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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道师徒不是缘 ...

  •   初见他时,她还是个小丫头,穿着鹅黄色衫子,用鹅黄色的绸带扎起双鬟。
      躲在阿爹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她是左丞府的唯一的嫡女,唤作夕儿。
      他是阿爹请来的教书先生,秦远道。
      那是个春日,杏花开的茂盛,一簇一簇地在枝头招摇。偶尔一瓣轻轻飘落到他头顶,他丝毫没有察觉。
      她却看到了,捂着嘴巴娇笑不已。
      阿爹见她顽皮,回首装作生气的样子斥责她,她却毫不为意。从阿爹身后走出来,拽着秦远道的袖口唤道“先生,先生。”
      他自然蹲下身来,抚着她的头,温柔笑道“小娘子何事?”
      她莞尔,伸手取下那落在他头顶的花瓣,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那年,她七岁,他二十岁。

      壹
      他本是有才学的人,奈何家境中落,又遭奸人所害,仕途不顺。左丞本有野心,见他才华出众,有心收买,便带回府,先做个教书先生。
      她正是顽皮的年纪,又没有其他姑娘的矜持,故而常常惹得他尴尬不知所措。
      他给她讲着论语,拿着书读得起劲,却兀然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哪有先生见到这样的场景还不恼火的。
      拿着戒尺敲到桌上。
      她被这声音惊起,先擦去嘴角的口水,再揉揉朦胧的眼睛。喃喃道“乳娘,是要吃冰盏了么?”
      这下弄得他哭笑不得,拿起她面前的论语书。“这书还没看多少,口水倒浸透了半本。”
      她尴尬不已,抢回书本“这样啰嗦的老头子的书,谁有兴趣读。倒是梦中的冰盏,让我想得不行。”
      说完,便从椅子上蹦了下去,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转身正要去收拾桌上的书本。
      她突然跑回到窗前,隔着窗问“那冰盏确实好吃,先生要不要跟我一同去尝一下?”
      望着那娇俏的笑颜,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去拒绝。
      正犹豫,她却跑进来,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他没有甩开她的手,就那样任由着她牵着走过半个丞相府,什么男女大防,通通遗忘到了脑后。

      后来,再没动过论语。他开始给她讲诗经。
      她对诗经颇有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再也没有在课上瞌睡过。
      但也颇为不满,为何他只讲诗经中的大义,却不讲其中的情爱。
      他讲到《齐风•敝笱》时,他只讲齐襄公荒淫无道,却怎样也不肯讲文姜与齐襄公是怎样的故事,只是稍稍一提,便带了过去。
      她哪里肯依,一直追问。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那故事讲于她听。她听完却眼泪汪汪,叹道“为何世人都不让文姜与诸儿在一起?明明是一对恋人。”
      他自然是不同意这样的观点,大叱这违背伦理的禁恋。
      她却不依不挠,与他争辩许久,最后问了一句“若先生哪日遇到一个不能相爱的女子,难道会善罢甘休嘛?”
      他竟然被她这样一问,羞红了脸,不肯作答,拿起书本,要讲下一篇。
      她直直相逼,终,他憋出一句“那便埋于心中吧。”
      她嘟了嘴巴,显然是不开心这样的回答。
      这日,剩下的时间,她怏怏地趴在桌上,只管自己盯着书本发呆。

      有一回,她惹得他吹胡子瞪眼睛的。
      她却在书桌后边,笑靥如花。
      他本想拿着戒尺好好教育她一下,却在看到她的笑容后,怎样也生不起气来。只得作罢。
      如此,她便有恃无恐了起来,玩笑越开越大,终还是惹得他再受不了。
      他站起身来,竟要拂袖而去。
      这下,她知事态严重,脸色惨白,慌忙上前,拽住他衣袖,苦苦哀求“先生,莫走。”
      他有他的骨气,昂着头,不肯罢休。
      她咬咬嘴唇,拿起桌上戒尺,闭上眼睛,狠狠地抽在了自己手心里。
      他听得响声,低头,见那原本娇嫩的手心中,红彤彤地留了一个印子,他知道她下手不轻。又见她哀伤的表情,什么骨气傲气,瞬间灰飞烟灭。
      找出药来,给她轻轻地擦拭。听得她在耳畔倒抽冷气的声音,心中微微一疼。
      擦好药,她拿那只没受伤的手,拽着他的衣袖,轻轻地摇,眼中净是哀求之色“先生,夕儿错了,先生不要走。”
      他心中有个地方慢慢地软了下去,伸手摸摸她的头,叹息“还是个孩子。”
      这话让她又嘟起了嘴巴“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只是笑却不答话。这十三岁的差距,让他怎么看,她都是个孩子。

