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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罗素和我 ...

  •   我穿越了。
      ……我知道这句话很欠抽,但这就是本文的开头。也是我一切人生奇妙历险的起.点。

      上一世我是天.朝人,死了。下一秒,我在弗吉尼亚州的婴儿床中醒来(应该是这样吧,我不记得了)。

      父亲变成了伊蒙(Eamon)•朗(Long),母亲则是克蕾欧妮(Cleone)•朗.

      这一世父母均是美帝人,比较普通的清教徒(相对于严格的宗教家庭而言),万恶资本家……的手下。一位是经理,一位是文员。工作……也许兢兢业业吧,反正他们不常跟我说。

      他们将我称作“安洁丽卡(Angelica)”,据说是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天使一样纯洁可爱的小女孩。
      生我的时候,妈妈要求是顺产,可是我的胎位有些不正,出生的时候伤了妈妈,以至于妈妈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我是一个被他们期待的孩子,可是由于汉语思维成习惯,我直到一岁的时候才能流利地使用简单英语。父母曾经担心我的智商有问题。最后他们委托机构对我进行测试,结论是我的智商属于正常水平。

      过的时间越久,我对上一世的记忆就越模糊——直到有一天,大概是我两岁半左右的时候,我只记得我有上一世,是天朝人,却不记得我上一世究竟经历过什么了。

      这之后就忘得越来越快,到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快要把自己穿越的事也忘了,还有段时间怀疑自己为什会汉语,但幸好,我那时还有些微末的印象可以推理。在我的手可以握笔写字的时候,我歪歪扭扭地用中文记录下来“我穿越了”四个字,压在我抽屉的夹层里,然后我只要时常记得“夹层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就能打开来看清楚那四个字,想起来自己是穿的了。

      虽然忘了绝大部分的东西,穿越还是有些遗留福利的,因为我已经很轻易地掌握了一门外语(汉语)。(我也好奇过为什么什么都忘了,只有这个没忘。)
      而且可能因为曾有一世的缘故,我画画和唱歌的感觉都非常好,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画画就没有像其他同学的那样比例不调过,这让老师惊奇了一下。

      老师推荐我去学画画。于是爸爸妈妈给我报了画画班,不是油画也不是素描,好像是专门激发孩子绘画兴趣的那种班,在那个班里有一个臭屁的老师。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他要那么臭屁,于是我决定不喜欢画画了。

      爸爸妈妈没对我的决定感到奇怪,而是觉得什么都可以让我尝试,看看最后我对哪个有感觉就继续下去。

      我五岁左右,爸爸升职了,好像进入了高管层。我妈妈紧接着就辞职,做了全职主妇。我们全家都搬到另外一个小区,名叫紫罗兰花园。

      这里住着的人好像都挺有修养的。那之后,爸爸在朋友的建议下让我开始学小提琴。
      这次完全不是看我兴趣来,我没有资格抗议。所以即使我抱着“这玩意儿学下去不会歪脖子吗”的恐惧,还是开始了学习。最初的时候我的手指因为按弦而红成了大萝卜,肿成一片,我的爸爸也没有向我表现过他的同情心。只有妈妈时不时帮我擦擦保护霜——虽然她也表现坚决地让我继续练。

      然而这不是我搬到紫罗兰花园以后最不顺心的事情,最最让我不爽的是邻居家的小弟。

      他叫罗素(Russell),姓氏很尖锐,是皮尔斯(Pierce)。他比我小两个月。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家长互相见面的时候)大人们坐在屋里谈话,让我们两个人自己去玩。

      那时正是夏天,满天都有蜻蜓飞着,我虽然不是很喜欢虫子,却对蜻蜓没有恶感,于是就盯着蜻蜓看。

      谁知邻家小弟见我只顾看蜻蜓不跟他玩以后,转身就鼓捣了不知什么,抓了只蜻蜓下来,兴冲冲地对我说:“安吉,你看我!”

      我闻言看向他。

      他笑着炫耀并诱惑道:“我会玩一种很好玩的游戏!”

      听他这么说,我起了兴致:“什么游戏?”

