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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鲛人 ...


  •   [1]

      他立于沙场,手持宝剑,风尘仆仆的他用那种傲视天下的目光看着底下的人,那些臣服于他的子民,浅浅的露出笑容。

      是的,没有比这时还要兴奋的时刻。

      [2]

      韩允夏骑着马,战争的胜利是他将军的地位更加的牢固,轻轻一挥手,手中的十万精兵为他所用,随意一个眼神,金银财富为他所属。风沙中那个男子一身戎装,霸气外露,不会轻易透露感情并非吝啬,没那个必要罢了。

      皇权他不稀罕是真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再怎么虚张声势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摄政王再怎么控制皇权也不能那边疆一群热血男子怎样,他的那群精忠报国的忠臣如何有用,也抵不过他的洛霁死士。

      这个上午是出奇的风光,城中的百姓聚在这里欢呼胜利,一声一声宣告他的成功,暗露他的骄傲。

      他加快了速度,只想见完那个未成年的小皇帝后赶紧回家,因为那会有一个更值得花上他许多时间的人。

      [3]

      “我们似曾相识。”

      花吟趴在沙滩上,艰难的张开干涩的嘴唇,突出几个字,吃力的对着眼前的人说。

      当时的他只是在海边踱步,这是他的习惯,因为曾经,或许经历,无论是谁,都有那么一点传奇的时刻。

      他亲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修长的腿在水中幻化成多彩的鳍,墨黑如星空般深邃的眼眸成了琉璃的清丽,眼下那颗泪痣只是更添了她此时的妖娆。

      “是啊。”

      岂是是啊,是应该,是肯定,是必然!

      他的很难想象他的人生里失去了这样的女子会怎样,无论现在,还是曾经。

      从未变过

      [4]

      侍卫想皇上的最后一次通告未有成功,那所谓君临天下的男子也只不过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孩子,在他的世界里玩乐才是他所该拥有的。

      韩允夏有些恼怒,谁都知道这次战役是最艰难的,他们所处的地境最为险峻,若不是拼尽全力孤军奋战,哪能拼下整个边塞?!那个小皇帝怎么会懂?!

      他嗤笑一声,不就是个小孩子?何必这么动怒?

      有些讽刺自己的想法,听完侍卫的话,未语先笑,转身上了马。

      “韩将军!您不去见圣上么!?”

      “待他老人家玩累了托人告诉我,就说若下次末将还敢如此就提人头来见他。”

      “还敢如此”说的是在他玩乐的时候大胜仗,他不说没人懂,也不希望有人懂,只是一股傲气从骨子里透露出来,他不稀罕,无人稀罕。

      一路上十分热闹,见到他的人们都很激动,未嫁女子出奇的热情,大胆的竟是上前送上礼物,他委婉谢绝,语气听上去矜持含蓄,但冷静冽骨的双眸使人不寒而栗,就这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偶尔来句“不必”的回家了。

      而在韩府门口,可以说,接近门口时,那个蓝衣女子以向他扑。

      “子烷!”花吟叫的是他的字,这个天下,大概也只有她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然而,第一次是偶然,接下来的几次则是他告诉她,叫她这样称呼他的。

      花吟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只因为她出现在一片花海中,幽兰的花色迎着皎洁的月光,撒下一夜涟漪的她立于万花之中,那样执着的看着月亮,轻轻吟唱。

      这是他与她第一次相遇,那时他才十五,少年有为,被封了少将与兄弟们喝了个酣畅淋漓。或许是他太慢,或许是他太快,迟迟未见兄弟们的身影,可是也就是这样,才能与她相遇。

      那时的她美的至极,一身水蓝色轻纱薄裙,右眼下一颗妖娆的泪痣万分华美,在举手投足之间,已深深勾住他,拉入万劫不复。

      第一次,韩允夏脑海中有个词:

      ——鬼迷心窍。

      [5]

      从那次他想方设法把她带回家,与他同龄的花吟却比他矮一个头,其实是他太高了,才显得她较为渺小。懵懂的情感由心而生,丝丝甜味在口中不断回味,清凉透心。

      本以为是普通女子,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她不下心跌下院中池塘时那奇妙的一幕。

      院子里的水很浅,若人站上去水只到人的膝盖,但她在水中却站不起来了。少时的韩允夏好奇的往水中一看,顿时惊讶的说不出半句换,她的双腿变成了一条彩色绚丽的鱼尾,尾部的鳍饱满柔软,看似就像是一根水草在水中摇曳,随着水波而沉浮。

      “花……花吟……!”

