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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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某一个早晨
英国伦敦
阿契波尔德宅
“太慢了吧，肯尼斯。”红发的冰雪美人将挎包甩在客厅华美的沙发上，生气地责问道，“居然让我在这里等！”
能够在阿契波尔德祖宅中如此放肆的，想来也只有肯尼斯恩师的爱女，来自索菲亚莉家的大小姐，索拉·娜泽莱·索菲亚利了。
因而坐在沙发上的格温德琳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碟，抬起眼看着对方，很平常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索拉。”
尽管坐姿端庄优雅，但女孩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泄露她的情绪。格温德琳碧绿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索拉，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离开这里。
恰好在此时，大厅侧旁巨大的回转石阶响起有规律的脚步声，肯尼斯·阿契波尔德已经准备万全。他看起来是那样神采奕奕，耀眼的金发有条不紊地梳理在脑后，量身剪裁地华贵西服完美笔挺地贴服身上，他抬手微微整理了一下白手套，随后微微颌首，“早上好，让你久等了，索拉。”
红发的美人刚想开口再次抒发一下自己的不满，却见肯尼斯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到了格温德琳的面前。
肯尼斯浅蓝的眼眸冰冰冷冷，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十分严肃。“……格温德琳。”
被叫了全名的女孩连忙从沙发上沾了起来，她拈起裙角、踮着脚尖，弯腰行了个礼，轻声应道：“是的、兄长大人。”
“我离开家的时候，一切就交给你了。记得时刻以一名阿契波尔德的身份要求自己、切勿贪玩耽误课业。”
格温德琳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的。请你放心。”
随后，肯尼斯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挣扎着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乖孩子。”
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格温德琳小小颤抖了一下、眼里忽然竟隐隐出现了泪光。她咬着唇挣扎了几番，终于伸手抓住了肯尼斯的衣摆，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小声问道：“不能不去吗……哥哥……”
但并未留心的肯尼斯只是转身唤来保姆、抱走了格温德琳。接着又嘱咐了家中的仆人几句，便和索拉离开了。
×××
除了刻印之外，魔术名门凭借血缘所流传下来的、是魔术特性。每个名门、每位魔术师都拥有自己的特性。
芬兰魔术名门爱德菲尔特（Edelfelt）的特性、是姐妹。本来魔术师是最忌讳其家系中出现复数继承者，但是他们却反其道而行，历代继承者都是两名，这也是“天平”之称的由来。
卫宫切嗣的特性是“切断”和“结合”。巴瑟梅罗则是“万能”。
即便是面对立于伦敦时钟塔顶端、拥有着“最强”称号的巴瑟梅罗家也毫不逊色。身为君主的阿契波尔德家，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名为【因果】的魔术特性。
——他们能够“看到”事物之间所存在的因果线。
如果要举例的话、拿出一颗外表平淡无奇的种子，阿契波尔德便能告诉你这将种出苹果还是橙子。天赋高的话，连果实的多寡和甜度都能知晓。
这份才能在炼金的领域简直是“神之眼”般的存在。这块宝石经过何种步骤会变成什么，这种道具需要什么材料如何制作……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炼金，如果是阿契波尔德的话、便有可能。
几百年来、阿契波尔德一直牢牢把持着矿石科宝座的缘由便是在此。
召唤与降灵都能遵循此理，对于其他魔术师来说困难重重的课题，凭借【因果】这一得天独厚真理，阿契波尔德连“奇迹”都能缔造。
格温德琳双臂所继承的魔术刻印，便是凝聚了数代心血的巅峰之作。——无论是因还是果，只要看到过一次，【王之财宝】也能窃取。
……当然，如果那时还有命在的话。
【王之财宝】 Gate of Babylyon。吉尔伽美什拥有的连向“黄金之都”钥匙状的剑。它与宝物库的空间相连，可以自由地取出在收藏在其中的宝物。
