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关于，那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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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锦脚步慌乱地往前走去，忍不住回头仍然能看到那个倚在单车旁边的颀长身影，心里只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好像喝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舌尖萦绕着苦涩的滋味，却怪异的有一种能让人上瘾的魔力
像往常一样开门，习惯性的去摸索墙上的开关，客厅里的落地灯却在下一秒亮了起来，只见慕妈妈坐在沙发上，手还保持着那个开灯的姿势没有收回，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直盯盯的看着慕锦，却又仿佛不再看她
“妈——？”慕锦一时愣在那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妈妈，在她的映像中，妈妈是一个温柔而又坚忍的女子，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现在——她那么孤独并且悲伤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慕锦的眼睛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锦却条件反射的想要落泪
“你到哪里去了？”慕妈妈一直看着慕锦，声音沙哑的不可思议，却毫不掩饰其中的尖锐和指责
“我……”慕锦的双手紧紧的揪住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又和金添出去玩了？”慕妈妈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疲惫，嗓子干涩沙哑的厉害，慕锦莫名的有些心疼
“没有，我们只是………”慕锦有些着急，她一直知道妈妈是不喜欢金添的，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反感
“阿锦，你今年17岁了，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小的一团，现在都已经比我高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自己还只是一个18岁的小女孩，很不懂事，真的………很不懂事”慕妈妈的眼睛有些湿润，毫无起伏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
“妈妈——”慕锦喃喃的叫了一声，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样怪异的感觉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双腿不由自主的缓慢走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直到蹲在她身前，双手握住那双已不再光滑甚至粗糙的手
慕锦这才注意到此刻的妈妈手指冰凉，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眼泪再也忍不住
“妈妈——妈妈，你不要再说了，别说了………”慕锦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哽咽
慕妈妈被慕锦握紧的双手微微挣脱，随即又满怀爱怜的抚上慕锦满是泪水的脸庞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爸爸，在我十七岁的时候，那真是一个美丽的年纪！”慕锦蹲在慕妈妈的身前，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听到“爸爸”两个字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手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握紧又松开，松开有握紧，反反复复好几次，好不容易忍住想要再次落泪的冲动
慕妈妈的手缓慢的轻轻抚着慕锦的背，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不是本地人，单枪匹马来这里做生意，20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偏偏又风度翩翩，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毫无疑问的吸引了一大堆女生的目光………你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么受欢迎，说起来，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倒是很像他，丹凤眼，远山眉………”慕妈妈的表情是安静的，眼神却很遥远，她低头看了一眼慕锦，继续说“我那时候的脾气实在很差，倔的要命，还整天想着玩玩闹闹，根本没什么心思读书，呵呵………你外婆那时候可没少揍我，他一出现，我就更不想读书了，就想着跟他一起去外面闯荡”
慕锦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妈妈说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是心里也并无多大的起伏，仿佛在听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故事，就像小的时候窝在阿婆怀里听她用吴侬软语唱着民谣，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
“后来啊………我怀孕了，可惜那个孩子只在我肚子里待了一天就没有了，那个时候年纪小并不觉得难受，打掉一个孩子而已！可是现在每每想起总会觉得很内疚，那个小生命，我们创造了他，却又残忍的抛弃了他…………阿锦，你本来应该有个哥哥或者姐姐的”慕锦分明看见了妈妈眼里噙着的泪水，一双布满雾色的眼眸看得人莫名的心痛
“因为这件事情，我不得不辍学，你阿公和阿婆恨铁不成钢………那个时候我声名狼藉，你舅舅原本谈的女朋友因为我黄了，你阿婆被人家暗地里骂教女无方………可惜，我那个时候没有陪在他们身边，我跟着他走了，回他的家乡，肚子里怀着你，他还跟我说，要娶我……”慕锦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那个叛逆的，不懂事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妈妈，那些被伤害的，被抛弃的人们，是她童年唯一的温暖，那个风流倜傥的男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让一个女孩儿为了他曾经那么不顾一切
