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一个人吗？》丁末休

1、第 1 章

　　周二，窦豆相毕业不到10个月后的第10个男人，当从媒人家里出来的时候，窦豆尤其的想李飞。
　　她只想问李飞一句：在我之后，你相亲成功了么？现在，你还是一个人吗？
　　窦豆现在念叨着李飞的名字，不再觉得这是小学课本里用到滥听了想吐父母没上心随意取的名字，反而觉得“李飞”朗朗上口好记。当然，也不会再觉得只有叫令狐冲或者诸葛孔明这样名字的人才配和自己结婚。既然自己父母都给自己取名窦豆了，凭什么人家叫李飞的就配不上自己呢？
　　窦豆坐在她爸爸窦建国的车上想，今天这第10号先生和自己说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哦，对，他说他叫钱鑫。窦豆自己随后就模糊不清地也告诉了那个钱鑫她叫窦豆，也不晓得他听到没有。之后就紧接着被那个钱鑫问她之前有没有恋爱经历，窦豆下意识地反应钱鑫在问她是不是处女。回答钱鑫说的“还没有谈过”这句，让窦豆有种脱了一件外套被那个钱鑫看到她穿什么花色的棉毛衫的感觉。
　　忍不住又要回头想。当初李飞第一句是说什么来着？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就和窦豆爹妈问好来着。那么，今天这第10号先生和窦爸问好了么？好像都自动忽略坐在窦豆旁边的窦爹，就和她凑热闹聊天了，虽然这和当时室内人比较多有关。
　　不由自主的，窦豆又想了一点李飞。

　　坐在车上胡思乱想了半个钟头，窦豆就到家了。
　　吃着窦妈李爱萍刚热好的晚饭，拿着碗夹起第一块小黄鱼，窦豆看着窦妈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又要开始了，果不其然。
　　“豆豆，今天看的这个男的怎么样？”
　　窦豆决定还是采取迂回政策，“还行吧，人那么多，又没说什么。”
　　听自己女儿不咸不淡地来这么一句，李爱萍着急了，问：“就一句话都没说？”
　　窦豆喝了一口汤，答道：“哦，那倒不是，人家第一句就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了，然后就问我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那你是怎么说的？”
　　“没有谈过啊！”窦豆囫囵地回答，放下汤碗，又对窦妈说道：“妈，我在吃晚饭，能不能等我吃好晚饭再问我啊。”
　　李爱萍听女儿不太在意的态度，忽然被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只好来一句：“你给我拎拎清楚，和人家好好相处，人家家里条件比我家好。”转身就离开了厨房。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又听窦妈这么一句丝毫没原则没立场的劝谈的话，窦豆还是觉得有点受伤，但没有她妈在吃饭的时候在耳边念叨相亲这件事，窦豆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窦豆非常想和她妈说一句：“妈，要不我再联系联系李飞吧。虽然他不像今天这个男的，家里父母都是老师，可我现在想想，觉得他也挺好的。”
　　可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刚扒的米饭还在嘴里，还是这句话太长，窦豆就是说不出口。
　　但她觉得更想念李飞的好了。

　　晚上洗好脚，窦豆去她爹妈的房间掏了一个橙子吃吃。
　　窦豆刚用刀把橙子切开拿起来的时候，这时坐在床上织毛衣的窦妈对她来了一句：“你别整天想着吃，你看看，脸长得宽的都像个脸盆了，怪不得别人看不上你啊。你再看看我们村上的小丽，老公家条件比她家还好，她平时吃东西，就是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忍着不吃啊……”
　　窦妈在胖瘦这件事上往她心上再插上一刀，她可以无视，但又拿相亲这件事情上往她伤口上撒盐，想到自己又不是不配合爹妈的相亲局，就是一直没有看上的，窦豆忽然就烦躁了。在窦妈还没说完的时候，她直接就回了一句：“我懂，烦死了。”
　　一听女儿这么顶自己，又想到自己在女儿终身大事上费了多少的心血，窦妈也就爆发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别人就是给你介绍，我就直接回绝！”
　　被这么吼了一句，窦豆看着手里剩下的那半个橙子，忽然觉得很恶心，也没继续顶窦妈，装模作样地在电视机面前看了一会儿非诚勿扰，然后就离开了她爸妈的房间。
　　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窦豆的眼眶湿润了。她又想起之前被她妈骂时李飞安慰她的事，可现在李飞在干吗？不懂，可能相亲都已经成功了吧。一想到这个，窦豆眼泪就掉出来了，既羡慕李飞不再要相亲，又为自己还在相亲，更为自己相亲不知何时是个头哭。
　　眼泪掉了一会儿，窦豆拿了一张面纸，想到自己完全为假设的结果哭泣，觉得自己非常的好笑，边擦眼眶边自语道：“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神经了。”
　　她觉得今晚真点背，怎么就吃了一个橙子就被自己妈骂呢，就算被骂，怎么就不能忍一下呢，如果忍了，那时的情境肯定比现在好啊。
　　而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很多人分析事情，尤其是不如意的事，在看到糟糕的结果时，总喜欢将引发事情发生的一连串因素去掉一个或者改变一下，以期望得到和现在完全相反的结果，即便不能，起码希望能避免坏事发生。但事实就是事实，在我们只能借助于文学幻想穿越时，事情的结果就只具唯一性。
　　所以，今晚，窦豆失意这件事不可改变，但神经不神经这件事，难说。

