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入宫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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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削尖了脑袋往宫里来啊。这人情多冷啊，宫殿也冷啊。什么荣宠不过都是他的赏赐，何谈的琴瑟和谐啊？夫妻恩爱，都是假的啊。”
“小姐快不要这么说，这宫里人多耳杂的，叫人听了去，说不清的。”
“我已是如此，还怕再有别人多扔下来几块石头么？”
“小姐，这……宠爱还是会有的，你就甘心居于这冷宫么？”
“我又能如何啊，罢了罢了。我乏了，睡会儿，且别来扰我。”
“是。”
大秦第十六代君主周炳炆，系先帝周玉德七子，二十八岁即位。此时，大秦内有权臣僭越，皇帝有名无实；外有蛮族虎视眈眈，边患不断。而他即位后，先是通过暗中在朝中培植毫无背景的年轻儒生和武将，在一次众老臣反对的收复失地战役中大获全胜后，封赏功臣，不动声色地分了刘田二家的兵权，随后又借江东水患之机，以办事不利之名罢免了右相闵正喜，将新进三甲授以高官。至此，朝堂状况大体稳定，形成以拥护左相朱绍和以皇帝为首的对立两派，皇帝收回大部分实权。
历来皇帝只有两件事——国家和女人。朝堂稳定之后，自是充实后宫之举。庆元三年，康宁帝周炳炆开始广选秀女，充实□□。
在此之前，康宁帝后宫算得上份位的只有皇后即右相之女闵蕴桦，系二皇子周礼元生母，虽容色一般，但稳重知礼，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颇得皇帝欣赏；大将军刘樯之妹即太后甥女茕妃刘淙，育有长公主荞琐；太尉田佺二女田玢田琯均为贵嫔，田琯育有皇长子周礼启，加封为琯妃。可琯妃无福，长子早夭，故而皇帝对她也多加垂怜。另有贵人曹氏，答应朱氏、霍氏。许良娣育有贵晴、瑞清二公主，难产而死。
康宁帝子嗣稀薄，据说是他不喜女色之故。后宫妃嫔或高官之女或太后亲信，换了谁都会多几分心眼。不论谁先产下子嗣，都必打破后宫前朝之间的平衡。闵、田、刘三家失势后，皇帝才开始广纳秀女，表面是为绵延皇家子嗣，实际上亦是政治联姻。广选亲信家女子入宫，对前朝之人，既是奖赏，也是牵制。
“尚书令卢举先之妹卢潭依，年十七——”
今日，是我复选的日子。若依旧“留用”，我便要成为皇帝的后妃之一了。因着哥哥的缘故，本无资格进入推举名册的我也成为了一名待选秀女。哥哥是庆元元年的榜眼，现以二十三岁的年龄便身居内史之位。父亲说，哥哥算是光宗耀祖了，若是我再被选入后宫，对我们卢家来说，便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尚书令卢举先之妹卢潭依，留牌子，赐香囊——”
一个月的留家教引很快便过去了，我被封为从六品贵人，封号喻，赐居垂荷院。
第二天便要去泰旌宫拜见皇后，陪嫁来的丫鬟碧瑶和翠缕帮我梳妆。碧瑶手巧，几下便绾了一个翻刀髻，簪上一支鎏金嵌宝蝉形钗，画眉点唇，作飞霞妆。妆毕，大气又不失仪。翠缕拧了帕子叫我擦手，还一边絮絮叨叨：“今日与小主同去的都是此次新晋的小主。那于扶柳好像是状元的姐姐，跟小主一样的份位却没有封号；常在朱倩仪，说是探花的女儿。倒也是奇了，少爷二十岁便中榜眼，那朱老爷，五十几岁才熬到个探花，真真没个天分——”
“翠缕，这也是你能嚼舌头根儿的？当心别人找你的麻烦。”
“是，小主，”这丫头吐吐舌头，继续说，“还有选侍安绮和黄蓓琴，听说都是些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还有那冯钿墨，太后的侄女，纵然是庶出，却只封了个答应。”
“好了好了，天子之意可是你我妄加揣度的？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不过，小主你一进宫就是贵人，还有封号，又赐了个独居的院子，可见皇上对小主的重视。赶明儿定是无尽的宠爱呢。”
“你个蹄子，进了宫便忘了本分，仔细我撕了你的嘴。”
“小主哪次说不过翠缕的都是这句话，进了宫也没改改。”碧瑶在一边捂着嘴偷笑。我剜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向泰旌宫方向去。
到了泰旌宫门口，早就有些宫嫔在门口候着了。门口一位打扮与众不同的女子。她不过三十岁上下年纪，看起来却带着些许干练。只听她开口道：“吉时还未到，请几位小主先屈尊在门口候着吧。”
“这是谁？好大的架子。”旁边一位宫嫔出声问道。我扭头看了看她，眉眼楚楚，看似娇羞不胜拂柳风，却也有果敢流露。她见我瞧她，住了口转身，犯了一个白眼给我便不再看我。这一动，便有药气钻进我的鼻子。许也是个药篓子？我暗自思忖。
“不就是太后的侄女。”翠缕对她嗤之以鼻，“按理说还要敬小主三分，竟如此不恭。”
“好了翠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叫碧瑶去赌翠缕的嘴，“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府中。”
“吉时到了，各位娘娘小主，请随奴婢进去吧。”恰好那女子再次出现，将我们邀了进去。丫鬟们一律不准带着，我便叫她们好生在殿外等候，只身跟了其他五位一齐进了泰旌宫。
