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已老》李漫城

3、试探

　　慕容进这次陪林璇来香港主要是为了完成霍少谦交代的任务，彻查薛晋铭贩卖军火的真实目的。虽然早已得到薛晋铭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他终究还是存有疑惑的，乱世之中没有人值得自己相信，人们只能凭借武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晚宴中途慕容进按计划借口军部有要事处理便离开了，笑着交代璇儿代替自己向薛叔叔赔罪。
　　“你长得很像她。”她？是指赵子墨吗？说过这话的人他不是第一个，但也许会是最后一个。“当然，我不像我母亲难道还长得像令堂不成？”“你不喜欢别人拿你和她相比？”“不是不喜欢，是没必要。她有她的世界，而我，即使比赵子墨少经历了十来个年头的沉浮飘摇，我的生活照样可以丰富多彩。人活着或许悲哀，可是幸福是自己把握的，就像薛叔叔您，霍叔叔和婶婶的幸福并没有剥夺你追求爱情的权利，你从未放弃对她的爱，这是一种坚持也是一种幸福。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虽然无法体会你的心境，但多少有些感动。”“但除了感动，我在你眼里看到的是嘲讽，甚至鄙视。”“不，我从不鄙视任何人，即使万分不赞同对方的做法，我都会选择尊重对方，我想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处事风格，我不能以我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我没那个权利，也没那份闲心。别人总说我太过沉默，其实他们不知正是他们的无知让我培养了这个性格。”“那薛某人想必也要惹林大小姐厌烦了，还请你见谅在下的无知。”“侄女儿不敢，对于叔叔，璇儿有的仅是敬重。如若适才晚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叔叔，还请您海涵。”“你说得对，是不该将你们放一起比较的。你比她冷淡，容不得身边的人靠近半步，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周身长着沥刺，谨慎每一个向她靠近的采花者，其实当中不乏优秀的园丁，他们只是想让这朵玫瑰活在当下，活在阳光普照的宁静中。我想除了慕容进，几乎没有几个男人能有幸一睹你盛开在寂寞中的美丽，那是属于黑夜的舞曲，优雅、深远。你天生不是平凡之人，不允许自己成为碌碌无为之辈，或是不甘心身为林家千金的无奈，这样的你是众人眼中的明珠，照亮无数人的胸膛，可是无人知道在午夜的时候你也会放下沉重的戒备，融入那静寂的夜色中，欣赏属于你一人的孤独世界。”“叔叔，你错了，我并不孤独，身边到处是阿谀奉承的嘴脸，捉弄他们是我的乐趣，渐渐的也成我林璇的责任。那么多肮脏的心灵等着我去打击，我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寂寞惆怅呢？午夜的确安静地可怕，可是总有些人的人生必须盛开在那寂寥的一刻，我也许就是叔叔所说的那朵盛开在黑夜里的玫瑰。”“如果十年前我遇到的是你，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无论你先遇到我或赵子墨之间的任何一人，结果都不会改变，当年她拒绝了你，你以为我会选你吗？恐怕即使是赵子墨倾心的霍少谦我也看不上，女人的幸福从来都不需要男人怜悯。”“霍少谦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厉害的丫头。”“那老头儿搞什么把戏，我这边那么大费周章地帮他办事，他倒好，竟然早就把自己的恩人出卖了，既然他不领我的情，那我也不便一厢情愿下去了。薛叔叔，谢谢您今晚的款待，有机会您到北平，璇儿一定做东，回请您一顿好的。”“以你的聪明不难发现霍大帅的良苦用心不是吗？但是以你的性格可不是任意他人摆布的主儿，如果不是你霍叔叔答应帮你取消和沈家的婚姻，想必你是极不乐意来看我这位叔叔的吧。”“不错，来香港之前，霍叔叔他曾向我坦白让我来找你的目的，他以为你会爱上一个和赵子墨有几分相似的人，这样对你和他们夫妇俩都不免是一件幸事。而我会接受他的条件，只是不想父亲为难。”“看来霍少谦白忙活一场，他应该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赵子墨。”“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林璇。”“正如你所见，我配不上你。我的过去你没来得及参与，而那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的现在和未来注定要因为过去的执着而在悲伤中度过，一个人承受痛苦才能称为寂寞，多一个分担就是尴尬了。”“希望您可以让我相信爱情真的可以永恒。”他笑了，第一次在子墨以外的女人面前他的笑容是如此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