      贰
      三五载的光阴就这么匆匆流去了。

      冬日。
      他给她上完课,便要准备离去。还未出府门口,雪花竟翩翩落下。他虽穿的有些单薄,也未曾在意,便要往外走。
      忽然,她却出现在他身后,唤住他。着红色对襟小袄,外搭白色貂毛披风,一手撑着伞,望去已是娉娉婷婷的女子了。就像那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他愣了半晌,方道“小娘子何事?”
      她把另外手中的一件黑色大氅递给他,“先生衣单,穿上这个抵御一下风寒吧。”
      他伸手接过来,穿好。她又将手中的伞递给他“先生,撑着伞,莫要淋湿了衣服。”
      他怔怔地望着那双纤纤玉手递过来的伞,毫无意识地接了过来。
      她对他莞尔,然后,转身跑开了。
      撑开伞,伞上一幅越女乘船载鄂君过河的画。画中女子栩栩如生,眉目间净是爱慕之意。旁边,一排秀丽委婉的字体,他识得是她的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走出左丞府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是笑容。

      春日,她不肯上课,便拉了他一起去游玩。
      他本是不愿,哪有养在闺中的女子到处乱跑的道理。可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允了。
      京郊的景致是美的。漫山的杏花,让她忘情其中。潺潺流水,暗暗飘香。
      见人在空旷的地方放纸鸢,她也痴缠着他要放。
      纸鸢放上天的那一刻,她伸手遮在眉前,挡住阳光,微微叹道“终归不是鸟儿,还是有绳线的牵绊的。”
      他听得出她口气中的哀怨,却不能化解。只能专心纸于鸢。

      马上就到了及笄的年纪。
      阿爹拟好了名字问她可否乐意,她望着那些中规中矩的名字直摇头。提起笔来,划掉,狠狠心,写下了两个字,绵绵。
      第二日,上课时,缠着他,非要一份及笄的礼物不可。
      他一向抵不过她的纠缠,叹口气“你要什么?我只是一个穷书生,什么都送不起的。”
      她笑道“没关系,我只要一个簪子,什么银簪子,木簪子都可以。”
      他愣在了那里,要的是这样暧昧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哪里是他能送的。刚想摇头,却看到她期盼的目光,于是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他带了一只鎏金的簪子,送给她。
      最普通的样子,她却笑得开心,一室光辉。
      “先生,到时候来观礼吧。”

      观礼那日,她精心装扮。玄衣朱纁,高高挽起的发髻,妙目朱唇。
      他坐在席上,竟看呆了。不过几年的时间,已经出落成这样的美貌。及笄之后,只怕上门求亲的人,会络绎不绝吧。想到这里,竟是心痛。
      掩去眼里面的哀伤,只是专注于台下行礼的她。
      忽然。
      那漆盘中的簪子,竟是他送给她的那一支。这,这让他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感受到了他震惊的目光,她往他这里一瞥,目光流转,灿烂一笑。虽那笑中带着的是黠促,却让他由衷的惊叹,不是先生对学生的赞扬,而是男人对女人外貌的赞赏。
      宣名时,更大的吃惊在等着他。
      当司仪说出绵绵这两个字时,他已经愣在那里不能再动了。
      周围的人也愣了,心境却与他不同。这样的名字哪里像是正经人家女儿应该起的名字?但,都碍于左丞的面子,纷纷与她贺喜。
      只有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隔日的课上,他心不在焉。
      她一直俏笑着黠促地看着他。待到他感受到她的目光,望过去时,她又将头埋进书中,扮作无辜的样子。一来一往,淡淡的红晕爬上他的面庞。
      课下,她专门跑到他面前,“我的名字可是好听?”见他不回答,又自说自话的“我可是跟阿爹争执了好久呢。我阿爹其实不知道我想说的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就红着脸,连书本也不收拾了,快步走了出去。
      她微笑,低声说“我想说的是,绵绵思远道。”

      叁
      没想到,他竟然向左丞请辞。借口是想要再试入仕,不愿再做一介教书先生,而且,绵绵已经及笄了,不需他再教下去了。
      左丞自然是同意他入仕的,毕竟,朝中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允了他。
      她等了三日没有见到他,便去问阿爹。左丞告诉了她始末,她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跑到他的住处,狠狠地砸开了门,却见到一名温柔贤淑的女子,站在庭院中,给他研磨。而他正在画着些什么。时不时抬头与那女子相视而笑。好一幅红袖添香的场面。
      见到她跑进来,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小娘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她不语,只是恨恨地看着他。许久,将自己头上的金钗,用力掷到了地上。扭头便跑开了。
      那贤淑女子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许久才说“阿兄,莫非刚那就是这画中的小娘子?当真是貌似天仙。”

