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东风》淡淡雪

14、十四、隆恩浩荡

　　要我选苹果，要考我孔融让梨吗？我想了一下索性跪下道，我选大的，民女虽怕皇上觉得民女贪得无厌。但这是民女真心向往，民女自幼失去双亲，家贫如洗，直至今日也没吃过苹果。如果为搏孔融之名而选小的，民女会觉得自己哗众取宠、心机龌龊。是为欺君。刚开始声音还有点发颤，见皇帝慈爱随和，便渐渐的应对自如了。

　　哦！~~难得你如此坦率，你年纪幼小又身为女子，朕不许你功名，只想问问，你想要些什么？绫罗绸缎，还是金银财宝？我伏身磕了个头，启禀皇上，宁琦想要读书，不为功名，只想懂得身为子民的道理。绫罗绸缎、金银财宝皆是身外之物，有则享之，无也随之，然人也可随意取之。惟学识属己，亦益人耶。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才必有用。

　　我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他面带微笑凝神倾听，遂大胆道，宁琦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却想要自己争取，苹果是这样，幸福也是这样。凡事都要自己争取，什么都要让给别人，那努力不是失去意义！什么都要别人让给自己，那别人不是白白努力！

　　皇帝哈哈大笑，你真是与众不同啊！！小小年纪就心有主张，其他臣工为表白自己清廉，讨朕欢心，总是会选小的。哈~~哈~~，你是惟一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你只是想要读书吗？我忽然想起静儿还在外面，便又一叩头道，民女还有个姐姐，正在殿外侯着！民女想和哥哥姐姐在一起。

　　宣，皇帝道。片刻，静儿便随着带路的宦官缓步进来，叩首道，我皇万岁，万万岁！起来答话，你是宁琦的姐姐，今年几岁？静儿起身站在我身边，脸色潮红，轻喘一下定住心神，开口答道，民女是明州府尹冯家山的女儿，及笄之年，身为庶出，母亲因心疾亡故，被大夫人赶出家门，和弟弟冯唐相依为命。随后将遇见我、救凌王的事复述一遍。说到心酸之处，已是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皇上叹道，贵为府尹千金竟不如百姓家的女儿康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沉吟半刻问道，你可愿入宫？九公主正值豆蔻年华，正好可与她做伴。只觉得静儿拉着我的手一紧。我正想着如果静儿进了宫，那我以后不就很难看到她了。静儿已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请皇上恕罪，静儿不想进宫，静儿与弟弟从小相依为命，只想和弟弟、琦儿在一起。冯唐也走上一步跪在静儿身边。

　　我正要开口请求，只见景王君耀走上前来，启禀父皇，可否准静儿、宁琦等人仍入住凌王府，也可与冯唐等人相互照应。皇帝看了一眼风君琦，凌王有何建议？风君琦踏前一步躬身道，儿臣百求不得。皇上沉吟一下道，那就这样吧，你等仍入住凌王府，准宁琦即日起与你等共同学习。顿了一下道，宁琦胆识过人，善良聪慧，救助凌王功不可没，着晋封宁琦为忠义公主。话音刚落便见风君琦跪拜急道，启禀父皇，儿臣已将玉牌赠予宁琦，请父皇收回成命。

　　哦~~~！！皇帝用问询的眼神盯着凌王，身后的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我心里开始嘀咕，看来那玉牌真是不同凡响。呵~呵~呵~呵~皇帝开怀大笑，如果不仅仅是为了报答，那么我暂时收回成命。你要好好保护宁琦和你的玉牌！呵~~呵~~一挥手道，带他们下去吧！

　　起身谢恩下殿，转身出殿时有几个大臣盯着我们，我和静儿假装视而不见，瞥了一眼风君琦，见他满脸欢欣，浑身热情洋溢，我冲他眨眨眼，你要保护我哦！！风君琦落了一步，正好和我并排而行，戏谑道，我只是奉命保护玉牌而已。我反击道，那我还给你好了，放在你身上不是更安全。风君琦邪邪地凑进我，皇上已经知道了，马上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凌王的玉牌已经送给了宁琦。即使你还给我，你也是这玉牌的主人！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拿回来！你可别陷我于不仁不义！！说完，嘿嘿奸笑数声，得意非常。我目瞪口呆，心下隐隐觉得自己被他设计了。一时又摸不着头脑，只得讪笑几声，强做镇定。

　　上了软轿，抱着丫鬟递过来的暖炉，一路迷迷糊糊，到了宫门下轿换车，靠着静儿问她，你为什么不愿意进宫？静儿姐姐！静儿脸忽的一红，掩饰道，舍不得弟弟和你呢！我故意哈哈大笑，调侃道，舍不的冯唐和我，我看你是舍不得景王君耀吧！！静儿嘤的一声，红着脸啐道，小小年纪，偏会胡猜乱想，千万不可胡说。

　　一路和静儿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到了凌王府。各自回房整理休息不谈。次日卯时，大约清晨五点多钟便被丫鬟叫醒，梳洗用餐后，还在迷糊状态的我就被风君琦拉进偏殿，那是皇子们专用的学堂，冯唐做了景王的伴读，永灿自然做了凌王的伴读。一个长髯飘飘的老先生门口，凌王和景王带着永灿和冯唐各自坐好了位置，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先生身旁，满屋子大概三、四十人，一齐盯着我，哦~~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女童。

　　先生指了指靠前的一个空位道，去坐吧！我抬手一揖道，谢过先生。走到座位将披着的翠绿披风脱下收进桌屉，露出一身大红的袄裤，活脱脱的像个招财童子。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不屑的嗤笑声。我并不气恼，以我的身份能读书已是天赐，现在又是与皇子们一起读书，看不起我也是应当的。只低头假装没听着，见桌上放着一本三字经，左右看看，比我稍大一点的都已经学《论语》了，风君琦他们已经开始学《学记》《中庸》《大学》了。

　　前世的时候，三字经我就已经倒背如流了，低调的拿起书翻一翻，好多繁体字不认识，听那先生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这段我都能理解，只是刚开始还觉得新鲜，慢慢的觉得坐得无聊，听得也是枯燥无味，早上也刚好还没睡醒，在老先生唱歌般朗读的催眠下，我开始打瞌睡，一开始还有所顾及，后来见他根本不屑注意到自己，索性伏在桌上大睡起来。那老先生每每踱过我身旁都会摇头感慨不已。

　　睡的正香时被推醒了，我用手抹着口涎抬起头，身边围着几个人，老先生和风君琦他们都不在。那个推我的男孩斜着眼看我，黄毛丫头，五哥的玉牌真是给了你么？我心想，五哥？哦～！原来他是风君琦的皇弟。这些皇子们就会找茬，惹不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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