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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琴起情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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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日子没有何种不同,娉心依旧每天日落的时候一个人在御花园的亭台闲坐,这里也有金色的涟漪,也会时不时调皮的跃出水面,用一两声纯净的笑打破这般死寂。只是这里给了尊重和友善,还有一份希望。
“姑娘在做什么?”慕容霄一身便装笑着打量眼前的她。
“是你!”娉心露出久违的笑容,“你怎会在这?”像是故友重逢的喜悦。
“哦…我是… …我是嫣儿公主的师傅,呵呵… …”慕容霄向小陈子使了个眼色,要他向公主提前打好招呼。
“原来是这样,先生有礼了。”娉心莞尔一笑。
慕容霄自然地坐在了娉心的身旁道:“听说姑娘随上官公子一起入宫医治。”
“恩”娉心看着池中的欢愉道:“幸蒙圣恩,才得以进宫医治。”
“怎么?”慕容霄见她一直看着池中的鱼儿便道:“是不是有何不适啊!”
娉心连连摆头道:“怎会,已经是人间天堂了。”这里给的自由是如今的她几乎都已然绝望的恩宠。
“天堂?呵呵… …可能吧。”慕容霄轻摆摇扇,掩面而笑。这里也会是天堂,这要是怎样的人,才会这般的想。
“对了,姑娘还记得我上次去上官府喝的菊花茶吗?”慕容霄想了想,岔开了话题道。
“记得,公子要喝吗?呵呵… …正巧,这儿有。”娉心扶裙起身沏了一杯茶送上。
慕容霄笑着接过,饮了一口道:“恩,这个温度喝起来正好!看样子是我那日没有口福,今天定要补回来。”于是一饮而尽。
“呵呵… …这般看先生确实很天真的样子。”娉心放下了心上的包袱,人也显得轻松不少。
“傻?呵呵… …”慕容霄翻了翻袖子没有寻见手帕,“姑娘,可否借绣帕一用。”
“这… …”娉心望见他额上渗出的汗珠,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洒脱的将绣帕递上,“给。”
慕容霄擦了擦汗道:“姑娘是说我傻吗?”
“怎会!不过… …傻也有傻的乐趣,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莫过于孩子和傻呆的人。”娉心眼上的泪有些盛满,想要寻手帕才想起在他的手里,便转过头,轻轻拭去。
“都怪我,惹得姑娘不悦了!”慕容霄笑着赔不是,“不知道这几日上官公子可好些吗?”
“哦!好多了。”娉心回头笑了笑。
“原来你在这里啊!”嫣儿华裳摇曳向着亭台走来。
“公主有礼了。”慕容霄拱手道。
嫣儿见他向自己行礼,笑的竟说不出话来,想着回头找自己算账的慕容霄,整了整长袖道:“这位是娉心姑娘吧。”
“民妇柳娉心给公主请安。”娉心欠身道。
一句“民妇”三人都改了颜色。嫣儿担心皇兄寻她的不是,娉心只觉得自己给本已愈合的伤又插了一刀,而一旁的慕容霄却顿觉无能,身为九五却奈何不得这命运的诡异,即便这本是自己的安排。
“呵呵… …”嫣儿看着木讷的慕容霄尴尬的笑道:“那个…穆箫,呵呵,穆先生,有空也请一起教教娉心姑娘,本宫一个人学琴无聊的很。”
“恩?哦!正是!”慕容霄听着这名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笑看嫣儿果真是个鬼精灵。
“民妇不敢。”娉心依然是这般淡淡的,不怪嫣儿说她是冷冷的美。
“既然是公主的意思,姑娘只管遵循。”慕容霄向嫣儿看过去,示意她说服。
“先生说的正是,娉心姑娘只管听我的就好了。”嫣儿乘着娉心低头为难之际,悄悄向慕容霄调皮的吐着舌头。
“只是上官宇… …”娉心原来在担忧上官宇无人照料。
慕容霄见她唤“上官宇”很是兴奋,“放心,有太医和宫女太监呢!只当给自己放假了!”