　　次日上班，忙过早上一阵，窦豆习惯性地点开□□列表，果不其然，死党松松在线，而且又是忙碌状态，她豁然觉得心情好了点。
　　“在忙？”窦豆发了过去。
　　“忙死了，不过无所谓，一直都这样，操他妈的死甲方。”
　　窦豆和松松在毕业将近一年后联系还这么密切，除了大学四年同班同宿舍的老乡之情，现在的工作性质类似，还有就是同为没有男人的小女人。但不同的是，窦豆在她爹妈和自己的意向下极力想通过相亲走出单身的阴霾，松松虽然也单身，但工作忙的都差点忘记她自己还单身这件事情了。
　　她看到松松的这句话，窦豆就知道松松昨天的工作量肯定HIGH了，想到自己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生活状态，就对松松发了一句：“诶，最近烦啊。对鸟，我和你说我又相亲的事了吗？话说上次和你说的是哪个来着？是着急结婚大叔还是娘炮君？”
　　“。。。。。。。”松松回过来的是一串句号，窦豆不晓得她是真无语呢还是忙着在改报告。
　　正想具体说一下呢，对话框里又蹦出来“尼玛，你现在相亲的频率比大姨妈来的还高啊，属于月经完全不调啊！”
　　窦豆听松松来了这么长的一句，也就知道她暂时有空聊天，她忽然就亢奋了，回击道：“泥煤，那你现在的状态简直就是绝经。还有啊，别动不动就用感叹号，那是文盲的表现！”
　　“泥煤！！！”
　　窦豆这次完全肯定松松是愤怒而不是忙，笑嘻嘻地打道：“说真的，当初要不是李飞学历不如我，聊天动不动喜欢就用感叹号，我现在可能就不用苦逼地相亲了。现在回头想想看，他的条件真心不错，就拿他不心疼电话费不时和我聊天这件事，我就觉得很感动啊”
　　“大姐，我也经常给你打电话的好不好。打个电话就大方了？你是有多饥渴”
　　“哎，你不懂，在李飞之后，我相的一个男的，出去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麻辣烫，擦咧”
　　松松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窦豆知道自己的死党在办公室肯定绷不住笑了，果不其然——
　　“刚才扛不住笑了，害的我师父以为改报告又HIGH了。不过你遇上的这个还真极品啊”
　　窦豆决定再娱乐一下苦逼的松松，在屏幕里打道：“麻辣烫男请我吃了一顿麻辣烫后，觉得我还不错，之后还保持联系，你晓得他第二次请我吃什么了吗”
　　“鸭血粉丝？”
　　“鸭血粉丝”
　　屏幕上鸭血粉丝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打出来。
　　窦豆自己也绷不住笑了，弄的同一部门的好奇宝宝乐乐问她在笑什么。她只见松松又打过来一句：“你这简直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笑过之后，窦豆又问松松：“诶，你说，我还能找到真爱么？”
　　“真爱？！窦豆童鞋，你脑子还好用么？现在这个社会还会有真爱？”
　　虽然明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就拿真爱这件事情插科打诨，可能是窦豆和松松在高频率的相亲生涯和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中唯一的安慰了。
　　“擦咧，别打击我找真爱的决心”
　　“哎，好吧，等你找到真爱了，我就开心相亲”
　　“不过说真的，我相亲相的好疲，搞得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有时候我在想，大学毕业后我可以创造的价值和这个社会和我父母要求我做到的完全不能等同，好沮丧”
　　“本来就是啊”
　　“现在好后悔当初好好上学了，有个毛用，还不如早恋，最好找个潜力股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算是发现了，结婚要从娃娃抓起”
　　“就你？土肥圆”
　　窦豆可以容忍窦妈对她身材的批判，但决不能容忍同一辈女性对这个问题的一再重复，立马回复道：“尼玛！擦咧”
　　两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在松松不得不继续完成报告打断了。而窦豆也没有把自己想吃回头草这件事和松松提及，除了刚开始提及了一下李飞，之后也没再说。毕竟在她当初和松松的描述中，李飞就是一文不值，而且现在她也不确定李飞的心思。那么，为了一点可笑的不丢脸，窦豆决定还是不告诉松松的好。

　　当天晚上，窦豆在给李飞的□□对话框里反复地打一句：嗨，你好，在吗？额，你后来相亲成功了么？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打出来了，又给删了，纠结了十来分钟，加上之前那么多天，窦豆觉得应该给自己来个了断，就是死也死个痛快，起码不用再心心念念着李飞。
　　最后，抱着被拒绝就假装上面的话是自己男朋友向李飞挑衅的话，一个enter键按了下去。为了以防万一，又粘贴复制了一遍。然后立马关掉对话框。
　　窦豆本以为一向要上早班的李飞这个点已经睡觉而不会在□□上，抑或相亲成功和女友外出开房了。哪曾想李飞的□□头像在半分钟后又闪起来了。
　　窦豆犹豫了10秒钟，点开不停闪动的头像。
　　对话框里只有一句：我一直就在等你问这句话呢？我也终于有理由谢绝别人的好意了！
　　虽然话的末尾用的还是感叹号，窦豆对这点还是不满意。但她还是快速地在对话框里打出：呆子，我故意把你的号码给删了，赶快给我大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