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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陆)梁上燕(9) ...

  •   也就一如他的妻子所言……从那之后,他没有再管过、做过「女人家的事」。

      睁开眼,他先是迷糊了一会儿,接着才看见,窗棂上贴的那个大大的喜字。他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又慢慢地红了脸。

      在那之后,他又嫁了一回。

      ◎

      那一日……她把他带回王府。府里上上下下都让她叫管家给唤起来,说了,王君回府,日后她这郡王只管朝上大事,府里就听王君的。他有些惶惑,但王府上下却像是没事人。只管家大娘上前几步,满脸堆笑,说是王府正院正房已经打理妥善。郡王抬手,没有让管家继续聒噪下去。

      「打理妥善了就成。」

      他的妻子说。一边搂着他,便要向正院里去。怎知管家却没有退下,几步跟着上前。

      「呃……这个……」

      「什么事支支吾吾的?」他听着妻子有些不耐,便略为缓下脚步,没任着郡王的性子。郡王心底也大抵知晓舒玉的心思,便只是拿着眼瞧着丈夫,唇边也带上了些许促狭。

      「皇上刚刚让人来传旨,王爷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谁去宫里报信的?」

      他没有抬起头。只是听着她那声气,心底就隐隐地有些发急。他的妻却没理会这些,就是察觉了他的不安,也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

      不要紧。她的眉眼弯弯,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一边听着管家絮絮叨叨,堂堂郡王,却只是漫不精心地说道:

      「好了,饶舌什么,本王入宫便是。妳拨几个手脚伶俐的,伺候着王君歇息。」

      「……我跟您一起……入宫。」

      他伸出手,主动拉着她。他的妻子却是摇了摇头,捏了捏他的手指。

      「你待着,等我回来。」

      「这是女人家的事。你把家管好,等我回来就成。」

      ◎

      那一晚,他翻来覆去,始终无法成眠。听着外头的守夜小子退回耳房,他披衣起身,点起了一盏小灯。一整晚,他只看着屋里的那张和合二仙嵌骨床,还有上头的育子图花板,怔怔地出神。

      直到天边乍现鱼肚白,他才把灯给吹灭了,合着衣衫,重新倒卧在床上。他并没刻意去想什么,只是告诉自己,怎么都得歇一会儿才行。要有什么,那人,好歹还有自己。

      他闭上眼,让自己不多想什么。却也再此时,他听见屋外隐隐传来人声。舒玉没有起身,只是凝神静听。

      「好了,耍什么老公公舌头。上头吩咐下来的事妳就去办……」

      「……把府里整顿好……小玉儿是个仔细的,你们马虎我懒得管,小玉儿可没这么好说话……」

      话声到了门前就收了。接着是正院的几个小子给郡王开门、收拾周身。他听得见他的妻子有些不耐的嗓音,连点心都没要,就进了这厢睡房。他没有睁眼,只是放缓鼻息。不一会儿,他便能感觉到,妻子在他身边落座。

      他的妻子的手,触上了他的手。轻轻地揉捏着,丝毫不怕扰醒了他。他的心下多少有些忐忑,只得继续闭眼装睡。

      「手这么凉……」

      他的妻子放开他的手,跟着把棉被铺开。郡王细心地替丈夫把棉被给压实了,然后才跟着钻进被子里,右手环过丈夫,手上一边揉捏着丈夫的指尖,一边轻声埋怨。

      ◎

      「手这么凉……身上也这么凉……」

      「不都说了没事吗,怎么就没相信我呢……」

      「睡吧睡吧。我没醒你可也不能醒啊……真是累死人了……」

      原先,舒玉还僵直着身子──就是当年出逃、就是他到了边疆,他也没有这般大胆──过了小半会儿,他侧过头,偷觑了妻子一眼。想要挣脱开,怎知他的妻子的那只手根本是雷打不动。略拨得狠些,便皱起眉心,委屈得不行。

      舒玉没有再动,虽说身上多少有些别扭,但他也不想扰醒妻子。只得静静地挨在郡王身边,脑子里乱得什么都没法子想。起先他还醒得双目炯炯,但听着妻子实在是睡得香甜,他也渐渐地有些渴睡。就是晓得不当睡,给人这么暖暖地捂着,也渐渐睡了过去。

      ◎

      或许也是郡王睡前的那句话作祟,待得舒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院子里头却是悄无声息,全不像是有谁在干活的样子。只见得一个守夜的伺候人听见里间声息,轻声在外头问安。舒玉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是昨日穿的衣裳。他迟疑了一会儿,脸上略红了红,仍是扬声让守夜的带人进来伺候梳洗。

      守夜的,是个有着一张圆脸,看起来笑容可掬的男孩。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不过看上去稳重,带着几个少年的样子有条有理。先是搀了他到偏间换下身上的衣物,梳上头发,换上新衫。男孩一头手上不停地替他打理,嘴上也不停地扯着家常,从郡王几时起身,交代上别弄出什么响声,让王君好生歇息,到这王府里里外外,甚至自己也是正亲王府出来,前头给舒玉陪嫁的,眼下已经许了人家……