娉心虽有些为难,但也知道皇命难为,便道:“那多谢公主了。”
“呵呵… …那本宫先行一步,两位慢聊。”嫣儿见状,知趣的走了。
“恭送公主!”两人不觉相视而笑。
“姑娘以后就是我的学生喽。”慕容霄回头望着略带羞涩的娉心道。
“呵呵… …娉心愚钝的很,先生不要厌烦才好。”娉心自从入府以来,除了上官宇身体好些的时候教她读书习字外,自己识得字还是儿时的先生教的。
“你刚才不还说傻子最快乐吗?我不怕愚钝的,只怕越傻才越好!”慕容霄的一席话逗得娉心乐了起来。
“呵呵… …我看起来就那么傻吗?”娉心指着自个儿问慕容霄。
“恩,比我傻些!”慕容霄一本正经的答道,“哈哈… …”
见她笑了,慕容霄亦笑得很甜,自己总是有用的,即便退了光环,换做一个普通人。
夜有些凉了,宫内的房子大,娉心担心上官宇夜间着凉,便从外间的屋子进了来,替他关窗。
“娉心姑娘,您来了。”宫女道。
这是嫣儿吩咐的,其实是慕容霄要求的,宫中的人一律唤她姑娘。这点小小的安心,也让娉心对嫣儿很是感激。
“哦,我怕他夜间着凉,把窗子关上吧。”娉心淡淡的笑道。
宫女听从的将屋中的门窗紧闭。
“娉心,咳咳… …”上官宇的病情没有丝毫起色。
娉心快步向床边走去,挂起半边锦蓝的床幔道:“又咳了,明日我就去和太医院的老先生们说,咱们还是换个药方试试吧。”
上官宇微起身子,娉心替他将软枕竖起,扶他坐起身,“我觉得还不若在家好,至少,你可以时时伴着我,我唤你就能听得见,这里还要各种通传,麻烦的很,咳咳… …”
娉心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皇命不可违,总归是好意,在这里有太医照看,爹娘不是也少份担心嘛!”
上官宇只笑看着娉心不说话。她果真是个傻子,哪里知道自己和她早已做了皇帝的人质,用来要挟爹爹,致使皇权不会旁落。而爹,也无疑选择抛弃自己这个不久于人世的儿子,还有她这个至今无所出的儿媳。
“不开心啊!”娉心以为他是厌倦了这里的死寂。
“没有,只是觉得,要是可以出去走走就好了。呵呵,可是很难吧。”上官宇喜欢这样抚着她,那眼里的干净是这世界上任何人给不了的,她是幸福的,即便身处这样一个不公平的世道,但她的心依旧是单纯的,除了善恶,她的世界没有假象,没有虚伪。
“恩… …我陪你,咱们明天就出去!”娉心为他盖好被子,重新哄他入睡。他是自己命运里的恶魔,也是自己生活里的救赎,他的苦,自己该为他添一些甜。
娉心伏在床边睡着了。清早,她唤上官宇起床。
“该起了!”娉心替他掀起被子,拿过长衫为他换上。
“现在就出门吗?”上官宇没想到她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
“呵呵,那也要用完早膳啊!”娉心望见上官宇这般童稚的样子,泛着苦的甜,搅得自己又有些心伤。
不能怪他,他也是这般可怜的模样。
娉心扶着上官宇去外间用完早膳,两个人顺着林荫小路到了娉心常去的那片池塘。
“可惜这里没有荷花。”上官宇笑道:“若不然就显得更熟悉了。”
“挺好了。”娉心笑着将早已备好的鱼食洒向池塘,鱼儿一股脑的游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抢食,“呵呵,你快看。”
“娉心。”上官宇看她开心的样子突然涩涩的问道。
“怎么了?”娉心依旧看着池塘里一群群傻傻觅食的鱼儿。
“这么多年,为何你总不唤我的名姓,叫一声相公很难吗?”上官宇说完,亦觉得很是唐突,可实际上她已经做了自己八年的新娘了。
娉心怔怔的转过头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上官宇紧紧抓住她的柔荑道:“我们已经过了八年了,我只剩下最多五年的日子。我不求拥有什么,只求你可以叫我一声相公,即便… …即便是我离开的那天。”
