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东风》淡淡雪

33、三十三、君子协定

　　拉着黄业来到刚刚歇息时喝过茶的酒楼，现在已近未时，早过了午饭时间，酒楼里只剩了几桌酒意正酣的客人，我和黄业上了二楼，挑了靠着窗子的位置坐下，微风顺着敞开的窗轻拂在脸上，真是惬意。黄业招呼着小二点了几个小菜，顺便要了一壶酒楼自酿的米酒。酒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黄业给我倒了一杯酒，双手端着道，“二公子年纪尚小，少主有令不可饮酒，既然二公子今日高兴，那便通融一次，只饮此杯便可。”我接了杯子一笑，道，“虽然我年纪小，却已入礼部为官，既能为官，又为什么不能饮酒呢！你别担心，文九爷那我自有交代。”说罢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黄业说不过我，便只好举杯饮了。

　　我和黄业说说笑笑，谈古论今，甚觉投缘。正说话间忽然瞥见窗外急驰来两匹高头大马，其中一个身着白衫的英俊少年正是冷东，陪在他身边的正是那个褐眼红发的彪形大汉。两骑渐行渐缓，行至酒楼门口索性慢慢踱步。居然在这里碰见冷东，我心里大喜，暗道，“刚刚还想着怎么和他见上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真是有缘。”我探出身子正要举手招呼，却见对面急驰来一匹黑马，坐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却是翰林庄守卫家丁的打扮。我一呆，赶紧缩回身子，那黑马驰过冷东身边时并未减速，飞驰而去。我心里一宽，便要出声招呼冷东，却见他带着随从追着那匹黑马的方向急驰而去，马蹄踏起的阵阵烟尘，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背影。

　　我心下疑虑，转头见黄业正低头斟酒，似乎并未注意刚刚的事情。暗忖道，“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或许他们只是路过这里而已。”转念又想，“文忻一向管理严格，所有翰林庄的人都不准招摇过市，又怎么会骑着马在宫门附近游荡呢！冷东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应该是皇帝设宴的时辰呀！”心里一震，暗忖道，“难道冷东和翰林庄文忻早就相识？那么是什么理由能让两个不同国度的人走到一起呢？”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一拍桌子叫道，“黄业，我们走，去翰林庄。”

　　坐在黄业租来的马车上，我不停的抱怨，“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就不会租两匹马啊，这样晃悠到什么时辰才能到啊！”黄业裂嘴一笑，道，“小的身上没有那么多银两。除去刚刚的酒钱，我就只剩下三十文，只够租这匹老马的车了。”见他说的宛尔，我不禁开心起来，顺手掏了早上带在身上的一把碎银给他，笑着道，“我这里还有点，你拿着。”见他正要推辞，我一沉脸，转身依在靠枕上，不再说话。黄业无奈，只好收了银两，静静的坐在一旁。渐渐的，马车的吱扭声终于催眠了我。

　　待黄业叫醒我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马车停在翰林庄外，我抹着口水跟在黄业身后，黄业带着我持着腰牌一路无阻的进到庄内，到了暗居的小路时，黄业不能在继续前往。我交代黄业在忠义门等我之后，便直奔暗居。暗居的守卫初见我都是一楞，确认了是我就不在阻拦，只是恭敬的行礼道安，并恭谨的道，“少主正在书房见客，请二公子回房稍候云云。”我笑笑点头，径直奔暗居而来。到了暗居楼下，那几个小厮见了我也很是亲热，招呼着便要带我去二楼歇息。见他们如此，我心里暗忖，“这些小厮有古怪，平常见了我连话都不敢多说，这次怎的如此反常，肯定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现在先敷衍他们，等下找机会溜出来就好了。”想到这，我点头一笑，抬腿上了二楼，进了卧房后吩咐道，“刚刚坐车疲劳，我要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哦，对了，找身男装给我！”小厮为难道，“二公子以前留下的衣服都太小了，再说这里也没有给公子准备的男装！”我一哼道，“只管拿套庄内的衣服好了。”片刻工夫，几个小厮麻利的给我备好了热水，带着一套崭新的青衣送进了卧房，见都准备好了，我大声道，“我好悃了，等下我醒来再收拾这些，你们别吵我，否则我要你们好看。”几个小厮唯唯诺诺转身去了。

　　听着他们下楼离开的脚步越来越远，我便脱了长袍，换了那套青衣，随手将玉佩揣进怀里。这套衣服虽然稍微肥大了一点，但伸手抬足颇为方便。换好了衣服后，顺手撕了床单结成一条绳子，一端紧紧的缚在床角，收拾妥当后，我开了后窗，抓着绳子往下轻溜。对于翻墙越窗我已颇具造诣，对暗居更是了如指掌，这么顺势一溜，便正好停在书房窗上一个可以落脚的房梁上，借着绳子的拉力我稳稳的蹲在书房的窗子上面，隐隐听到文忻的说话声，虽然能分辨出声音，却不能完全听到说话的内容。我低头看看，书房窗子的下面便是几十米的悬崖，根本没有落脚之地。想着反正也听不见什么，正踌躇着要不要离开，却听到一个脚步声走过来，啪的一声窗子被推开了。