“我到了那里才知道，我应该算是高攀了他，他是一个一时冲动离家出走的富家子，只不过，他确实有经商的才能，虽然我们带回的那么点钱完全没有被他妈妈放在眼里，甚至嗤之以鼻，而我，更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他离家以前早已有了一个未婚妻，我在无意识的前提下竟然做了让人不齿的小三”慕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仿佛急于证明些什么
“我只能在那里待产，你外婆和舅舅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也有些不便，虽然他的妈妈不是很喜欢我，但是他们显然对你是很期待的，可惜，你是一个女孩子，我至今不能忘记，他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神，那么失望，他甚至连抱都不愿意抱你”慕妈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抱着你跟着你外婆和舅舅回了家，他追了过来，问我是什么意思！那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我，而我就必须被他吃的死死的？所以我对他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而且已经找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也许他也早已厌烦我了，没说什么就走了，那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回来看看我们，我等了他6年，他都没有回来……阿锦，你会不会恨妈妈，恨妈妈太任性，太自私，如果我再委曲求全一点，再多为你考虑一点，你不会从小就没有爸爸，不用活得那么辛苦，你也许就是千金小姐，远比现在好一百倍”慕妈妈越说越伤心，慕锦感觉到有一滴眼泪滴在了她的脖颈内，惊的抬起了头，双手捧住妈妈的脸，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至极
殊不知，自己脸上也满是泪水
母女俩的心第一次如此贴近，慕锦只觉得这一刻无比幸福，从小，妈妈就对她忽冷忽热的，她一直以为妈妈是讨厌她的，原来，她只是觉得对不起自己
“妈——你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妈妈啊！是生我养我的人呐，我怎么会又怎么可能恨你呢？”慕锦的声音嘶哑，往常清脆的嗓音不再，听在慕妈妈的耳里只觉心疼，温柔的揩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就似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
“阿锦，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事吗？”
不等慕锦回答，她就急急地说“阿锦，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女儿再走我走过的老路，不要在这样的年纪，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一个人，相信妈妈，金添他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跟那个时候的他太像了，太像了，你会不自觉地被他的光芒吸引，他开朗，他体贴，他风度翩翩，他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是你一个人的王子”
慕妈妈的一番话说出了慕锦一直以来的顾虑，不得不说，自己确实和金添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朋友，他的家庭，他的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她很不安，害怕自己会渐渐习惯他的存在，就像自己以前对苏幕那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慕锦无法言说的自卑，那是一种从小就养成的深入骨髓的习惯，就好像骄傲已经成为金添的某种特质一般无法磨灭
她是知道的，他们从来就不合适，但是，还是会忍不住说出“我也喜欢你，如何？”这样的话，这是对自己的放纵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她就像一株向日葵一般，不停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阳光，阳光就是她的生命
曾经以为苏幕是她的阳光，可惜这样的想法只是证明了自己有多么愚蠢，现在，金添就像一个源源不断的发光体一般，虽然不是太阳，但是那样无法忽视的光芒，那么温暖的企图贴近自己冰冷的心
“妈——”
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阿锦，不要怪妈妈狠心，我实在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慕妈妈把头埋在慕锦的颈项，喃喃自语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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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月亮的光芒不十分真实
此时此刻，慕锦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笔直的站着，仿若雕塑
慕妈妈已经回房间了，看样子是累坏了，上了一整天的班，又心力交瘁的跟慕锦说了那么多
深夜的风冰冷，慕锦就这么迎风站着，越来越清醒，从来没有的清醒，站在这里正正好能够看到那个路口，刚刚她才和金添站在那里，想必妈妈也是看到了的，她本是一个不太愿意约束慕锦的人，第一次用如此强烈的态度要求自己远离金添，到底……到底受到过怎样的伤害呢？才会如此害怕我会变成第二个她
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从小的时候到现在，每一张脸都无比清晰，唯独少了本该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回忆
慕锦回头看向妈妈的房间，眼里是冰冷幽深的光芒——那个男人，此刻在哪里逍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关于，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