娉心低着头,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她不爱他,亦不恨他,他只是自己生命中必须存在的人,没有合适的位置将他放置。
“呵”上官宇轻轻放了手,“原来真的那么难。”
这是他早就料想到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连谎言她都不愿意再给了。
“不… …不要那么说,你会好好的。”娉心的眼里很简单,只是单纯的祝福,他是个善良的人,亦应该有善良的报答。
“娉心姑娘?”慕容霄隔着长廊唤道。
“穆先生早!”娉心笑着扶起上官宇向方至眼前的慕容霄问好。
“这位是上官公子吧!”慕容霄早知道他是何人,为了伪装给娉心看,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来。
“正是!穆先生有礼了!”上官宇微微欠身问安。他自幼多病,虽然和皇帝同岁,但当年进宫谢恩,已是八年前赐婚之时了。所以眼前之人他也从未相识过。
“上官公子快请坐。公主命我去寻姑娘学琴,找了好一阵子都未看见姑娘,呵呵,可巧在这里碰到了!”慕容霄见他二人一处心里很是不舒服,于是想借着嫣儿带娉心走。
“劳烦先生了,只是今日恐怕不行,我要陪他。”娉心笑着向慕容霄道谢,嘴里的人,依然是没有称谓的“他”。
“娉心,别因为我误了事,你若想去就去吧,莫要辜负公主一番美意。”上官宇只觉得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再多一个人弃他,也无妨。
娉心笑着摇了摇头,“穆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还请代为向公主道歉才是。”娉心看着身旁露出笑容的上官宇,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那…好吧!两位慢坐,在下告辞了。”慕容霄怒气冲冲向着御书房走去。
“陛下,您回来了。”小陈子见他这样,就晓得定是没有请动柳娉心。
“你说说,哎,一个民间女子,居然为了一个半死不死的人违抗皇命!她总不会真喜欢他吧!”慕容霄显得很是无助,若是真的,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小陈子上前回道:“陛下,奴才听人说,这娉心姑娘自幼在丞相府受人欺负,只有这上官公子一人护着她。依奴才见,应当是感激。再者,您一个先生的身份,和重病的亲人比,谁都会选后者吧!”
“亲人?你说她都把他当亲人了!”慕容霄拍着手掌,焦急的踱步道:“这不是瞎折腾嘛!”
小陈子见他如此上火,赶忙退出了殿外,去搬救兵。
不一会儿,嫣儿提裙,火气火燎的赶了过来道:“皇兄您还真有心思,都火上房了,您还在这谈儿女情长啊!”
“怎么了?慕容霄一脸错然。
“今儿新送上来的奏折您还没批啊!”嫣儿亦是一脸错愕。
慕容霄赶紧将案上最上面的一本奏折拿了过来,“夜宴群臣!这杜宾是要造反啊!”
“呵,要不是小陈子反应及时,等您看啊,还不知道是哪一年呢!”嫣儿看见自己的哥哥因为一桩莫名的“冤案”茶饭不思,很是气愤自己当初帮他的忙。
“呵呵… …”慕容霄似胸有成竹的抚过嫣儿的肩膀道:“看样子我这个儿女情长还是有些用处的。咱们就让上官大人给我解这个难题!哈哈… …”
慕容霄自幼为上官华辅政,到了十四岁才开始亲政,却因为党羽未丰处处受制于上官华,如今把他的儿子握在自己手上,慕容霄不信搬不回这一城!
