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东风》淡淡雪

21、二十一、独占熬头

　　场面如一滴冷水掉进了热油里，登时像炸了锅似的，所有的议论都开始围绕着对联进行。店里的杂役又在墙边拉了一趟绳子，准备将应选的对联挂在上面，以备众人评点。坐上人都跃跃欲试，惟恐自己想到的好联子被别人捷足先登，却又不好意思第一个出场，个个左顾右盼、瞻前望后，盼着有人能开此先河。一时有点冷场，负责笔墨的小二，已经铺了裁好的红纸，用镇纸压着，来来回回的在人群中扫视，眼光已经渐渐有了祈求的意味。

　　已经想好了一个，那就抛砖引玉吧，反正也没限定一个人要写几幅，站起身朝冷东和静儿歪头一笑，吹嘘道，我有个绝好的对联，要去写喽！！转身便向放着笔墨的桌子走去。冷东和静儿大为惊讶，静儿低声唤道，琦儿，快回来，别去捣乱！我回头冲静儿一攥拳，加油哦！

　　见我要写对联，众人都颇感意外，目光一下子聚焦在我身上。见有人抢先，旁坐的几个人也摩拳擦掌的站起来准备过来。我见小二正用疑虑的目光看着我，便对他笑道，年纪小就不能写对联吗？拿把椅子给我可好？桌子太高了，我索性跪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笔蘸了墨一挥而就，上联是，闻香宜下马，下联是，愿醉且登楼。

　　虽前世临摹过颜真卿的字，那也只是爱好，并未认真练习。此时也还年幼，读书写字也只是一两个月的事，写的虽快，却真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写完盯着瞧了半天，转头问那个目瞪口呆的小二，哦~~这位小哥，你可认得我写的什么？那小二咽了口口水，回小姐，我自幼家贫，只去了几天学堂。见我正瞪着他瞧，忙低头揖道，小姐写的好，小的已经揣摩出来了。揣摩？那不是写的很难辨认，换句话说就是很难看喽。我冲他一撇嘴，转身回到自己桌旁。

　　杂役将我的对联按顺序挂在第一位，我这幅对联一挂，更激起了做对的狂潮。那几位已是急不可耐，争抢起笔墨来，场面登时混乱不堪。无奈，最后店家找了位先生捉笔，做了对的只要在各自的座位上吟诵，自有那位先生笔录，留其姓名，然后着杂役依次挂上。因为要在众人面前吟诵，一些觉得对仗不大工整的便不好出口，免得留下口实，被众人日后取笑，场面秩序因此好了不少。

　　墙边陆陆续续的挂了几十副对联，在我的怂恿下，为了凑趣静儿和冷东也各出了一联。静儿的上联是，梅花香锦砌，下联是，旭日漾金樽。博的了一阵叫好声。冷东的上联是，壶里满乾坤须知游刃有余漫笑解牛甘小隐，下联是，天下无尔我但愿把杯同醉休谈逐鹿属何人。此联一出口，坐下哄声议论，尽觉此联太过江湖。我倒是觉得冷东此联豪气冲天，霸气十足，有着壮士断腕的豪迈。

　　场面渐渐安静，坐下客俱在沉吟，一干人等搅尽脑汁，冥思苦想，在也无人应声。听着更漏已近亥时，是时候了，我还有一副要决一雌雄的对联，我站起身，大声道，有劳先生替宁琦笔录。环目四望朗朗诵道，挹东海以为觞三楚云山醉浮清风酒，酿明江而作醴四方豪杰集聚越秀楼。场内静了一下，便传来叫好声，好，以东海对明江，越秀楼对清风酒，好，不仅把越秀楼对在里面，还把越秀楼的清风酒也对在里面，真是好啊。众人七嘴八舌，我也洋洋得意。

　　亥时以到！！小二大声报到，转身收拾笔墨纸砚带了做录的老先生出去休息，众人此时早以吃喝完毕，便都围着墙边看对联，议论评判着哪幅对联能拔头筹，最后一致认定了三副对子为佼佼者，一幅便是我最后所做，另外两副是，上联，一楼风月当酣饮，下联，万里溪山豁醉眸。另一副是，上联，南南北北总须历此关头且望断铁门限备夏水冬汤应接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诸佛上天下地，下联，东东西西那许瞒了脚跟试竖起金刚拳击晨钟暮鼓唤醒眼手鼻舌心意六道众生吃饭穿衣 。

