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陈系江

14、美丽

　　(3)
　　她走进舞池，人群挡住了她的身影我的视线。
　　“真是，都挤人堆里去了，我怎么看得到。”
　　我收回目光，朝四下望了望。灯红酒绿，是我不喜欢的环境。但是，却不排斥，因为这的确是个逃避现实的好地方，一杯酒下肚，就什么都忘了。
　　想着，我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干了。
　　于是，我的豪迈吓到了正端着酒走过来的“小沈阳”。
　　看见我看他，他快步走来，一脸兴奋的将酒放在桌子上：“看不出来呀，你们都深藏不漏呀！“
　　听见他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就要胃抽筋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说完我还特配合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力不太好。”
　　接着我看见他立刻顿悟的表情以及随后浮现在脸上的惋惜。但是那惋惜让他做出来，就是毫无疑问的哀怨。他望着我，像极了被抛弃多年的怨妇。
　　我顿时后悔，早知道他弄这么一表情出来，我就是胃抽筋抽死，也绝不让他有展示这表情的机会。
　　他顶着他那张幽怨的脸，食指一抬，像划过银河似的，从我面前划到了他身后的舞台。
　　“她跳的真棒！””小沈阳“侧着身子无比陶醉的看着舞台上的人。
　　顺着目光我看见，舞台上的人，高难的动作，娴熟的舞姿，漂亮的眼。那束灯光打在她身上，艳丽无比。台下为她喝彩的人，顿时成为虚幻。
　　她看向我这边，定眼，微笑，与我挥手。
　　舞曲结束，她走下台，顿时被包围住。我看不见她了，目光便没有再追随。
　　此时，音乐换成了抒情歌。
　　那酒保为我添上酒后，就去找别人聊天了，临走的时候还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
　　“我靠，你再这么看，别人准以为是我抢的了你丈夫。”我小声嘀咕。
　　“你抢了谁的丈夫？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
　　我转头，面前的美丽女子，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
　　“跳完就下来了，难不成站舞台上等献花呀…“
　　“别说，就台下吼成那样，你还真能等到花了。“
　　“我等的花都谢了…“她学着斗地主里的声音，丝毫不像舞台上的艳丽模样。
　　我们俩就又一起傻笑。