“娉心姑娘,这边请。”娉心随着宫女的指引,入了澜霞宫。
“民妇柳娉心给公主请安。”娉心抬头望着座上的慕容嫣,脸上的笑很是不自然,想有心事在眉间。
“娉心姑娘请坐,听皇兄说,近日上官大人一直忙于讨伐佞臣贼子,是应该本宫谢谢你们上官家才是。”嫣儿刻意的强调娉心与上官家的关系,想用有夫之妇的身份束缚娉心,以防万一。
“娉心也代家人谢圣上和公主垂爱。”娉心既没有提公公,也不曾说相公。那里的家人其实也不过只有一个他。
“呵呵… …那么热闹啊!”慕容霄听闻娉心被嫣儿宣进宫,就立刻赶了过来。
“穆先生!?”娉心疑惑的看着他,没听说今日要学琴啊。
嫣儿见他进来了,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已被他洞察,遂笑道:“既然先生来了,正好与我在探讨一下昨日的琴谱吧。”
“那,民妇先行告退。”娉心知趣的准备离开。
“慢着!”慕容霄笑着拦住娉心道:“姑娘做了我的学生,我还从未教过你,今日就给补回来!”慕容霄不顾娉心的难堪之情,一把拉过娉心的柔荑抚她坐在琴案旁。
“来!我教你!”说着想再一次拉过娉心的手。
娉心机警的缩了回去,“算了吧先生,我怕是学不会的。”说着,起身就要走。
“娉心姑娘!”这声音大的让嫣儿也有些改色,“在下有这般惹人厌的很吗?”
“什么?”娉心委屈的看着他,不住的摇头想做解释,“不是…我只是… …”
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不被重视,习惯了别人的轻视,习惯了蜷缩在一个拐角里自己给自己微弱的温暖。
嫣儿见两人这幅摸样,只能劝解道:“娉心姑娘就留下吧!正好我也有些乏了,让先生教你吧。”嫣儿退出了宫外,命人关上宫门。她又一次纵容自己的哥哥,因为,她的哥哥曾无数次的纵容她。
“对不起,娉心姑娘。”慕容霄稍微平复了心情道:“也许是我错了,这世上没有傻子。”
“你是说我吗?”娉心眼中的那滴泪,深深地被埋在了笑靥里,“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傻子。”
世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从来都是不知前路的,她想过要反抗,要挣扎。但看着上官宇那双无助的眼睛,她恍然大悟,自己远没有他孤独。
傻子,对,做个傻子,就不会有那么苦。
“那就做回傻子吧。来!”慕容霄笑着向娉心招手示意。
娉心没有拒绝的坐了下来,慕容霄坐在她的身后,指着琴弦道:“把手放这儿,对,就是这儿。”
娉心笑着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瞬间,有份阳光照了进来。
他笑着进了自己的生活,他该是敞亮的人,心亦会很阳光吧。
“走神了吧!是这儿!”说着,慕容霄将自己的手轻搭在娉心的柔荑上,“看见没有,这儿呢!”
娉心低着头不说话,跟着慕容霄的一举一动,学着琴。
“叮——”
“这声音真好听,怎么我一碰就变味了。”娉心摇了摇头,没有信心的罢了手。
“这就放弃了啊!”慕容霄看着她,故作激将道:“连一把琴都掌握不了的人,何以掌握人生!”
娉心看着他颔首一笑道:“恩!先生说的对。”
慕容霄看着她生硬的拨着琴弦,原本不成曲调的音律却成了伤曲。一拨一奏,皆是对于命运的抗争。那曲子里的故事是那么熟悉,看见了什么?
慕容霄一把夺过琴弹了起来。这是琴谱上未见过的曲子,这是世人未听过的曲子,这曲亦只为一人而奏。
“呵呵,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娉心脸上一瞬间的好奇让慕容霄的心渐渐软了。
“《蝶娶伤》”慕容霄好想抚一瞬她的发鬓,笑着回她。
“什么意思?”娉心爱上了这支曲子,没见人弹过,总有些忘我的陶醉。
“一只孤蝶不能双双而飞,只剩下处处是伤的相思。”慕容霄望着娉心懵懂的眼睛,她或许听不懂自己的话。
娉心笑道:“可是这里没有蝶啊!”