　　我拉着静儿挤在人群里正听着议论，小二在旁边叫道，少主子到，请诸位客官暂回座位。冷东一直坐在位置上笑眯眯的看着我和静儿，我兴冲冲的拉着静儿回到座位，低声问他，冷公子认为谁会赢呢？冷东温柔一笑，注视着我道，如果这家少主是真的想为酒楼写对联的话，那么就是你赢。我正待要问，却见一翩翩少年从楼梯处走上来，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少年身穿淡青色锦袍，白玉束发。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各托着一个托盘。面对众人注视，那少年面带微笑，一举一动显得从容练达。

　　对众人躬身一揖，温和清晰的说道，在下霍言，感谢诸位光临。有劳各位贵客墨宝，请容在下认真观看。说罢不在言语，转身逐个推敲默诵，拣觉得满意的对联取下放在旁边的桌上。大约用了半个时辰，霍言将对联完全推敲了一遍，取下放在桌上的对联共有四副。沉吟一下，霍言道，请诸位稍侯，此四联不相上下，在下一时难以决断。

　　遂再次低头吟诵推敲，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桌面上的对联还剩最后两副，霍言着小厮持起其中一副，赫然是冷东的那幅对联，霍言道，如若不是为越秀楼所用，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此联，此联气势磅礴，气度恢弘，能做此联之人必非池中之物，此人必是志向高远、心怀天下。复又高声道，不知这位贵客何在，在下诚心与之相交，且侯在下将选中对联告之各位后，与您把盏叙话。冷东见状起身揖道，冷东在此，多谢公子看重。

　　小厮将最后一副对联持在手上，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我仔细看去，果然是我的那幅，上联是挹东海以为觞三楚云山醉浮清风酒，下联是酿明江而作醴四方豪杰集聚越秀楼。心下得意，伏在桌上对着冷东和静儿挤眉弄眼。心下思虑着得了这笔银子后要怎么离开凌王府，一边洋洋自得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设想偷溜的细节。

　　恍惚中听到霍言道，此联对仗工整，并将东海为觞，明江作醴，并在联中嵌入了酒楼名称和本店的特酿清风酒，实乃心思巧妙，佳句天成。我将此对联做为越秀酒楼的首选，所有越秀酒楼的分店皆挂此联，越秀酒楼，世代相传。停顿了一下，霍言又道，请此联作者起身一见。我正满脑子的逃跑路线图，听他这样说，猛的一怔，忽的直身坐起，砰的一声蹦下椅子，大声道，对联是我做的！场内一阵哄笑，等自己回过味来，早已羞红了脸，却已是礼仪尽失暗自恼怒。

　　见霍言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心下一恼，瞥了他一眼福身道，我是宁琦，那副对联是我做的。霍言目光一闪，正色一揖道，恕在下眼拙，可是凌王府的宁小姐。又朝我的座位方向瞧了瞧。又是凌王，我真的是生活在凌王的光环之下了，见他也是这么问，真是觉得身心疲惫。有气无力的问他，我不认识什么凌王，我到底赢了没有？

　　霍言自觉失言，忙不迭的告罪。我拿着赢来的一千两银票，和霍言赠送的越秀酒楼的镀金腰排回到座位，心里充实而伤感，充实的是自己有了一笔足够用的资金，伤感的是要离开风君琦、静儿和永灿他们。静儿和冷东见我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烦恼，只定定的瞧着我，不知道该和我说些什么，或许他们是以为我赢了开心吧！收拾妥当之后，霍言也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与冷东相谈甚欢，你来我往的举杯对饮，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人也差不多走光了，二楼只剩下长随、我们和一桌醉了酒的客人。冷东转头见我哈欠连天，忙起身和霍言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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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amoonici，你真的好聪明哦感谢佳烨、梦回唐朝、x的鼓励，感谢各位亲亲们，抱抱你们！！~~~亲个~~~~啵~~~~

　　答小葳，前面的文字确实少了点，后期我已经多写了，还有就是贴出去的文字就不能合并了，感谢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