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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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进行中途，云梦迟找了个理由独自走出殿外透透气。
说实话，她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太过热闹和嘈杂。尤其是之前发生的那个小插曲，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自在，还有些许的疑惑。她不是小孩子，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一个见面三次的男人会想娶自己到求皇上赐婚。尤其这个男人深爱的未婚妻全家才横遭惨祸。而且自己也清楚地看到他开口之前的挣扎和不情愿。之前郦州城的出手相助对他而言想必是举手之劳吧？自己却像个思春的少女一般想入非非，处处表现得深情款款，难怪人家会冷言相向。真是太自作多情了，她的嘴角不禁逸出一抹淡淡的自嘲。
不知不觉间，云梦迟已然走在了御花园的小道上。盛放的桂花散发出阵阵幽远的清香，沁人心脾。文化殿的歌舞升平已然听不见了，随着轻风飘入入耳中的，是蟋蟀和其他小虫子唧唧的鸣叫，显得一片静谧而安宁。她不禁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那天地那双轻柔的双手拂面，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的林间夜，六识七觉仿佛也随着身心舒展开来。
忽然，云梦迟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不同于自然的虫鸣风唱，那是……人的呼吸声，而且人数还不少。若是平时，也许她不会发觉，但是这会儿，周围太安静了，太过于安静了。这个时辰，御花园中不是应该有巡视的侍卫吗？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的心中一紧，却是不动声色，张开双臂作感受天地清风之势，暗自强令自己静下心来，耳朵细细搜索周围的声音。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为了采药之便，一身轻功修习得却是出类拔萃，加之自己的天赋，六识七觉比常人敏锐了不少。此刻静心聆听，真的让她听出，这是有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仿似不止一组，有的是从湖边传来，有的，却仿佛来自不远处宫殿顶上。想必这些人也在紧张地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吧。云梦迟也不四处张望，只是惆怅地感叹一声：“皇上怎么不同意赐婚呢……唉……”声音低低地似是自言自语，她一边叹气一边往回走：“还是去求公主帮我向皇上美言几句好了……”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脚下的步子不疾不徐，心思却是百转千回。不管这些人是谁，很明显来者不善。他们是针对谁的呢？是皇上吗？还是公主？这是否与大哥出京一事有关？还有那个大皇子，听公主说北齐的二皇子才是太子，莫非二皇子欲对他不利以挑起两国战火？还有……林展颜，他今天的表现也非常奇怪，好像与大皇子商量好了似的？……
云梦迟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来，反倒脑子里愈发的混乱。眼看文华殿就近在眼前了，殿中杯盏交错之声依旧，她的心跳却愈发地急促起来。怎么办怎么办？禁宫侍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大哥临走之前安排的钦云骑又不知道人在哪里？到底皇上是否至少这一切，是否已经早做安排了呢？不！她摇摇头，这次有人故意将所有的注意力引向沧州，是否真正的目的在于声东击西？她答应过大哥要守护公主的，她不敢也绝不能冒险堵这一次。
想着想着，人已然进了殿中，公主已经朝她看过来了，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纷繁的思绪，微笑着朝公主走去。
远远地，幽离公主就朝她伸出手来：“云儿你怎么啦？不舒服吗？还是不习惯？宴会都快要结束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云梦迟听着公主的关心，眼神却是偷偷向那两人看去。只见那长相妖异的大皇子仍然一脸邪气不羁，而满脸冷峻的林展颜，眼神却是愈发地冰冷幽深。赶在他们发现之前，云梦迟连忙收回目光，却见公主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云梦迟也顾不上辩解，附上公主耳边悄悄私语了几句，公主闻言，脸上有些疑惑，却见她脸上一本正经，表情确定无疑，不由得缓下神色，仰头向皇上道：“父皇，儿臣听闻，北齐大皇子和西郡王世子都是弈中高手，父皇自个儿在儿臣面前素称天下无敌，今晚不如让两位和父皇彻夜切磋棋艺如何？”声音软绵绵地带着十足的撒娇，听得好些人心都酥了，自然也没人提出质疑，何时听说这几位棋艺如此精妙闻名了？而另外座中两位被点名的人士却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从来没有听女儿这样跟自己说过话，皇上沉吟着注视了女儿半晌，朝着大皇子笑道：“大皇子见笑了，朕这个公主，真是被朕给宠坏了……”声音却颇有几分自得。
既然人家大隋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自己真的回绝，说人家堂堂天之娇女任性被宠坏了？
“隋皇说哪里的话，小王定当舍命陪君子，倾尽所能赢美人一笑……”说罢还不忘向幽离公主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真是个识相的，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向林展颜问道：“那么西郡王世子一下如何？”
