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致立秋GL》一月青芜

11、刮风下雨收衣服

　　“秋彤的弟弟冬志学习很好，他可以出国念书，我可以帮他联系申请全额奖学金。”夏未岚在冷场的时候笑一笑，说完看着习秋彤微微皱了眉头，示意她不要发作。

　　“多谢。”习秋彤吐字。

　　“夏大夫人真好，还肯帮助山区贫困学生！”老太换了口风。看着对面不太说话的儿子道：“你怎么不跟夏大夫多聊聊，谁要能娶着夏大夫这样的媳妇，婆婆都要笑醒了。”

　　“妈。”郑世文喊了一声。

　　“家庭出身好，有教养，学识渊博，心肠也好。哪儿去找像夏大夫这么优秀的姑娘？”老太不吝啬自己的喜爱之情，夸人就夸人，还补了一句：“唉，有的姑娘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条件不好，学历也一般，怎么会拖到那么大还没有嫁出去？”

　　“人各有志，我也还没结婚。”夏未岚笑笑。

　　“夏大夫不一样，你是为了在国外进修医学嘛。”老太十分会接话。

　　习秋彤被冷嘲热讽一晚上，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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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

　　抬起头，习秋彤叹口气，望着镜中那抹自己身后的白影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夏未岚走过去，递出手绢给习秋彤道：“我不知道你来，是肖主任让我来的，我推辞不过。”

　　习秋彤抹干水渍，自嘲着苦笑道：“家在农村，爹妈种地，老家在山区欠发达，就没有受尊敬的权利？”

　　“不。”夏未岚摇头，认真的看着习秋彤道：“她有偏见，她不懂你，看不到你的好。”

　　习秋彤只觉得累，望望镜子里自己的脸，二十八，已经不是十七八看着年轻的脸。黑眼圈、眼角纹，因为频繁熬夜都慢慢浮现。

　　习秋彤皱着眉头低头玩弄手里的手绢，再笑笑，谁能理解这种被人从骨子里歧视的感受呢？习秋彤玩味着那些委屈笑了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跑来这里相亲？”

　　“……”

　　“我想结婚，想安定下来。”

　　“……”

　　“其实老太说也没错，我家没钱买不起房，我学历不高没什么前途。我打她儿子主意，想找个收入稳定有房有车的大夫，想减轻一下自己的家庭负担。”习秋彤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扭头对着旁边的夏未岚说的淡然道：“为逃避责任，为过好的物质生活结婚，这样是不是不对？”

　　“没有。”夏未岚攥紧了手指头。

　　习秋彤不知道怎么说，又摇头笑笑道：“你知道老太说的那句话最伤人吗？”

　　夏未岚不说话。

　　习秋彤道：“她问我二十八岁为什么没有嫁出去，搞得我像是个残次品，我竟然也不能反驳她，我也不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夏未岚忽而道：“我们走吧。”

　　“走？”习秋彤求之不得，但半途退出不太礼貌。

　　夏未岚掏出电话打给郑世文。

　　“喂？郑大夫？不好意思，刚才我接了个急诊电话。我负责的一个病人突然有状况，嗯对，习护士也要去，我们先走一步。”

　　电话挂了。

　　夏未岚道：“走。”

　　习秋彤还没开口，手心一温，被人拉着往电梯去。

　　到底她狼狈退场。

　　只是没有想到，狼狈的时候，旁边的人是想起来就觉得痛彻心扉的那个。

　　夏末初秋，夜色凉薄。
　　高架桥上的风很大。

　　夏未岚把车停在一边打电话回家，告之自己加班。

　　习秋彤在栏杆边吃着三明治喝着可乐，笑道：“喂，夏未岚你不给我一笔封口费吗？你不怕我现在给张之静电话，拆穿你说谎！”

　　“没有封口费，说谎的人是我姐姐，不是我。”夏未岚笑了。

　　“狡猾。”习秋彤一边骂她一边立在桥上看风景。

　　满地灯光夜未央。

　　夏未岚披着一件米色薄风衣，长发倾斜，脸部轮廓立体，白皙的肤色像巴宝莉橱窗上那些优雅的模特。

　　习秋彤看着那个又长又卷的睫毛就羡慕的心痒难耐，简直想像郭敬明那般脱口而出，你用什么牌子的睫毛膏？

　　“怎么想着回国当医生？国外不是挺好，空气好，环境好，跑回来干嘛？”习秋彤还是忍住了睫毛的问题，问也白问，肯定是那句气死人的天生的强生的。

　　夏未岚靠着立交栏杆，侧头看着习秋彤一笑道：“为祖国医疗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做贡献？你信不信？”