      “你看……”他将蜻蜓捉在手里,一手捏着它的身子,一手探向它的翅膀。
      甚至没有发出声音的,那只蜻蜓薄薄的翅膀就被他撕掉了,只留下翅架。蜻蜓痛苦地挣扎起来,但是邻家小弟的表情不但没有一丝怜悯,还多了很多兴奋,眼看着就要把那蜻蜓其它的翅膀撕下来。

      “罗素,你在干什么!”我大吃一惊,“快停下!”
      我扑上去想从他手中救出那只可怜的蜻蜓。

      “不,你看,好玩的在后头!”他干脆一把把那蜻蜓的翅膀全揪下来了,将那蜻蜓扔在地上。失去翅膀的蜻蜓匍匐在草地上,犹在挣扎着。

      “哦,天哪!”我感觉自己心里开始抽痛,仿佛被扯掉翅膀的是我,“罗素,你真恶心!我不跟你玩了!”说玩我就抱起地上的蜻蜓跑向院子的另一头,不愿看他一眼。

      最终我将那只蜻蜓踩死,埋了起来,插上木棍,当做是它的墓碑。
      我知道罗素一直在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但我就是不理他,即使我不理他使我的玩耍变得无趣。

      不过由于我们两家的父母很合得来,我总是不得不面对罗素,因为我们上同一个幼儿园的同一个班,而我们两家人时而一起BBQ,时而是一起去公园、游乐场。

      罗素总是非常想吸引我的注意,他发出夸张的声响、给我看新奇的玩意儿,我虽然很不想搭理他,但看在我很喜欢他爸妈的面上还是勉强跟他一起玩了。

      我们一起搭积木——

      “罗素!还缺圆柱!”我聚精会神地建造自己的“皇宫”。

      这时,旁边传来孩子的哭声,我扭头,发现罗素正喜滋滋地把我要的积木拿过来。而他背后是哭泣的小男孩,还有他塌成一堆的作品。

      “你干了什么?”我用责问的语气问罗素。

      “拿了他的一根圆柱。”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眼很清澈,也很无辜,真心毫不在意那个正哭得人,而眉宇间还有一种“我做了好事,夸我吧”的神采。

      “还给他!”我说。

      “为什么?你不是需要吗?”

      “那是人家已经用的东西,是人家的。”我试着解释,“你可以拿那些没有人用的圆柱。”

      “可是这里的积木不都是公共的吗?”罗素惊讶道,“而且他离我这么近……”

      还没等他说完,远处的辅导老师已经走过来了,她抱住还在哭的孩子,不断安慰他,并问:“怎么回事?”

      小孩呜咽着说罗素抢了他的积木,毁了他的城堡。

      最后罗素和我一起被罚下午禁玩积木。
      (为什么连我也罚?!)

      可是这个禁令根本不管用,罗素在那个下午抢走了很多孩子的积木,拿来给我玩。

      虽然我很不赞成他的行为,但是看着他那样真诚的目光,我竟然也不忍再说什么不是了。

      当晚我们两个又都被找了家长。不过我们的家长都觉得这没什么,简单跟我们说了两句就完事。

      所以后来罗素俨然成了幼儿园人人都怕的“玩霸”,而我,则是“玩霸的同党”!

      我们一起吃午饭——

      “恶——好苦。”我评论健康午餐里面不知成分是什么的东西。

      罗素坐在我对面,问:“什么?”

      我将东西指给他看。

      “安吉不喜欢吗?”

      “非——常——不喜欢。”我对自己不爱的东西一向非常刻薄,“这种东西居然还能上饭桌。”

      于是罗素将我的餐盘拿起来,扣了。

      “喂——你干什么?!”我不爽地直接站起来,双手一拍桌,“干嘛扣了我的饭,我还要吃啊!看,现在都洒了!”

      “安吉不是不喜欢这个吗?”

      “我只是不喜欢一道菜而已,又不是不吃了!”我真是受不了他,“现在谁打扫啊!真是的,你好讨厌啊!”

      “这样啊——对不起。”罗素感觉很抱歉地将自己的盘子推到我面前,“要不,你吃我的?”

      “……”

      之后我被罚和他一起清理餐桌和地板。

      如之如之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我总是在讨厌罗素——罗素撒娇球关注——不得不接受和他一起玩的事实——半推半就地继续和他在一起的循环中,逃离不出来。
      罗素这人太霸道了,平时任何人想和我交流都会被他整得痛哭流涕,所以时间一长,我的周围成了罗素的独统领地,无人可越界。

      我早跟爸爸妈妈说过了,他们也和罗素的爸爸妈妈交流过,那之后罗素确实阴沉了好久,也不跟我说话。不过一两个星期后我开始不习惯了,因为大家已经习惯远离我,而唯一和我交流的罗素又不搭理我了,导致我幼小的心好芥末……于是我找上他,向他道歉,说我不会再跟爸爸妈妈抱怨他了,然后他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死缠我,搞得我非常后悔。