　　传来文忻略带沙哑的嗓音，只听他道，“与南粤联姻只对蠡月有好处，这样便不用提防南粤背后倒戈了。”顿了一下又道，“希望你我共同遵守我们之间的协定。”“协定？”闻听此言我不由一怔。却听冷东笑道，“毕竟是文九爷计高一筹，与南粤联姻也为你解决了麻烦，你可是一箭三雕啊！”我听得迷茫，越来越是不解，心道，“文忻和冷东好象在计划着什么阴谋！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灭口，还是赶快离开吧！”轻轻呼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却听一声轻笑，一道白影惊鸿掠出抓了我往窗子里一送，扑通一声把我摔在书房里，那白影也随后飘然而至。

　　我低头环视，发现书房里只有文忻和冷东两人，想着避无可避了，我便站起身低头拂扫衣服上的灰尘，猛的抬头一笑道，“好久不见，这就是你的见面礼么？”文忻和冷东同时一声轻呼，文忻上前一步把我扯到身边，笑着对冷东道，“这是家弟，生性顽皮，不懂规矩，还请萧~~”顿了一下道，“还请萧公子见谅。”冷东并未应声，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看，许久后，才长叹一声道，“琦儿，你怎会在这儿？当年传闻你离开了凌王府，我派人在越秀四处打探你的下落，没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顿了一下又道，“我就知道你在南粤，可是你怎会和文忻称兄道弟呢？”说罢一把将我扯到身边，使劲的拥我入怀。我赶紧挣扎道，“你怎么又是萧公子呢？你到底是谁？”

　　文忻在一旁冷冷道，“请萧公子以大局为重！在下自会向你解释。”冷东手臂一松，我赶紧转身站在文忻身旁，却见文忻浑身煞气，眉间浮动着那种邪媚的神色，甚是骇人。我心里一惊，赶紧握住他的手，文忻回手握住我，低头冲我一笑，骇人的神色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神态。

　　见他二人四目相对，俱是满脸讶异，却都默不做声。我便冲着冷东一笑道，“多亏文公子相助，我才得以离开王府。这之后文公子便是宁琦的哥哥了。”一笑又道，“你是来迎亲的！差事不错，可是你怎么姓萧啊？”冷东脸色一白，轻声道了声，“是！我本名萧冷东！此次确是为迎亲而来。”我嘻嘻一笑道，“那你怎么跑到翰林庄来，你和文公子很熟吗？”冷东避而不答，只笑着对文忻道，“南粤皇帝已经应允琦儿随使团去蠡月送亲了，你会好好保护她的对吧？”文忻一怔，低头看我，我脸一红，轻声道，“是！我不该去惹麻烦的！”见我如此，文忻抬头一笑，朗声道，“我自会保护她，任何人都休想动她分毫。”

　　冷东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我要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文忻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我喜欢棋逢对手。”我越来越糊涂了，便插嘴问道，“你们约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文忻和冷东相视一笑，却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文忻着小厮送了茶水进来，冷东轻声叫我，“琦儿？”我随口应了一声，抬眼望向他。犹豫了一下，冷东道，“越秀太子风君岳被废，新立凌王为储君。”我一愣，心道，“君琦做了太子？”心里却肯定的想，“君琦从来做事磊落，奖惩分明，心怀百姓，他会是个明君的。”转念又想，“他以后做了皇帝，恐怕就不认识自己了。”想起以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阵莫名的伤感袭来，便静静的坐着不再言语。冷东见我不语又道，“听闻粤秀景帝已病入膏肓，凌王现以入主东宫，不日便可登基继位。”顿了下又道，“琦儿不想回去吗？”文忻闻言脸色一沉，低头俯视茶水。我低声一笑道，“回去做太子妃么？看着他娶一个又一个么？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笑着摇头道，“我只要独一无二的那个，他只有一个我，我就只有一个他！”笑看着冷东道，“帝王能做到么？”冷东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定定的望着我不应声。文忻却满脸笑意，宠爱的望着我笑道，“如此想法，世间便只你一人！”

　　我转头看着文忻笑道，“你怎会认识冷~~哦，萧公子的？”文忻一皱眉道，“萧公子？你与他熟识，竟不知道他是~~”话没说完，就被冷东打断，冷东站起身对文忻冷冷的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宫。你只要记得我们的协定就好，其他的事不劳你挂碍。告辞！”文忻哈哈一笑拱手道，“在下自当严守，请萧~~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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