      王上听说了她的貌美,一道圣旨赐了下来,封了太子妃,择入东宫。
      她向阿爹哭诉,如何都不肯入宫。左丞虽然也不愿女儿入宫,但哪有回转的了圣意,只得柔声细语地劝女儿。

      她成婚那日,托人带给他一句话。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那一日,滴酒不沾的他,酩酊大醉。醉眼惺忪的时候,口中念叨的只有一句,绵绵思远道。念着念着,竟有两滴清泪流出。

      他的仕途因着左丞,特别顺利。
      而众臣在知他已是三十却仍未娶亲颇为诧异。又见他相貌出众,才华逼人,仕途通达,前途不可限量纷,纷想与之联姻。
      他却执意不肯,只说自己无心儿女私情。

      她入了东宫,便再未笑过。太子是温柔体贴的人,见她终日眉头不展,便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却纷纷无果而终。
      那日,偶然,太子见她望着杏花出神,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太子当即被那倾城笑容定在了那里。旋即惊喜万分,命人摘了许多杏花,装在瓶中,放到她房里。
      哪知,她看到那些杏花,竟然皱了眉头,命人通通扔了出去。
      太子好心当做驴肝肺,赌气,几日未到她那里去。
      她倒乐得清闲。
      终太子还是忍不住,又想尽办法斗她发笑。大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架势。

      在诞下第一个孩儿后,她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那么严肃了,有时,也会温柔地摸着孩儿的头,唱些歌谣给他听。
      当太子问她想要叫孩儿什么时,她连想都未想便说思道。
      依旧是那句,绵绵思远道。
      那是禁锢她一生的咒语。

      孩儿百日时,众臣纷纷上贺礼。
      侍女在收拾时,发现了一支金簪,却没有署名。禀告给她时,她愣了许久。
      拿着那支簪子,心中百味。
      一往情深深几许,却奈何缘浅。

      肆
      安生了几年。
      阿爹却不肯再为人臣,赫然发动起义。全朝廷哗然。叛变者无数。
      起义军势如破竹,马上就要攻入京城。
      京中臣子纷纷上奏,要拿她做人质,以她来止住阿爹的脚步。
      众人皆同意,唯他与太子不肯。
      太子这几年对她的宠爱,她如何不知?这样的维护她,她当然能明白,心下更添一份感念。
      可是他的维护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他的心中没有她,又何苦惺惺作态?
      虽然,众臣都赞成以她为质,但是他二人还是力排众议。他更是立下军令状,以死捍卫都城,决不让左丞闯进来。
      由此,她方能安全的待在宫中。
      只是这样以来,他与阿爹便是对立的两面。不是他死就是阿爹的身亡。
      她心系阿爹,奈何身处深宫之中。只是心中着急,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阿爹的起义军兵临城下。她再坐不住,求了太子,拿了令牌,出宫,直奔城门。
      他见到她的到来,并未诧异,声音因连日来的疲惫,颇为沧桑“我知道你回来。”
      她二话不说,跪到他面前,低声哭泣“如果,我阿爹敌不过你,求你看在往日,阿爹的知遇之恩上,放过他吧。”
      他望着她一脸的狼狈。记忆中,那个顽皮的,爱笑的女孩子,已经无意无踪。长叹一声,扶起她来“若我败了,如何?”
      她闻言吃了一惊,猛地抬头,捕捉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情。莞尔“你怎么会败?”
      他亦笑,只是那笑容中苦涩“我早已经败得一踏涂地。”

      正如她想得那样,阿爹被他击得溃不成军。
      她站在城墙上,焦急地望着城下的阿爹,又时不时地望望他。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城下,忽然扬声道“左丞大人,我感念你的知遇之恩。现下望你缴械投降。归顺朝廷才是正道啊。”
      左丞在城下,已经杀得满身都是血,听言长笑“我没想到我竟然养出一条狼崽子。不过我就是战死也不会归顺于那昏君。”
      绵绵见阿爹不肯归降,心中唏嘘,也帮忙劝道“阿爹,降了吧。我不愿自己的孩儿没有外祖父啊。”
      左丞见到女儿也在此处,柔声道“夕儿,阿爹不能降,降了也是死。只是阿爹愧对你啊。只愿他们李家不会难为你。”
      她伸手捂住脸,缓缓蹲在原地,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他知道,她伤心欲绝。
      可是军令难为,若左丞不降,便杀。
      开弓,搭箭,精准的射入左丞的眉心。
      正起身的绵绵见到这一幕,再难抑制,一下子晕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东宫。
      太子一脸疲惫地看着她,眼中有惊喜“绵绵,你醒了。”
      她虚弱的点点头。缓缓地又闭上了眼睛,眼前,有的只是昏倒前的最后一幕。阿爹额中央钉着一枚羽箭,箭尾还在微微的颤抖。
      开弓的人,是他!
      居然是他!
      是她托付了芳心的人。
      是伤了她的心,又杀害了她父亲的人。
      想到这里,她睁开双目,眼中迸出的只有恨意。