林展颜眼睫低垂，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声音恭谨道：“微臣自当奉陪。”
“好好……”皇上笑得极其满意：“那待会儿就到养心殿，秉烛切磋，杀它个你死我活天昏地暗，也好让朕这个任性的公主开开眼……”
众臣连连点头赞同，人家看女婿的看女婿，看夫婿的看夫婿，自己还是识相点，早点一边凉快去吧。
深秋之夜寒气袭人，更何况这荒山野岭，百丈深崖？
云梦泽与李乘风俱是习武之人，但是也能深刻感受到这愈发沉重的寒凉。但是既然不知是否还有人在附近监视，二人也不敢生火，只是背对着打坐运气，以内功来驱散寒气。
感受到身后的人心神不宁，李乘风开口低声提醒：“云梦泽，你小子三心二意的，小心走火入魔！”
云梦泽闻言，反倒停止运功，道：“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是想说人家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嘛。”
“你也如此想？”
“阿泽，”李乘风对他的忧心忡忡有些嗤之以鼻：“如果对方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定然不会只玩这样的小把戏。”
“嗯……”云梦泽闻言，却是暗自思索，不再说话了。
李乘风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回音，不由得恨恨地道：“死小子，又开始装死了……”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寻找周公之路了。
幽离公主斜倚在塌上，不知何时已进入了梦乡。云梦迟轻柔地帮她把头调整到舒适的姿势，细细捻好盖在她身上的锦衾。公主身体不好，精神不济，须得好好休息。但是今天的旨意，既然是借公主之口请来的，只有累公主在此委屈一晚了。
云梦迟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幽离公主，一般认真地观看三位高手下棋。他们先选其中两人对弈，然后胜者再与剩下一人比试，如此循坏往复。
观棋不语真君子，云梦迟心中虽然有些计较，但是却老实地缄口不言。当世三大高手对弈，哪容得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指指点点？何况她更不会傻得来打破这热火朝天的胶着场面，这场切磋最好下它整整一宿，这样她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了。今晚那些人，能那样控制呼吸，武功定然相当不弱。他们所图，定然是这殿中之人。或许，始作俑者也在其中？
在山上的时候，师公闲得实在无聊的时候，也会和她下棋，虽然她自知在这方面天生愚笨，师公也经常将她贬得一无是处，说她孺子不可教也，不过倒还是多少培养出她一些品棋的能力来。在她看来，这三人的棋风迥然不同，皇上的棋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滴水不漏；大皇子的棋则与他的人一样，放纵不羁，却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他的棋，则是凄绝痕厉，出手之处必然血溅五步、流血漂橹，宁自损八百，亦要杀敌一千。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决绝，对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顾惜？
两三个时辰下来，三人差距并不悬殊。总的看来，皇上胜得略多，大皇子输得略多，他如此惨烈的下法居然位居中庸，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她始终觉得他们的真正实力恐怕不仅仅如此，尤其是那个北齐大皇子，他隐藏的实力恐怕不只是一两分。
这一场大皇子对林展颜。一个稀松平常，一个毫不留情，却奇特地各自难讨到半分优势，半斤八两针锋相对，激烈之处难舍难分。看来大皇子也不愿意一直在林展颜面前示弱，这次要拿出几分实力来，誓要分个高下了。皇上很明显也被这棋局吸引了，看得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就有些突然了，以至于事情都发生了，云梦迟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下棋之人专注地下棋，观棋之人专注观棋之时，突然传来一阵疾风，一袭寒芒在云梦迟的眼前闪过，电光火石之间，她下意识地起身护住沉睡的幽离公主，却见那寒芒隐隐闪着蓝光以锐不可挡之势向皇上胸前刺去！剑上有毒！原来他们的目标是皇上！可是她已然错过了先机，想要护住皇上已经来不及，况且难保他们不会伤害到公主。
万幸的是，已有人比她的念头更快，只见他伸手将剑势一拨，一身不羁的黑衣已然挡在皇上的身前，剑尖深深地刺入他的右肩。林展颜则一脚踢开刺出这一剑的刺客，同时扑上前与冲进来的刺客缠斗起来。皇上扶住大皇子，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来人，护驾！”话音未落，已有八九人加入了战局，看他们的衣服明显不似宫中禁卫，应该就是大哥留下来护驾的钦云骑吧？不到片刻，大批大内禁卫已将养心殿团团围住，熊熊火把把殿内外照得如同白昼。
“留活口！”皇上冷声命令道。
看来力量高下已分，回头照顾惊醒过来的幽离公主，现场的形势，不用解释，想必公主已然明了。
约一盏茶的时间，刺客们死的死，伤得伤，全部都被制服了。但未待皇上的尽一步命令，活着的居然不约而同地齐齐服毒自杀。
众人都一脸凝重，这下难以顺藤摸瓜，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梦迟，快过来看看大皇子！”
云梦迟顺着皇上的声音看去，大皇子双目紧闭，嘴唇发黑，肤色青紫。
糟糕！云梦迟暗道不好，大皇子毒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