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情处》林红叶

40、君生我未生（１）

　　舒玉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没有舒容、没有伺候人。

　　他看向窗外，却只听见徐徐风息。

　　很静。

　　放下手上的绣线，舒玉站起身，推开房门。举目所及，半点人气也无。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他转回身，关起门。慢慢地回到桌边，落坐。

　　他看了看桌上的绣品，却没有要伸手的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玉闭起眼。心里想着……

　　再睁眼，他却是瞧见了舒容的脸。

　　◎

　　「……哥？」

　　「唔。」

　　眨了眨眼，舒玉有些迷茫。好一会儿，他才意识过来……那只是一个梦。

　　一个他已经期待了太久的美梦。

　　「哥？」

　　他慢慢地坐起身。几个伺候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听候差遣。门外，则是舒容身边的几个小子守着。虽也是静，但却已不复梦里的一片静寂。

　　「怎么了？哥？」

　　眨了眨眼，好半天，舒玉不禁有些失笑。

　　◎

　　「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

　　舒容自是有些好奇。毕竟，她从来就很少听她那兄长提起这些个虚无飘渺。

　　但舒玉却只是笑着摇头。

　　◎

　　光是自己想想都觉得傻。那样的念想……怎么可能成真。

　　他怎么会是一个人。

　　◎

　　「哥。」

　　「嗯？」

　　他看着妹妹的欲言又止，心中多少有了底。让伺候人换过茶来，他只是陪着妹妹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我……去见过皇太夫了。」

　　舒容看着茶水，倒映出自己的一双眼。她是真的觉得这样对兄长最好，但是事到临头，她却有些……怕。

　　明知兄长无论如何也不会因此而苛责于她，她却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是亏欠了兄长些什么。

　　◎

　　「皇太夫说，……」

　　◎

　　『既是已经明发诏谕，皇帝金口玉言，岂有收回的理。』

　　皇太夫是这么说的。而皇帝，则几乎是要掩面叹息了──就是得打金枝，也得先把人弄回来不是？正主儿不在，她们这些个闲杂人等能怎么办？

　　皇太夫沉吟。指尖轻敲，小半会儿便有了主意。

　　『这么吧。赏玉儿王君衔，着承恩府养护。』

　　『可佛爷，』皇帝也只能苦笑。

　　『日前才剥了小十三的郡王位子，如今贸然给她恢复名誉，恐怕……』

　　『谁说要把位子还给那畜生了？』

　　站起身，皇太夫仍是面色不善。

　　◎

　　『小玉儿的王君衔是他该得的，这点子罚也是那孽女该得的。就这么定下吧，皇帝妳要担心惹来非议，就从哀家那儿用印吧。这点事，哀家还担得起。』

　　◎

　　「这不是胡闹吗。」

　　摇摇头，舒玉只是苦笑。

　　王君？他是谁的王君？他的妻子被剥了王爵，他却是个『王君』？

　　「这么着哪成呢。我去跟皇太夫说吧。」

　　觑了觑天色，舒玉随即便起身准备进宫。但舒容却是一动也不动。

　　「皇太夫说了，哥是一定会推辞的。」

　　所以，皇太夫随即便下了旨意，现下恐怕已经由皇夫用印，交礼部进档颁行。舒玉怔了征；他自己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皇太夫会这么做，恐怕就不会轻易收回成命。

　　「所以，哥……」

　　也在此时，窗外闷闷地一阵雷响。几个胆小的男孩儿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随即又掩住了嘴，只得赶紧跟着老成些的伺候人到廊下避雨。舒玉的心思一下子给扯了开去，竟是没听清妹妹究竟是说了什么。

　　他只看见，舒容的唇，似乎是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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