      再见到他,亦如初见时那样。
      他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是她再不是原来的她,再不是那个无瑕的少女。

      伍
      人人都说太子妃就要被废黜,可是东宫那边却迟迟未有动静。
      一晃便是数年。
      昔日的阿夕,今日的万凰之王,母仪天下。
      人人皆称皇后贤德,与皇上相敬如宾。更是对弑父仇人多有提拔。
      可谁知道她心中有多苦。

      她求皇上让他做了思道的师傅。
      在落花苑中,多少次她矗立窗外,望着窗内,他凝眉教思道读书,写字。那时,她总想,如果,思道是他们的孩儿该有多好。

      事故却陡然发生。
      当那个谢婕妤一脸嚣张跋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出卖了自己。
      皇上眼中净是哀伤,轻轻抚着她的脸,低声问“绵绵,你不肯对我笑,就是为了他?”
      她无言以对。
      突然间,原本温和的皇上暴怒起来,一脚揣在秦远道心口。怒吼“你不肯对我笑便罢了,你居然,让我的儿子叫做思道!你是怎么狠下心肠来做的?”
      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到了秦远道胸口上渗出的血迹。

      那天,她再醒来时,便见了他。用那支他送的金簪,刺进了他胸口。那时,她有多恨,下手便有多狠。
      即使后来,他被救活了,可终究是落下了病根。
      她多有悔恨,只能为他加官进爵来补偿。毕竟这世上,除了思道,就他一个了亲人了。
      泪眼朦胧间,似乎见他跪拜在皇上面前,“皇上,莫迁怒与皇后,而得意了小人。”又似乎见到皇上拂袖而去。
      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是茫然地看着他胸口的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忙用手去捂住那个伤口,“御医呢,御医呢,御医在哪?”
      她挣扎着要去找御医,手腕却被他握住“没用了。我命不久矣。”
      她眼中的泪水再撑不住,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他费力地从胸口那里取出一个同心结,递给她“这是我打出来的,打了许久,才像个样子。很想送给你,却如何也送不出。”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来,大哭“为什么,终究是为什么?”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傻丫头,我是你的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哽咽着“若真有便罢了,可是什么都没有,都没有……”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他怎样也抹不迭。“好想再看一眼,你最初的笑容。那样艳丽的,如阳光般的笑容。”
      她咧开嘴巴,很努力的想笑出来,却发现,这都是徒劳。
      她扑入他的怀中,嚎啕大哭。
      他抱住她“一直想象过抱你是什么样子的,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若来世有缘,我们断然不要再为师徒了。还有,夕儿,好好活着。”
      肝肠寸断。
      上前吻住他。
      唇齿交融的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随即,仔细地吻了回去。
      唇间的贴合温暖湿润。
      未几,他便颓然地倒了下去。

      她缓缓地起身,走到镜前,仔细地梳妆打扮。望着镜中俏丽的人儿,微笑。
      打开房门,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皇上背手站在院中,声音颇为冷淡“他死了?”
      她颔首。
      皇上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朕真的不知道他胸口有伤。”随即伸出手,“绵绵,来朕这里。今后,朕就当做什么都没有过,好么?”
      皇上眼里的温情让她心里微微一颤,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皇上,思远是您嫡亲的儿子。切莫迁怒于她。”
      跪倒在地上。
      地上一片冰凉,慢慢蔓延到心上“臣妾愿出家,为天下苍生祈福。”

      落了一地的是烦恼丝。
      亦是对他的牵挂。

      恍惚间,还是那个春日。
      她拉扯着他的袖口唤“先生、先生。”
      他蹲下身来,温柔地对她笑着。
      那个笑,却成了她日后再不能愈合的伤口。

      若说没奇缘,何故今生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奈何心事终虚化。
      若来世有缘,断不要再为师徒了。
      只是,你可知。
      师徒也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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