫣儿她找你！”原是抱着施嫣儿的蓝莲花。
　　萧离疾走到施嫣儿处，见施嫣儿血已止住，原是那蓝莲花封了她的几道大穴，但那蓝莲花却是满眼通红，只蹲坐在地双手紧抱着施嫣儿。
　　“嫣儿姐！”萧离忙握住她伸出的手。
　　“教主……莫……莫伤她，答应我……千万别伤了她……”施嫣儿气若游丝。
　　“……好！我答应你！”萧离道。
　　“其实，其实我……今天是要陷害影教……是为了……她是……”施嫣儿话到一半却被萧离打断。
　　“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只需安心养伤，伤好了再说！”萧离忙阻止她道。
　　施嫣儿却苦笑一声，“我怕……怕好不了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她转眼看向蓝莲花，“我此生……此生做过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爱你……”
　　蓝莲花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滴下，“嫣儿啊！”突然察觉手中被暗中塞了个小瓶，他诧异抬眼，却见萧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施嫣儿抱出去，他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将施嫣儿抱起，只沉声对教众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