那一夜的交锋中，格温德琳以自身的刻印作为媒介，强制发动了连接了黄金之都的钥匙。若是魔力充足的话、说不定连Gae Bolg的必杀一击都能做到。
但偏偏生于这样的家族，继承了这样的特性，与精通降灵术、召唤术与炼金术的肯尼斯不同……格温德琳所能看见的因果、更多是与魔术无关的东西。
幼年的格温德琳时常会有“不好的预感”或是“这样也不坏”。
譬如在下一个路口明明应该左转，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而选择直走。又或者是明明应该一个小时以后出门，却忽然有了“这样也不坏”的感觉而提前出发。
——特别的幸运。
家族中的长者一边感叹着她没有才能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少女的好运。……就算如此，他们也从未觉得这是一种才能。
在接受韦伯维尔维特的指导以后，格温德琳才逐渐正视起自己的这份能力，渐渐的，她可以做到“向前走七步，如果被苹果砸中、左转时忽然有车开过的话，向后退一步会遇到心仪的类型”这样的程度。
但是由于“未来拥有无限可能”这样的真理，大多数时候格温德琳都懒得作出精确的预测，而是靠着直觉来行动的……
因着独有的“幸运”直感，从来都生活顺遂的格温德琳，只有一个遗憾。
十年前，肯尼斯离开的那个早晨……那股不好的预感。
如果当初……能够叫住兄长大人就好了……
如果自己能够再坚决一些……
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魔术名门的家系传递，归根结底就是刻印的传递。刻印永远都只能由一人继承……若是哥哥现在还是家主的话，我大概会像索拉一样、像物件一样被送去哪个家族，作为生育的工具吧。”格温德琳翻动着手上的档案，心不在焉地和迪卢木多解释道，“我小时候特别讨厌索拉。感觉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将来的下场一样。”
迪卢木多一边听着格温德琳的叙述，一边打量着放在客厅正中的，这个魔术工房的微缩模型。大概是注意到了Servant审视的目光，格温德琳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说道：“现在索菲亚利家的当主是布拉姆，索拉的哥哥。……唔、他会是下一任降灵科的主任。这个魔术工房就是他的成果。是个绝对不会被找到的堡垒。”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是个被固定在现世的异次元空间？就算如此，这种召唤也是需要凭依物的吧。”迪卢木多恭敬地提出了质疑。
“哦？我倒不知道你对降灵还有所研究。算是也不是吧。布拉姆在降灵上的造诣可是时钟塔内首屈一指。至于你说的凭依物……”格温德琳合起手上的书，微微一笑。“我就是那个凭依物啊。”
她有些开心地看着迪卢木多吃惊的表情，上前挽起猎人Servant的胳膊，笑着亲密地贴着对方撒娇似得蹭了蹭：“走吧、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可有好多事要做。”
×××
虽然昨天一整天都呆在家里，但格温德琳也没有闲着。她之前放出去的使魔追踪到了前夜在冬木教会附近的激斗。参战的三方是Saber，Archer和Berserker。
另外、之前在学校那个令人在意的结界、不是Rider便是Caster。格温德琳虽然觉得Caster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不进行实地调查的话还是不能下定论。眼下是周末，尽管令人在意，也只能都开学时再去确认了。
先前和迪卢木多聊天时，格温德琳翻阅的、便是已知的几名Servant的Satus。虽然除了Lancer以外，其他Servant的固有技能和宝具之类的情报都没有记载。但凭着Status，依然能做出某种程度的判断。
如果说现在，要跳出几个不想面对的对手的话，首当其冲的必然是金Archer。然后便是Berserker。虽说在家发呆，等最后才进行收割的做法也是可以。但格温德琳更喜欢主动出击。
……只不过。
现在、她似乎遇到了一些意外。
金发、红眼。虽然穿着普通人的休闲服饰，也没有英灵的气息。但格温德琳十分肯定，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那晚初见面就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英灵。金发红眼的男子看到她显然心情颇好，居然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要先出手吗、Master]
[对面没有一见面就将我轰杀、还是问问他要做什么好了。保持警惕。]
[遵命]
“噢？不让你的英灵实体化吗？”
同样是金发、格温德琳的眼睛则是碧色的。若只看外貌的话，少女与眼前的这位英灵，倒是十分相配的一对。但两人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实在是说不上好。