      和他相处得越久,我越有种“日后危矣”的感觉,其实这种感觉从我初次与他相见之后就一直如影随形,从未远离过我的心灵角落。

      尤其当我有次去找他的时候,我看见他家新养的小狗被他从二楼丢下来,当即摔残了,状况相当惨烈。我无法理解他究竟是抱着怎样心情才能做出这种事。

      我去质问他,他却很自然地说:“它好吵。”

      最后那只小狗被安乐死了,一次600叨勒。他完全没有为此悔过的样子,即使他妈已经尖声地指责过了他好多次。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待人温柔和婉的罗斯玛丽(Rosemary)•皮尔斯也可以有这么大的嗓门。

      他们家再没养过宠物。

      然后,我们都上了小学,不幸我又和他一班。
      很快新的班级被他暴力+魅力统治了(这家伙长相实在太讨巧了),而我作为他的“占有物”,地位神圣而不可侵犯。
      我十分讨厌他这种做法,于是三天两头我们都要吵上一架,甚至打起来。但是我们的关系却好像越来越牢不可破了,这令我感觉十分诧异。
      尤其是有一天当我脱口而出:“罗斯是我的人!”的时候——我简直想把自己的嘴巴封了。

      我们两家的关系还是那么和睦,因为双方家长都不知道罗素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影响。他们不知道,在我和罗素学习表现和社交表现“优异”的背后,是罗素这小伙子越来越阴辣的两面三刀功夫。他学乖了,为了防止自己被父母批评,他面对老师永远是阳光灿烂的纯真模式,面对我永远是“你是我的。——不是?你就是我的嘛~”的无理卖萌模式,面对同学们则是“听我的,有肉吃——不听?会让你们听的”霸王模式,而这厮三者切换毫不费力。

      他对同学的驾驭力尤其令人发指,如果是他喜欢的或者听他的,考试总能有好成绩,吃饭总能有新口味,总有好玩的东西可以玩,不听他的则自动被听他的人围剿。于是,他长期霸占班长位子。

      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知是哪里不对。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离开他!离开罗素!但是数年在一起的日子让我无法想象远离他的光景。

      替我下决心远离罗素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妹妹朱莉(Julie)出生三年后。
      由于又多了个妹妹,罗素有一部分精力就不在我身上了,这让我有了一个缓冲期。我渐渐交上了新的朋友,当然还是秘密结交。

      有一天,爸爸妈妈告诉我近期不要找罗素玩了,他家出事了。

      我问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沉默好久才决定告诉我:
      朱莉死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朱莉那么可爱,那么小,怎么会死了呢?

      他们没再回答。

      后来我听别人说,朱莉淹死在她家充气游泳池了,罗素发现的,那时她妹妹已经死了。

      我想安慰罗素,可是妈妈不让,说我会让他们触景生情。

      罗素有一周都没来上课。

      一周后,我们全家出席了朱莉的葬礼,玛丽阿姨哭得不成样子。

      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罗素,那时我和我家人在一起,他站在他父亲罗伯特•皮尔斯身后,将脸隐在阴影中。

      我走上前去,想和他打招呼,但他只是看过来,脸上无悲无喜,金绿色的眼睛在他双睫下成了深深的墨绿色。看到我,他的眸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灰白下去,伴着玛丽阿姨的哭声,他扭头望向朱莉小小的棺木,神情肃穆而又着迷。——

      着迷?
      我怀疑我看错了。可是他的确是着迷地看着他妹妹小小的棺木送入地下的。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透来了一丝冷意。很凉薄的感觉。
      我拼命压下这种荒谬的感觉,试图把注意力放到回想可爱的朱莉,为她感到悲伤,以及为她祝福上面。
      但是不行,我的视线总是停驻于罗素身上,总是如此。

      直到丧礼过后我都没能跟罗素说上话。

      再然后,玛丽阿姨死了,据说是洗澡时滑倒,磕到了致命处。

      我们全家出席了她的葬礼。

      鲍勃叔叔(罗伯特叔叔一再要求我这么称呼他)带着罗素搬了家,可能是想要离开这伤心之地。

      后来我听到流言说鲍勃叔叔被警察带走了,他被指控谋杀自己的妻子。

      我爸爸一直说不可能,鲍勃是多好的一个人!

      后来又多久,听说鲍勃叔叔被判一级谋杀成立,要坐很多年牢。

      有天我问爸妈:“罗素去哪儿了呢?”

      他们都不回答。

      我们一家子,假装可以忘却和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罗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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