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另眼相待（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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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森林的清晨阳光并不耀眼，所以天赋卓越的奥术法师竟然成了微弱光源般的存在。随着青年神情兴奋的魔法描述，奥术元素如有所感地围绕在其身周，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色光泽，衬得青年英姿勃发。每一个雀跃而真挚的表情都仿佛能感染到那些单纯的元素，跃动间蹭过青年深棕色的发丝，愈发令其神采飞扬——灵风拂面，奥术天赋中极具代表性的一点。
静静打量着对方的术士维系了一刻缄默，好似仔细估量了青年的价值后，方才向自己研究的课题迈进了一步：“你认为元素可以完全融合么？”
方才以水火、光暗的相克来反衬奥术的兼容性，辛凡惯性地认为元素之间存在相生相克，这便形成了不同的特性，所以无法融合。因而他并未多加思虑，脱口道：“不能。”
旋即他看到站在石阶上抱臂而立、神情漠然的导师笑了，一双漫不经心的桃花眼上挑出三分睥睨，眼尾的红晕则以慵懒怠惰掩去了那份睥睨。浅灰色的眼瞳向旁一瞥，与恶魔术士心意相通的魔仆便行动了起来——
辛凡看着那只外形怪异而丑陋的地狱猎犬像只真正的家犬般冲向不远处的树林，片刻后叼着一根比魔杖略粗的树枝返回，放置于两人之间的草地上，随后摇头晃脑地向主人邀功——对这只“法师杀手”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年轻法师肩膀微有松懈。
“点燃它。”傲慢的指令不需多言，术士居高临下地等着法师出手。
没有问原因，辛凡释放了最基本的火球术，被击中的树枝立刻燃起了橙红色的火焰，热烈地掩映着火元素的躁动。与此同时，一直抱臂观望的术士也出了手，挥下的右手带得宽袖猎猎，一丛暗绿色的光芒激发而出，离弦之箭般射向燃烧中的树枝，并随着命中带起一蓬锈绿色的光影——绿色的火焰。
法师圆睁的双眼浸满诧异——这种魔法的激发方式和法师的冰枪术相同——瞬发无吟唱，有弹道轨迹，无需技能冷却。这是法师在长期的吟唱法术中另辟蹊径的成果，远距离的瞬间出手能够有效地打断战场上敌方开旗，决斗中也能强制那些想要拉开距离脱离战斗的战士、盗贼进入战斗。唯一的克星是牧师的愈合祷言和萨满的大地之盾，命中时只会为对方治疗。而恶魔术士……几乎可以排上“依赖吟唱魔法”的职业天赋前三名，竟然也会研究出这种高机动性的瞬发魔法。
“你想偏了。”冷而微沙的声音响起，刺得法师一个激灵，莱昂见其盯着自己释放出瞬发魔法的右手，就知道对方的关注点有误。青年的目光这才被引到燃烧中的树枝身上，于是发现了问题：“两种火焰…融合了…？”
如他所见，橙红色的火焰和锈绿色的火焰渐渐燃成了一片，交织出磷火般诡异的光彩…树枝不堪重负地发出爆燃声，焦味四散。就在火焰即将蔓延上草坪时，年轻的法师抬手，初级的冰系魔齤力勉强将火焰熄灭。
“邪焰——这是它的名字。”恢复成抱臂的姿态，术士接过了话题，“对于这种绿火，更通俗点的理解就是恶魔之炎，与纯净的火元素散发出的能量有别，融入了邪能、或者说魔能，燃烧时并不需要太多空气。”
“所以两种火焰能融合在一起？”
“嗯。你能举一反三么？”
“这么听起来…有点像水元素和毒水元素。会被污染的还有……”
“想法差强人意，狭隘了。与其说元素被污染，不如说其性质发生了变化。”
“性质变化…”认真地琢磨着这个词，辛凡若有所悟，仔细想来却还有些抽象。好在对方还是做出了进一步的阐释：
“将糖撒入一杯水中，能融化么？”
“能。”
“盐呢？”
“也能。”
“再放入酒呢？”
