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梦》不自生

2、再序

　　宝贝啊宝贝，乖乖的睡吧，在你的梦里，是悲伤还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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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呢。喋喋不休的村妇早就回家了吧。
　　柳，最终，我还是没有完成我的承诺啊。
　　你的家乡究竟在哪里呢？
　　我真没用，从来没有给过你什么。
　　唯一的承诺，也无法完成。

　　破旧的布料仍旧紧紧地握在手中，手指已经没有知觉了。
　　呆呆地看着脚前的土坡。
　　这就是你最后的归宿吗？柳……
　　再也看不到你了吗？柳……

　　当意识再一次回到它该在的地方时，土坡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喘着气，伸出鲜血淋漓的双手，颤抖地掀起薄木棺材的棺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柳，我只想把你紧紧地抱在怀中，永远都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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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过去吗？”土坡附近的树林中，两个男人正隐在一棵大树旁，远远地观察着。其中一个脸上永远带着笑容，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另一个。
　　“咳，咳……为什么要过去呢？”轻轻抹去唇边的血迹，俊秀少年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一直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我等到了，这就够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让他继续找你吗？也是，以前一直是你追着他，现在也该轮到他吃点苦头才是。”难得的皱了皱眉头,“不过……你不怕来不及吗？”
　　“……不会来不及的，因为，他不会继续找下去了。”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仿佛已经化成雕塑的男子，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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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将早就已经干枯的柳枝包在白绢中，男子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你最终选择放弃我了吗？柳……
　　我还是伤你伤的太深了吧？柳……
　　你将柳枝还给了我，也是将这个名字还给了我吧？柳……
　　无论如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有那个人在你身边，你一定会被照顾的好好的，就像你遇见我之前的时候。
　　那么，就让我用此生剩下的时间来思念你，以报答你之前对我的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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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远处男人踉跄而又坚定的身影渐渐消失，少年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刚想说些什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旁边的男子拦腰抱起，向树林深处走去。少年放松了全身，将头靠在男子的胸膛上，感觉着灼热的体温和厚实的依靠，就好像很久以前那样。舒服地叹了口气，少年闭上了眼睛，在富有节奏感的颠簸中慢慢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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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睁开眼睛，窗外又是繁星满天。
　　“醒了吗？”窗前站着一脸温柔的男人，淡淡笑着，眼中却露出一丝忧虑。
　　少年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披上了他的肩。
　　“咳，咳……时辰快到了吧……”
　　“你，你说什么呀，只要慢慢调理，虽然不能完全复原，但总会好起来的，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男人努力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少见的有点慌乱。
　　“呵呵……相信呀，所以身为天下第一神医，可是不能欺骗病人的噢。”
　　“……你是想让他以为你不会死，只是不想再见到他，所以才弄个假坟的吗？确实，常人发现自己被骗了一次，自然不会想到拐了一个弯，真相却还是真相。”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仍旧忍不住说了出来。
　　“如果他知道我会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陪我一起去死吧，让他以为我还活在某个地方的话，他就会用一生来思念我，没有我的允许，他是不会轻易死去的。呵呵……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又傻又固执又死板，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混到一起去了。”少年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轻轻笑了起来。
　　“是啊，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认识他吧……当初选择利用他在军队的势力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坏的选择啊。”男人不禁苦笑起来。“其实……其实你不必死的，如果用以前你跟我说的那种器官移植的方法的话……我已经在动物的身上成功过了，应该有机会的……”男人忽然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不必了。”少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男子的话。“我已经活够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了。至少……没有值得用那么多条人命来换取我活下去的东西。”
　　“可是……至少，至少这样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不是吗？”男人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在一起吗？”这么多年，在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最终连生命都要付出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承认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终于下定决心不顾家族的荣誉父母君王的期望，愿意不顾一切地和自己在一起了。可是……“太晚了。”少年的嘴唇微微弯起，月色下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少年。从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他决不是普通人，甚至不能算正常人……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男子脸上惯有的笑容带上了些许自嘲。
　　“一件事情是好是坏，要看它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是否适宜。这么多年，我已经累了，也厌倦了。知道他最后的选择仍然是我，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至于他剩余的人生，就让他一个人在悔恨中度过好了，我完全没有兴趣再搀和进去。”
　　“哈……”男子不禁失笑，“原来真正无情的那个……是你吗……”
　　“情……实在是一朵很难种的花呢。无论如何仔细呵护，某一天早晨你可能就会发现它已经枯萎了。更何况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不想去呵护。”
　　“既然这样……值得吗？”
　　少年猛然转过头，第一次直视男子的眼睛。“值得……真的是非常值得……那种感觉……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灵魂中了吧……无论将来何时何地……我都会永远记得的吧……”少年满足似的叹了口气，靠着窗边坐了下来，又去望着外面的夜空。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究竟哪里不如他？”看着慢慢闭上眼的少年，男子突然涌上一种冲动。
　　少年的呢喃随着破碎的夜风渐渐消失。“呵呵……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