“皇后娘娘万安。”终于进了泰旌宫，一众宫嫔袅袅下拜，皇后一身大红喜色，肢体挪动间有凤凰暗纹流光溢彩。发上别了支珠钗，可那珠子却是千金之价的夜明珠，足见皇帝的宠爱。两只点翠掠鬓衬得人神采奕奕，顾盼生辉。旁座几位先前的宫嫔都打扮得是珠光宝气，却也都神色淡漠，只自顾喝自己碗里的茶。
“众妹妹都起来坐吧，我们姐妹间哪里来的许多规矩。”皇后出言请我们入座。我们起来谢了恩，各自按位份坐了。我偷眼看这一屋子的花枝招展。皇后相貌平平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庄严气质。西首坐着茕妃，她一双丹凤眼，鼻子通挺面色白皙，正端着盖碗撇茶叶沫子。还有二位，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薄片嘴唇，顾盼间说不出的凌厉，想来是琯妃田琯和她的姐姐——田贵嫔田玢。
“皇上已过而立之年，子嗣却不算丰厚。众姐妹都是身体强健的，只盼着你们多承雨露，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这嫁到宫里来便是一家人了，我们姐妹之间也都要互相照应着。素馨——”皇后开始给我们几个训话，说了几句，叫了一个名字，那引我们进来的女子应了。
原来她就是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竟如此年轻。我还以为会是以为像尚仪姑姑那样的老嬷嬷。
“各处该拨的人可都拨去了？”皇后发问，用右手两指上纯金掐丝嵌宝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凤座的扶手。
“是，内务府刚着人来报，都办好了。”那素馨姑姑弯了神回她。
拨人？我再次疑惑，昨日并无什么内务府的人来啊，怎的素馨姑姑却会皇后办好了？我虽是不解，却也不敢问出来、
“那就好，没什么事大家就散了吧。”皇后似乎很满意地对素馨笑笑，继续向我们道，“太后这几日诵经，不受你们拜见，别去慈寿宫扰她老人家清修。”
“是，嫔妾告退。”我们行礼告退。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皇后的声音：“对了，今儿个就要翻牌子侍寝了，你们可好好准备着。”
“谢皇后娘娘提点。”我们几人齐声道，又再次行礼，这才出了泰旌宫。
“哟，这位妹妹可真真的小家碧玉啊，打扮这么单。可是各处的赏赐都没给到么？”出了宫门，我左右找翠缕和碧瑶不见，却有一尖锐但又甜腻的声音闯进我耳朵。我回头一看，却是琯妃，一身藤黄窄袖曲裾裙，袖口领口滚了三四寸宽的暗红色边儿，头上整套琉璃簪钗步摇，显得极为雍容。她牵着田贵嫔，满脸的戏谑。田贵嫔着白地黑花的直裾裙，配了件都冬灰色短袄，倒是素净。头上做工繁复的执莲童子步摇却夺了这一整身的素净，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琯妃娘娘万安，贵嫔娘娘安。”我福了身向她俩请安，却半日没有动静。腿都酸麻了，才听琯妃说：“瞧我们俩这记性，竟把妹妹晾在这里，只顾了看那两只雀儿叫唤。快起来快起来，可别怪罪我们。”
我咬着牙直了身，说道：“怎敢怪罪姐姐，那雀儿叫的着实好听，任谁都会听得呆的。”
“妹妹倒是会说笑，怎么不见你的宫婢来伺候着？”琯妃左右打量着我，却开始问起我的宫婢。
“姐姐见笑了，两个丫鬟还小，不懂事，许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混忘了罢。”我强挤出一丝笑纹，回了她的话。
“真是，一个贵人身边连个能做事的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我宫中人倒是富裕，指来伺候妹妹可好？”琯妃带着一脸的优越问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我看来。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多谢姐姐好意，只是妹妹生性不喜吵闹，有那两个丫鬟也就够了。”我谨慎地行了个常礼，尽量小心地推脱。
“罢了罢了，妹妹再等等，丫鬟们也该是回来了。”田贵嫔却发话，拉上她妹妹的手道，“我们走吧。”
“恭送琯妃娘娘，贵嫔娘娘。”我再次躬身行礼，目送她们步步生莲。突然肩上一暖，我回头看去，却是碧瑶，“哪儿有什么雀儿叫唤，横竖只给小主你脸子看罢了。”
“好了碧瑶，”我打断她，“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倒叫我好找。”
“起风了，小主一向怕冷，奴婢便和翠缕回去取披风，不想内务府差了人送了赏，还指了几个丫鬟太监的来伺候，绊住了。翠缕现在还在垂荷院打理呢。”碧瑶撅嘴，“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时候来呢？害得奴婢们手忙脚乱的。”
“那东西可是皇后娘娘赏的？”我自己系好披风的带子，扶着碧瑶的手向回走。
“是。”碧瑶小心的帮我理好有些拖地的披风省得我绊脚，“说是本该昨儿个就送来，结果因小主单住着，把小主这一份儿给落下了，故而今儿个一早就匆匆忙忙送来。”
我嘴上不语，心下却都是疑惑：新晋的宫嫔只有我们六个，再怎样也不该独独忘了我这一份儿。初进宫便封贵人赐封号，到底锋芒太过了些。可这些又由不得我，拿我撒什么气？这一早儿便吃了两个下马威，真真憋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入宫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