      那一刻他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并非人类,她是鲛人。

      韩允夏没有像许仙那样看到白素贞原形时的那样慌张,反之更加喜欢她,把她当个宝贝样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但这种情景持续不久,他被皇上三番四次的派去打仗,那时的他还没有资格坐在营帐里指挥军队,他需要听从大将军的指挥作战,必然,他是军队中的第一位,站在万人之前,第一个充上战场。然而那一次的战役,敌人的枪头刺穿他的心脏。在那时认为这是他尽头,一切归于尘土,他再也无法与她相见。

      “花吟……”

      那是死前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6]

      记忆里有一颗清凉圆滑的,似水珠般的东西划入口中,然后沉迷许久,才有了现在生龙活虎的他,只是在那之后,他的生命中少了一个人,花吟的离去是他无法想通,直到他无意听到府中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时,才恍然大悟。

      他吞噬的了鲛人泪。

      所谓鲛人泪,自然是鲛人的泪水,而鲛人的泪水可谓是甘露般的珍贵,使用它的人或是身患重病便可大病痊愈,马上健步如飞,穷苦落魄的人用它凝固成珍珠便可至上千亿两,买去后荣华一生。谁不希望得到鲛人泪,而像他那样战死杀伤,若使用了鲛人泪便可重获新生,只是当鲛人为其落泪,便等于放弃多年的修行,会回归海中,重新开始,若是有缘,与她所想见之人必会得到重逢。

      因此,只要他有空,定会日日在海边派回,期望她的到来,终于……

      “我们似曾相识。”

      花吟趴在沙滩上,艰难的张开干涩的嘴唇,突出几个字,吃力的对着眼前的人说。

      他笑得肆意,无比的风流,与他平常的傲骨霸气完全不相配:“是啊。”

      是啊……

      [7]

      “子烷!”花吟换了一件水蓝色罗裙,然后大方的坐在韩允夏的退下,笑嘻嘻的搂着他。

      韩允夏笑意渐浓,俊秀的眉眼之中透彻柔情,他宠溺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他从荷包中取出带给她的礼物,看她笑得笑得眯不见眼,刚刚受得闷气也解得差不多了,他温柔的抚上她的唇瓣,一点点的舔舐,允吸,他轻咬她的耳垂,悄悄突出几个字,使得花吟一阵面红耳赤。

      他笑的略有猖狂,却是爽朗大声,与她低低的责备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鲛人泪一生只能流一次泪,但除了鲛人泪,更有价值是鲛人的血肉,活人食之可得长生不老,死人食之可得死而复生从而长命百岁。

      一切抖要随鲛人自身是否情愿,她若是不干给也无妨将她左右。花吟出逃的原因不过也就无聊二字,但是害怕她鲛人身份被发现而引来杀身之祸,还是留在家里为好。所以韩允夏要在她失去兴致之前牢牢套住她的心。

      [8]

      这三年一直风平浪静,如他所愿,他们成亲,安然度日,一家和睦万分,韩允夏只是知足。三年的时间小皇帝成长了不少,显然比从前懂事了许多,也明白了什么是重要的,清楚自身的本分。更加专心与朝政了,可地位毕竟不敌前任的牢固,百姓过于信赖韩允夏也对他来说大大不利,又不能随意收取他的死士与金兵,又怕他趁机谋反,看着边疆又有些搔动,便是了点私心,二话不说,派他去了边塞制服剩下来的小喽啰。

      这种小事用他出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皇上哪天闲了闷了专门气气他,给韩允夏一个下马威。

      韩允夏自然十分生气,在家里闹了好大一场脾气,花吟怎么劝也劝不住。她拉着他的袖子,轻轻的说:“就是一场小小的战争而已,与你上次的战役比起来算个什么?你就当做最士兵的练习看吧,那需要你动这么大气?”

      花吟的话的确让他舒心不少,可怨气并未全部消去。

      待出征那日,他草率打声招呼就带兵前往边疆。

      [9]

      如果真有来生,何必如此多情。

      一切不如散了好。

      [10]

      他的宝剑自手中滑去,莫名的,仅有一滴泪落下,就连最后一点流连,亦是为她。

      [11]

      如果说今天的天空是蔚蓝一片,定是在形容你水蓝色的长裙,只是你生在水中,我离开时,看的最后一眼却是蓝天。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爱一个人,也许有绵长的痛苦,但她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

      ——若是强求长相厮守,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因为总是很开心的笑,你的伤心往往被别人忽略,渐渐的早已从委屈变成了习惯。

      ——如果爱不曾来过,如果梦不曾碎过,如果心不曾疼过,那么我,是否还是你认识的我?

      回不去了。

      竟是在这里,输在最不能错的一粒子上……

      每次都这样,迷迷糊糊就站在自己完全无法掌握的位置,后悔也来不及了。

      [12]

      有许许多多的故事被人们咏诵者,老人们孩子们阐述着这个故事,但始终知道这里就结束,因为谁也不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总有人会猜测于是呢?于是呢?

      韩允夏曾是那么爱着一个人,却只因自己的不服气而死在这一场小小的战役中,那么鲛人妻子何去何从,也许不说也会明白,她用尽了身上的血,换回了丈夫命。

      却是毫无价值。

      上一次欠了她一滴泪,这一次还是欠了她一条命,只是再也无法偿还她一个天长地久,哪怕只是一只白头。

      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还在奢望,奢望他能如第一次看见她时,那个女子,出现在一片花海中,幽兰的花色迎着皎洁的月光,撒下一夜涟漪的她立于万花之中,那样执着的看着月亮,轻轻吟唱。

      或许,他还会有机会看见那样一个她,出现在潮起潮落的海边,长着干涩的唇,用好听而微带沙哑的的声音,吃力的突出那几个字:

      ——我们似曾相识。

      [13]

      只是听不到了。

      [14]

      再也听不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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