　　（4）
　　接着，一帅哥就向我们走来。在酒吧吸引异性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那个耀眼的舞台上跳一曲，尽情展示身材与魅力。
　　“美女，能不能赏脸去喝杯酒。”帅哥在我们桌前停下，问我身旁的美女。
　　“不好意思，我妹妹她认生，我又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美女指指我，笑靥如花。
　　“那带上呀！“帅哥豪迈的说。
　　“认生！“
　　“哎哟，那真是…“
　　“你们玩好！“
　　“等下次有机会了。“
　　“好的。“
　　等那帅哥走了，她就望着我不停的笑。而整个过程，我一言未发，也一眼未移。我一直死死的盯着她，自那个“妹妹“从她口中蹦出开始。
　　“怎么了这是，望着我都目不转睛了？”她拿着酒杯望了望酒中倒映的自己：“我又变漂亮了吗？好像是有点…”
　　“我的好姐姐呀，那帅哥还在看你呢！你就跟他去了吧，妹妹我这没事的…”我口气阴阳怪调。
　　她叹口气，靠近我一点：“我给你说啊，在酒吧的男人呀，也是分档次的。你只要听到开口就叫美女的，那档次也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
　　我翻着白眼，她这是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呀！
　　更甚，她后面紧接着一句：“这方面啊，你要多听姐姐我给你说，多学学！“
　　“我说你一般是不抓重点还是抓不住重点？”
　　“不知道，反正以前语文考试一句话总结中心思想的题，我都没得上过分。”
　　“…怪不得！”
　　你这是既抓不住重点也不会总结啊。
　　“什么？”一脸开心样。
　　“没…没事…”我无力的扶额。
　　“周琛…”
　　“嗯？”
　　我抬头，正好对上她的双眼，她没有闪躲，依旧看着我。
　　在昏暗的空间，我依旧清晰的看清她眼中的色彩。
　　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时看着她的眸子，我会想起尚路。因为她们望着我的眼里都有心疼，了解，以及相知。
　　唯一不同的，尚路眼里是多年熟悉的成竹在胸，而她是因相同而走进的好奇。
　　“酒不错…”举杯，微笑，与我碰杯。
　　眼神中有琢磨。配合着暗色调的背景，异常动人。
　　但是很快，她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无知表情。
　　“哎呀！“她惊呼。
　　“又怎么了？”
　　“你酒呢？“
　　“在这呢！”我举起手中的杯子。
　　“刚才的酒？”她加重口气。
　　“喝了呀！”
　　“怎么喝的啊？这么迅速…”
　　“一口闷！”
　　“……”
　　她还准备表达些什么，就被一个开头没有说“美女”且风度非凡的帅哥带走了。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的对我喊：“你就在这等我，哪儿也别跑，姐姐我去去就来。”然后就跟着那小帅哥跑一边喝酒去了。
　　听着她这句话，我不由的想起了孙悟空每次对着唐僧喊“去去就来“后，就一个跟头飞走很远，留剩下的三个人在那傻等好久好久。
　　于是落单的我就坐在原位喝酒，那个什么什么加绿茶味道果然不错，我就一杯一杯的当雪碧喝了。
　　真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5）
　　然后就有一男的拿着酒坐在了我旁边。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贫民像的男人。
　　“没有！“
　　“撒谎可不对哟！尤其是女孩子！“他说话的样子更是猥琐。
　　靠！男孩子撒谎就没什么，女孩子撒谎就尤其了！你他娘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我正酝酿着如何骂他呢，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和我刚认识的女人就扑到我面前，我看了看她见底的杯子，再看看她。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喝醉了，因为她装的特好。稳稳的走到我面前，对着我笑啊笑啊，然后一下子扑到了我面前的桌子，把那个贫民男的脸全部遮住。
　　“咱回家吧！”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我等了你多久了？”
　　“我不是看你被一长得像贫民的男人缠着，就过来了！”
　　我看出了她的不识相，可是没想到她还不知死活的接着说：“我想要是那男的赖在这里再要几瓶酒，还不得你付账啊，瞧他一脸的贫民相就知道没钱。”
　　说完，她就晃到了我身旁。贫民男那张吃了馊包子的脸就展现在我们面前。他一边瞪着我旁边这位不知死活的女人一边双手抖动着去掏钱包。
　　“咱现在就走！”
　　我没敢多想，拉着她就往问外走，我几乎都能想到贫民男后面的动作。
　　他会把钱甩出来，然后边吼边继续抖着自己的双手说：“老子有钱！看到老子的钱了吧！这全都是老子的钱！”
　　我拉着她跑到楼下，冲到路边停着的出租车前将她塞进车里。
　　司机问我：“小姐，去哪？”
　　“先去她家。”我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
　　“她家在哪？”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一天，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家在哪？”
　　“云封酒店。”她的头靠在靠背上，眼睛微闭。
　　“……“
　　下车关门进酒店。
　　当我使出啃猪蹄的劲把她拖到电梯口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周琛，加油！你能行的！薛达那猪你都能拖动，她这小身板算什么呀！“
　　但是我忽略了，薛达当时是装的，而她是真醉了。
　　醉了还装那么好，和薛达的演巧达一个水平了。会骗人，会拖累人，最重要的是到最后都是我当起了托运工。
　　凭什么呀？我图什么呀我？
　　我无比悲愤的晃着她的包翻找钥匙：“到底在哪？我怎么还是找不到？”
　　“你快点找，我要吐了…“
　　我一急，索性把她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翻找。然后印有苏榭楠三个字的身份证便和钥匙一起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她微带笑容的美丽面庞，被我捏皱，变形。
　　“周琛，我忍不住了，快点开门…“
　　我从愣神中回神，快速打开门，她便在下一秒冲进了厕所。
　　我缓缓的关上门，看着她因呕吐而剧烈颤抖的背，回忆着尚路对我说的每一个字：“周琛你知道吗？人家还有个跟人一样美的名字呢，叫苏榭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