　　“你好好说人话行吗？”习秋彤骂了。

　　“就知道你不信。”夏未岚低头笑笑。

　　习秋彤觉得此人跟神经病人呆久也不咋正常了。平日里不是装严肃，装权威，装不屑吗？跑到自己这里来装个P小清新。

　　“小静姐为姐姐受了很多苦，出事情前她父母已经不认她。这两年俩家父母年纪大了，开始没底气。先是小静姐妈妈联系我，希望去美国见她，我答应了。后来我妈在她妈的鼓动下也飞到那边看我。关系缓和了，我就带小静姐回来，让她在家里休养。”夏未岚说话永远不慌不忙平平淡淡。她把一个复杂的狗血的事儿一解释，就跟《读者》杂志的散文似得，愣是把一出鸡飞蛋打的闹剧变成家庭情感温馨大戏。

　　“你现在功德圆满，当初还愁出柜，你姐珠玉在前，你再窜出来……啧啧啧。现在多好，皆大欢喜。”习秋彤嚼着嘴里的三明治，思量这一招毒啊，要么不出柜，要么就出的轰轰烈烈，必须有壮士断腕、家庭分裂的巨大决心。跟108壮士上梁上是一个道理，开弓就不要有回头箭，一旦自己能自力更生成了气候，徽宗他剿灭不成，也得招安啊。

　　“是挺好的。”夏未岚微微一笑，风把她的头发往后吹，露出她光洁的额头，清亮温暖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望着习秋彤。

　　习秋彤三明治吃噎了。
　　赶紧喝了一口可乐。

　　呛得最厉害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跟夏未岚说了一句。

　　“咳，你俩打算生孩子吗？”

　　夏未岚在天桥上吹着风也咳了几声。

　　“有这个打算吗？”习秋彤觉得以夏未岚和张之静的外形，不生孩子可惜啊，优良的遗传基因要不断传下去，为国做贡献才好啊。

　　“暂时还没有。”夏未岚一边咳一边看着习秋彤。

　　习秋彤拿着一瓶可乐噗嗤给笑了。夏未岚那个眼神竟还有小委屈，委屈你妹啊！好事儿都给你占完了。

　　夏未岚看她笑了，在立交上就也笑了起来。

　　“你生，还是她生？还是你俩一起生？”习秋彤调侃的没完没了。

　　“你可以换一个话题笑话我。”夏未岚讨饶了。

　　“靠，笑笑你怎么了？脸皮还薄，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尴尬。”习秋彤的彪悍源于在妇产科干过一年，大阵仗见多了。

　　“不是。”夏未岚一边笑一边摇头。

　　“怎么了？”习秋彤继续乐。

　　“我在国外给人接生过，叫的那个撕心裂肺，吓的我现在还有心里阴影。”夏未岚抿着嘴对习秋彤笑了。

　　习秋彤捏着可乐瓶子，二半夜和一个女人在天桥上聊生娃，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不太正常。这有个P可乐的，还不如回家睡觉来得好。

　　打了个哈欠，习秋彤指着对方的豪车道：“我吃饱喝足心情还行，赶紧送我回去，我倒头睡了明早还上班。”

　　夏未岚没有动。

　　习秋彤指着车道：“哎呀，赶紧。”

　　“才9点。”夏未岚突然冒了一句。

　　习秋彤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扳平脸严肃起来。

　　夏未岚不好意思别过头。

　　“夏未岚。”

　　“在。”

　　“我很忙，我的睡眠时间宝贵。”

　　“对不起，我现在送你回去，影响你休息很抱歉。”

　　“不是。”

　　“怎么了？”

　　“夏未岚，你要养小三，给钱是按天算还是按月算？不行你包了我吧，一个月给十万，让我挣点钱。”习秋彤咬着涂了口红的下嘴唇，模样特别像心狠手辣的黄大仙。

　　“啊？” 夏未岚蹦出个字。

　　习秋彤瞧她怂了的样子，笑的咯咯道：“瞧你那个胆儿，开个玩笑吓的脸都白了。”

　　夏未岚说不出话。

　　习秋彤挠挠额前的留海，嘴角还余一点笑，往夏未岚靠了一点笑笑道：“上条要求是胡扯。我提下条要求。”

　　“嗯。”夏未岚点头。

　　习秋彤深呼吸，然后对着旁边的女人，仰头看她好看的脸道：“我给你两百块，你过来给我抱十分钟行吗？”

　　夏未岚没有动。

　　干。习秋彤骂了。转身往立交前头走。

　　腰上一紧，给人捞进怀里。

　　风刮得呼呼的，春季的风是沙尘暴，秋季的也差不多是沙尘暴。现在怎么所有风都像沙尘暴。

　　夏未岚搂着姑娘搂的紧。

　　习秋彤想哭，又挺肉疼那两百块钱。

　　八月八，梧桐叶落，物于此而揪敛。
　　时值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