“是吗?”慕容霄望着她笑而不语。
娉心挠了挠鬓角,看看紧闭的宫门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娉心起身向慕容霄告退,慕容霄也没有阻拦。
“娉心姑娘慢走!”慕容霄话毕,缓缓弹奏那首《蝶娶伤》。他的心里亦有自己的伤悲。
惶惶度华年,全然不觉伤。只因伤娶心,空留心上伤。
娉心缓缓推开宫门,疲倦的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风吹着青色的纱幔,摇飘着忧伤,像是故去的旧居,可明明她就住在这里,为何这里毫无生命的痕迹。
她与他,每日里都那么冷冷的对着,实则,却又是不可分割的相依,日子,换了行径,却没有丝毫改变?
“有人在吗?”娉心绕着屋子找了一圈,“有人吗?”
“娉…娉心姑娘,您可回来了!上官公子高烧不退!现在太医院呢!”一个宫女从外面跑来报信。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在屋子里睡觉吗?”娉心一边向太医院赶去,一边不断追问原由。
“上官公子见您迟迟不归就嚷着要去找您,还未到澜霞宫就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在发热。”宫女道。
“什么!”娉心的脚步忽然停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不知晓若是上官宇有个好歹她会怎样,至少心,已经饶不过她。
她错了,她总以为他是冷冷的,冷漠的接纳自己,冷漠的过着生活,而心,可以很火热。
“姑娘?姑娘?”宫女看到她在愣神,在一旁不住唤她。
娉心回过神,向着太医院一路狂奔。她只求他平安,此生的孽障已经很多,何必还要添一笔,还是那最不能承受的伤。
“太医院里,上官宇沉沉的睡着,面前的太医、宫女、太监,人来人往的忙碌着。
娉心看不见其他,只看见他静静的躺着,就像是成亲的那天晚上,上官宇突如其来的晕倒在自己的面前,吓得自己连连哭叫“娘,娘!”却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面前依旧是人来人往。当年,自己的眼里只有那群无视她的人,如今自己的眼里却变成了他。
娉心半坐在病榻上,轻抚着他的额头,笑道:“对不起,总让你替我担心,对不起… …”
她终究还是不爱的,他也求不到那声甜甜的“相公”。
“娉心姑娘啊!恕在下莽撞,只是这五年之期在如今看来亦是个奢望。”老太医一脸惋惜的表情。
娉心的脑子“嗡”的一声蒙了,原来,他连五年的保护都不舍得给她,自己原就是可以抛弃的,因为她也把他给抛了。
“若是我唤你的名姓,你会醒吗?上官宇,就当是你欠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好吗?”她第一次不再那么自私,第一次眼里的泪为了别人而流。
上官宇依旧沉沉的熟睡着。她记得大夫们的话,当他月月高烧,日日不退的时候,就是他不久于人世之时。所以,他今天必须醒,若是过了今夜,便证明他此生的日子再多不足一年。
“娉心姑娘,这药… …”宫女端过刚刚熬好的药。
她笑着接过药,亦笑着看着上官宇道:“来,喝药了,小心烫。”虽然没人再会送上一个轻轻的笑。
她轻轻的吹着,直到药不再滚烫。一口口的送入嘴中,却一滴滴的从嘴角流出。
“快喝啊!不烫了。”娉心强迫自己依然微笑,纵使泪落了嘴角。真苦,怕比他嘴角的药更苦,既然这样,就乖乖的把药喝下去,好吗?
汤药一滴不留的从嘴角流出,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喊出来,“快喝啊!求你了!”
“这样是行不通的,恐怕… …”老太医早就接过“禁令”,既然称她做姑娘,都经过儿女年华的他们岂会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那要怎样他才会喝啊!”娉心乞求的望着太医,这一刻,她发现了他的重要,救他,她要救他!
“哎,听天由命吧!”呵,这世间有谁能斗得过皇权,即便是生命放在面前。
她看着榻上的上官宇,屋外的天已然混黑,今夜,难道就是他的死期吗?娉心仍然不死心,将他抱在怀中,一口一口的喂着,“咽了咽了!”一旁的宫女欣喜的叫道。
“终于咽下去了!”娉心轻轻拭去额上的汗,再看看碗中的汤药,却是已经不见了一半。就这样,一碗汤药却只喝了不足三分之一,她就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天边的月做了皎洁,靠在上官宇的怀里,朦朦胧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