“不溢出的话…也能融合在一起。”
看着对方“这就对了”的表情，联想起极为日常化的比喻，辛凡感到自己明白了那个融合的含义，却又被一句话问倒——“为什么它们能融为一体？”
好似早已料到对方会卡壳，微眯起眼的术士将目光投向远方，淡然地提出了自己的理论：“你的元素之火和我的邪焰为什么能融合？你有没有想过，两种不同性质的火焰可能有着不同的排布方式。黑暗之门打开后，我们发现元素有微粒形式的存在，比如一些火焰微粒便能组合成源生火焰。那么，如果有两种不同的火焰微粒，以不同的排布方式形成了各自的火焰，又恰巧留下足以使对方通过的缝隙，是不是便彼此融合了？”
“这…两种不同的…”
“在大坑中推下几块巨石，还撒得下小石块么？”
“撒得下。”
“沙呢？”
“能装很多…”
“为什么？”
“排布得…有空隙。”
打了个响指，学术兴趣被挑起的术士继续抛砖引玉：“总结一下。”
“呃……按照导师的意思——就是世上的物质大部分由微粒组成，彼此有着不同的排布方式，当微粒间排布的空隙能彼此嵌入时，就会发生融合。”
“不错。那么——”微抬下颌的姿态有些傲气，石阶上的术士反手敲了敲青石塔的砖块，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的微粒排布方式与石砖相反，是不是就可以穿墙而过？”
这下可称得上是语出惊人了。瞠目结舌的辛凡本能感到答案不会是否定的，但他能接受糖融于水、沙填于缝隙，怎么都无法想象血肉之躯的人类能够穿墙而过。就算是法师的闪现术，瞬移的方向上也不允许有障碍物，更遑论穿透阻碍了。
“我有说是使用实体么？还是你特别喜欢以卵击石？”对于想法写在脸上的年轻法师，术士傲慢的话语点破了其中的奥妙。
“不是实体…非实体穿墙……难道……！”想到什么的辛凡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神情隐隐带上不可置信。
一脸“就是那个‘难道’”的倨傲，莱昂不紧不慢地展开了详述：“最先研究透暗影之力的是术士，随后暗影天赋的牧师崛起。与术士研究混沌本源不同，牧师抱持的是一种单纯的对于光或暗的强烈信仰，所以他们的魔齤力格外纯粹，不像术士同时操控火焰。而这种纯粹的魔齤力与信仰，使暗牧能够化为纯净的暗影能量……”
这个叫做“消散”的魔法辛凡知道。他亲眼见过在猎人疾风骤雨射击下暗牧由人形化为一团暗影能量，几乎刀枪不入免疫伤害，也移除了行动减速效果，并且快速回复了部分法力。由此引申的则是法系职业对魔法最高的追求——化为元素，拥有力量本身。据说最狂热的阵营“暮光之锤”中的法师，就究其一生研究如何成为元素晋升者，以纯正的元素姿态将末日审判带到这个世界。
只是术士所学庞杂，没有牧师那样极端又强烈的信仰，也能化为暗影能量么？此时疑虑已不值一提，因为这样渐进的理论阐述让辛凡相信，眼前之人必有他的方法。所以他神情好奇又专注地听着接下来的阐释：
“渗透了魔能的术士也能化为元素形态，至少瞬间变化不成问题。那么结合方才的微粒渗透论，化为元素的施法者完全可以调整自身密度和微粒排布，从而融入其它物质，甚至穿透。”
虽然只是理论，但另辟蹊径的看法足以使年轻的法师感到震慑。而他也隐约觉得对方的大费周章下，穿墙之流只是伏笔，以冰山一角掩盖着真正目的。犹豫过后，辛凡还是问出了口：“导师的这番理论，究竟想成就怎样的目标？”
对这种敏锐投去一个赞赏的神色，莱昂坦然地给出了答案：“空间穿梭。”
或许是之前震惊得太多，辛凡已经没有了不可置信的心态，甚至直觉对方终能办到。空间穿梭……一簇微弱的火苗也在心中燃烧了起来，袖袍下的右手用力攥紧，以掩盖止不住的血往上涌。清秀的颊因泛红而显得激动，以往揉入阳光的眼灼灼如火，一眨不眨地盯着居高临下的术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另眼相待（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