“……你想要什么？”格温德琳左脚微微向后移了一步，谨慎地问道。她与对方的距离是在太近、这让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然而若现在自己贸贸然退后的话，必然会被抓住破绽。进不得也退不得。这两难的境地让她掌心微微出了冷汗。
听到她的提问，吉尔伽美什嘴角的笑意更扩大了一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格温德琳沉默了一会，韦伯昨日的叮咛犹在耳畔。她碧色的眼眸望着吉尔伽美什上下一扫，看着对方那副怡然自得、唯我独尊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既然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在我家门口堵着我干什么！”
忽然间、那份剑弩拔张的氛围消失了。格温德琳还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打算绕过吉尔伽美什。她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很忙。你无聊也该去找你的Master陪你玩。”
她从吉尔伽美什身边走了过去。一缕金色的发丝擦着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划过。吉尔伽美什转过身时，只能看见少女的背影。灿烂如阳的金发如瀑布般散落而下，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吉尔伽美什向来偏爱金色的物品。
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好了一些。回想起格温德琳长而卷翘的睫羽下那碧色的眼眸，那如春日里水波微漾的湖泊一般的碧色、像极了他挚友恩奇都的发色。
“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格温德琳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着吉尔伽美什，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你想要什么？”
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眼眸闪了闪，问道：“你有什么？”
望着对方的红色眼眸，格温德琳忽然如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了。她得意地问道：“你喜欢红酒吗？”
×××
“漂亮的宝石红，色泽澄清透凉。”吉尔伽美什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闭上眼轻嗅着杯中传来的香气，“细腻柔和而且悠长的芬芳……”他睁开眼、颇为赞赏地看了格温德琳一眼，浅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下了最后的评语。“醇和甘洌。酒味绵延而纯正。……你从哪里得来的好酒？”
“……现在说的话，请您保密好吗？”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
“……我的魔术特性、是因果，用魔术做比方的话，不管是降灵或者炼金都有很好的相性。但我小时候个性顽劣，从来没有好好上过课。我知道在哪里种树，怎么培育，结的果子才会最为甜美。当然也知道哪里的葡萄经过什么手段在何时品尝是最棒的美酒。”说着，格温德琳拿过一旁的酒瓶又为吉尔伽美什斟满了一杯。“这瓶酒这个月里是最好的时候、真是让你捡了大便宜。托您的福、我今天又什么事情都没干成。”
听了她的话，吉尔伽美什心情变得更好了。他指一指格温德琳身后一脸不满的迪卢木多，说道：“把你的魔术特性这样告诉我没有关系吗？你的从者看来很不满呢。”
格温德琳拿着酒瓶的手微微一抖，接着没好气的放下酒瓶，闷闷地回答道：“反正也打不过你。说不说没多大影响。”
“真是让人愉悦的回答。”吉尔伽美什开心地眯着眼，甚至有了想要如爱抚生前膝下狮子一般、摸一摸少女金发的冲动。“说吧、你想要什么嘉赏。”
格温德琳犹豫了一会、这才低声以极快的语速说道：“爱因兹贝伦由我来了结，在那之后、小圣杯属于您。在还有其他Master存活时我不会对Saber的Master出手，相对的，在那之前也请您不要干预我与Lancer的策略。”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吉尔伽美什，说出了让吉尔伽美什大吃一惊的话。
“看您的眼神……如果你真的很想摸的话，倒也没有关系……”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吉尔伽美什那里凑了一凑，“说实在的、我用的都是上品的香波。手感应该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