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东风》淡淡雪

10、十、福来客栈

　　那府尹夫人见我们跑了，跳着脚骂骂咧咧的指挥那几个家丁来追。看热闹的一哄而散，善意的让过我们，有意无意的阻挡着那几个家丁。一时间街上鸡飞狗跳热闹非凡。少年扯着我一阵狂奔，东钻西拐的跑到了一个巷子，在一间不大的青砖瓦房门前停下，咚~咚~咚~~的敲了几下，谁？~一个警觉的声音问道。

　　开了门，一个十四、五岁丫鬟打扮的少女惊喜的叫道，少爷回来了，小姐正等着你呢！跟着那少年急步走进正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仍在砰砰直跳，摘了帽子抹了一把汗。那少年指使丫鬟给我倒茶，一拱手去了内房。我喝着茶端详着房间的布置，这会客厅面积不大，只在对面位置各摆放两把太师椅，中间各放一个茶几，茶几上没放茶具，只擦的一尘不染。对门墙上挂着两副水墨写意画，正想象着把它换成整幅的凡高或者达尔文。听少年在身后道，这位兄弟，这是家姊。

　　回头见那女子，也是十四、五岁，却是妙目俏腮，颦眉云鬓，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走上前来深深一福，莺声燕语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助，冯静儿带唐儿谢过公子。

　　原来那少年名叫冯唐，十三岁。和这冯静儿确系明州府尹的亲生子女，他们的母亲是明州府尹十六年前从青楼里赎出的女子，带回去做了妾室。生的也是如冯静儿一般美貌，兼又能歌善舞，才艺过人，便让善妒的正室百般折磨。那府尹夫人的娘家身份显赫，府尹老爷惧其淫威，一直装聋做哑，视而不见。

　　那妾室每日身受折磨，郁郁寡欢，抑郁而终 。尸骨未寒，府尹夫人就将痛失娘亲的姐弟二人撵出家门，那府尹老爷背着夫人买了这座宅子，供两双儿女寄居于此。说到痛处，二人涕泪具下，相拥痛哭，我也被感染的时而愤恨时而悲啼。见他二人如此交心，我也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们，只是隐去了听到关于凌王传言的那段。经过刚一说完，冯唐便立即决定帮我一起寻找永灿，并计划晚上就去客栈酒肆打探消息。

　　冬天的黑夜来的特别早，家家掌灯做饭。吃过了饭，一切收拾妥当，冯唐也脱去了长袍，只穿短袄，棉裤，也学我在灶房往脸上抹了几把锅灰，见灶台有一袋干辣椒粉，我顺手塞在怀里。冯静儿一直跟在身边千叮咛万嘱咐。

　　溜出门，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冯唐带着我停在了福来客栈对面的药铺门口，怎么进去呢？我们这一身打扮，肯定会被当做叫花子轰出来！碰碰运气在说吧！我和冯唐交换了意见，摸了摸身上那一两银子，我有了主意。

　　大摇大摆的，我和冯唐进了福来客栈的大门，却见过来的小二正是帮我拿椅子的那个，小二脸一陈，出去出去，我被你害的白挨了一顿打。我扬起脖子一瞪眼。掏出银子，一上一下的在手心里颠弄，有银子也不给饭吃么？然后大声便叫，掌柜~~~掌柜~~~~小二往外撵人啦~~~
　　那小二一见我手里的银子，慌忙制止，别叫，别叫~~客官里面请！又扬头对里面喊，两位贵客到~~~~~~
　　随着小二带领，我和冯唐在进了一楼，一楼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书生文人，还有的带着家眷，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人。我要去二楼，小爷我喜欢登高望远，我抬脚就从楼梯上去，那小二甚是憋气，只抢上一步到了我前面气急道，二楼都是雅间，到时候付不出银子，看你怎么出去。我轻轻一哼，再不理他。

　　二楼雅间皆是以屏风遮挡，相互之间见不到人，说话寒暄、行酒令声却都听的清楚。我们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沉吟一下，冯唐随口点了几道菜，家传火焗鸭、蛤蜊氽鲫鱼、鸡汁水晶虾球，在来个御福翅泡饭。不用急，一定要掌握火候！小二惊谔的盯着我们俩。好的二位爷，稍侯就好。

　　我低头问冯唐，你吃过这些菜，冯唐撇嘴笑道，那次跟我爹来过吃过一次，这菜都要火候，我们刚好有时间查看，再说，我们也付不起这银子。我赞赏的看了冯唐一眼，心想，这小子够聪明的，也和我有得一拼。

　　趁小二出去传送菜单，我出去一桌桌的偷窥查看，占了身材矮小的便宜，只需躲在每个屏风后面我就把整个二楼的情况看查了个清楚。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我很失望。抬头正看到去三楼的楼梯，我嗫着脚上去，三楼却是客房，房门都紧掩着，刚走到靠楼梯的房门口，忽地听到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那人边走边发牢骚，我是后娘养的么!恁事都让老子干！你们好吃好睡，却要我在外面守着！

　　声音入耳，我如五雷哄顶，身体僵硬，冷汗浸湿衣衫。那人正是在官路上咒骂的骑手，那声音烙在我脑里，永世都不会忘记。

　　怎么办？我一急，推了门就进去。关门打量，我嘘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堆放毛巾、扫把、痰盂的杂间。我把门开了条小缝，见那人走进左边的最里间。悄悄起身找到冯唐，见上了一盘鸭子，冲冯唐使了个眼色，端上了三楼，躲进杂间。这般那般的计划一番，冯唐伸手拿个毛巾擦了擦脸，顺手搭在肩上，端着一盘菜出去了。我则溜回座位准备拦截小二。

　　冯唐端着菜，到了最里间敲门，里面的人吼道，谁呀？敢打扰爷们睡觉！冯唐道，爷的菜好了！遂推门而入，却见几个彪壮大汉正围桌而坐，桌上放着一张图，其中一人见冯唐进来，顺手将图一折，我们有叫饭吗？冯唐忙低头道，爷请见谅，是小的送错房了。便转身要走，那人又道，算了，放这吧，顺便在给我上几个来，再拿一坛好酒来，兄弟们也饿了！另外再多准备点馒头咸菜包好。快去！说罢一伸手扔了块银子，赏你了！

　　下楼找了小二，把刚得来的银子给了他，说了下三楼的情形，并顺便让他把菜都端上去，那小二见有银子对我们客气了许多。冯唐借机问他，三楼的是什么人？要包那么多馒头干吗？小二笑眯眯道，那是蠡月国来做绸缎生意的狄老爷，中午已经包了一次，那是狄老爷拿出去施舍用的。

　　狄老爷？我心里一颤，是狄苗青么？蠡月国？做丝绸生意的商人？这冰天雪地北风呼号的要施舍给谁呢？插嘴问道，他们人多吗？你可见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和他们在一起？小二道，没看到有少年，他们人也不多。只有几匹马和驮货的骡子。说罢自转身去了。

　　我已经确定那就是绑走永灿和风君琦的那伙人，可是永灿和风君琦人在那里呢？是不是他们被关在另外的地方，而施舍只是给他们送饭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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