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往生镜》老嗨

1、第 1 章

　　你有什么，便统统交出来吧。

　　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条命。谭鲁子说，你若要，我就给了你。

　　零．
　　阎王殿里那鬼高高坐在那宝座上，青面獠牙，他看着跪在宝座底下那个凡人垂着头低眉顺眼却求他救一个人。
　　简直是笑话，他不屑。求人求到他阎王殿里来了。
　　“你倒是说说，你所要救之人姓甚名谁，什么来头。”他突然起了玩心。
　　“回殿下，”那凡人埋了头愈发恭恭敬敬，“他乃是西辑事厂掌印督主雨化田。”
　　雨化田，青面獠牙的鬼咀嚼着这几个字，悠悠闲闲拿了旁边奉上来的茶伸了舌头去舔，猩红猩红的舌苔在碧青的茶水里翻搅出水花儿来。
　　那鬼倒是会享受，烧的供奉一个不落全收下，那可是顶好顶好的毛尖儿。

　　“真是有意思，”他盯着那凡人微微抬起的脸。
　　清淡的脸，勾不起胃口，偏偏那双眼睛可要勾死了人。
　　“你说说，我为何要帮你。”
　　“我在阳间，玉食锦衣，万两黄金，官高权重，我统统不要。”
　　“我堂堂鬼王，要那些有何用，继续说。”鬼在心中嗤笑。
　　“那我便只剩一条性命，一具肉体凡胎，都给了你了。”
　　鬼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又是恶狠狠地一摆手。
　　“死生有命，生死簿上都写好的东西，岂得因你一人之愿擅自更改！”
　　“若要更改，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好大的胆子！
　　那鬼几乎要拍案而起，竟胆敢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可他偏偏却放了茶杯，擦干了嘴边弄上的茶渍，用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瞪着他。
　　“若我要叫你身负枷锁不论日夜锁在地狱忍受钻心剜骨之刑呢？”
　　“可以。”那凡人说。
　　“若我要你永生永世困在这里再不得投胎超生呢？”那鬼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可以。”那凡人说。
　　鬼跌坐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谭鲁子，”凡人低了低身，“生前是西厂二档头。”
　　“好，我答应你。”他居然答应了，他扶在宝座上的手竟是颤抖了起来，“你也要记得你方才应下的事。”
　　谭鲁子欣喜若狂地抬了头起来，叫那鬼王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的脸。
　　那脖子上有一整圈暗红伤口已凝了血结了痂，触目惊心。
　　再一低头，见他衣衫破烂，全然不像他所说的玉食锦衣，而那腰口又是一道大口子。
　　哪怕是刀砍的，砍得极重。鬼王想着，不知道绕到他身后看不看得到那根森森脊梁骨。
　　突然的觉得他可怜起来。

　　“来人。”他伸伸手唤来一个鬼差。“去将那面往生镜取来。”
　　“大人！”那鬼差竟是惊惶失措地跪倒在地不起，“那面镜子……”
　　“我让你去取，你便去取。”
　　鬼很烦这鬼差畏畏缩缩的样子，索性捂了眼睛不去看。
　　“我给你这面镜子，让你好好看看你这一世。”他对地上的谭鲁子说，“你这般拼命要救他，我可怜你，让你再留个想念。”
　　他把镜子放在谭鲁子手里，头也不回走出了宝殿。

　　“你用你来生千百回的命，来换他今生今世这一条，真的不后悔么。”
　　谭鲁子听到殿外遥远地飘来这么一声，抱紧了手里的镜子。

　　地上百里，大漠孤烟，风沙扬尘里，蓦地伸出一只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