      「郡王前头回来,就吩咐给我们,准备着伺候王君。」蹲在地上替舒玉拉整外袍上的折皱,完了,男孩才对他微微躬身,:

      「皇太夫,皇上都到了,外头的人说,郡王正陪着说话。皇太夫适才传了懿旨,吩咐小子们别扰王君歇息,王君醒了再行见驾便是。王君请随小子们来。」

      ◎

      也因为如此,当舒玉终于出现在正屋偏厅,脸上都还有些烧红。在场众人也晓得他的秉性,没有人刻意去调笑什么。只有皇太夫乐呵呵地把人给拉到身边坐着,硬是没让舒玉行礼。

      「我的儿,讲究这劳什子,你来也的正是时候,咱们正谈起你。」

      刻意不提起昨日种种,皇太夫只管拉着舒玉的手,压根儿没给两个女人说话余地。皇帝看得有趣,手上还端着茶杯。郡王则是一脸的不乐意,看上去,应该是正在与自己的父亲打擂台。

      「我给小十三说,你们的事儿找个吉日办了吧。这小冤家,忒是不懂事的。」

      「父亲,佛爷,我这不是办了吗?好冤枉女儿啊。」

      郡王一摊手,要说无可奈何,也实在是无可奈何。舒玉有些莫名所以,皇太夫却是不理郡王,只拉着舒玉的手,郑而重之。

      「你前头虽是嫁了,不过那不做数。你这王君,我看还是得要由郡王去迎才好。」

      「女儿这不就把小玉儿给带回来了,您刚刚还骂我莽撞来着。」

      郡王的眉眼弯弯,对着他笑,直是一副无赖模样。没有理会父姊,郡王只是伸出手,拉过了舒玉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到唇边。

      「我亲自把小玉儿带回来的,再来几次也行,可佛爷,我不耐烦那些个繁琐。」

      「谁理会得你。」

      皇太夫啐了一口,便不再理会郡王。他转面向舒玉,

      「前头你嫁,咱们只是顾全礼数,做不得准,实在也是委屈了你。」

      「皇帝那儿,老头子也不给她添麻烦啦,需要多少银两,从凤仪宫划出就是。」

      「佛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放下茶杯,皇帝仍是那么笑容可掬。

      「小玉儿嫁进来,这是好事。这点子钱,朕也花得起──小玉儿你辞什么,莫非是瞧准了朕是个穷皇帝?」

      「舒玉不敢。」

      给皇太夫与郡王拉着手,舒玉没法子下地行礼,显得略为有些局促。但他仍是随即重新掌稳了思绪,抬起头,看着皇帝。

      「只是,接着还得办喜事,把兄弟迎过来,我倒没什么,兄弟的事为重……」

      「谁说我还要娶?」

      郡王眉眼一扫,原本该威风八面。只是转到舒玉身上,虽然还是强硬,但多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小玉儿啊……」

      一点点地把舒玉从父亲手里拉扯了出来,郡王原先是想把舒玉抱在怀中……不过毕竟是在尊长面前,郡王也只得退让一步,只把手环在丈夫腰际,

      ◎

      「我不娶蛮王的儿子。」

      「嘘……你别说话……皇姊答应我了……蛮王那嫡子……比舒容那小郎君还小四岁呢,娶了那娃娃……我是当他娘吧。」

      「皇姊说,就当作是加恩,加重封赏也就是了……就是你,横竖不信我。」

      「我……」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舒玉动了动手指,轻轻地,反握住了郡王的手。

      ◎

      「是我想左了。」

      舒玉笑着,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皇太夫原来还想安抚舒玉,郡王却是抢了一步,一指弹上舒玉的眉心。

      「有什么打紧。我说了,小玉儿要任性一些才好。」

      郡王眉眼弯弯,笑容可掬地替舒玉揉了揉刚才弹出的红痕。一时之间,舒玉压根儿没办法去看其它人。

      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妻子,许久许久,他才露出一抹笑,带着些许赧然。

      ◎

      而后,在皇太夫的坚持下,舒玉仍是又嫁了一回。

      为此,他被送回舒家。婚期定在半年以后,皇太夫笑着说,要嫁的少爷了,总得避避未来的妻子。舒玉倒没什么,老辈子规矩,他也熟悉。只是郡王不豫,跟着几天都闷着。皇帝更是放开心胸,只管消遣个郡王。只是郡王并不理会这许多,觑空就上舒府。舒容向来严谨,就怕兄长日后给人看轻,郡王就是去了,也时常是不得其门而入。堂堂少傅亲自挡驾,皮笑肉不笑地要这新嫂子「体恤兄长」、「婚期不远,静心等候」。郡王也不恼,依然觑空上门。最后是皇帝亲自笑着给舒容说项,旁的没多提,皇帝只告诉舒容,郡王向来是个野马性子。逼急了,兴许就翻墙抢人,什么老辈子规矩也不顾。舒容听得脸色发白,只得允了郡王鱼雁往返。只是谁也不晓得,舒容其实只想关紧大门,把郡王拒于门外便是。

      ──

      流泪来更……预告了又更不上真的是……对不起Orz………………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陆)梁上燕(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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