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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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说，要是以后有人欺负我，我又打不赢他，怎么办。”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身着华美绸缎的小女孩趴在坐在宝座上少年的腿上，认真地仰头看他。
少年身穿金丝九龙服，脸色这样苍白，却无碍于他俊美的相貌，反而有种病态的美感。他笑着低头看她，一样苍白的右手轻抚女孩的长发，如此温柔。
“放心，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就一定保护你，让你平安喜乐。”这样温柔地，他轻声道，如诺言一般的语句深深印入他们的生命中。
从沧海到桑田，海枯石烂，此誓不变。
对于天下闻名的明钰公子来说，最让他感到无颜的事情不是哪天因自己救了贫民百姓而惹到了贪官招来杀生之祸死在了剑客的剑下，也不是能力不济不能为更多的人伸冤打抱不平，而是……
“嗯，这样就好了。”白衣女子为他绑好了伤口，还在末端童心未泯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很可爱蝴蝶结。“毒素已经被我特制的药粉清理干净了，感觉好点了么？”说完她认真地看着靠着山洞墙壁的他。
没错，对于他来说，以上两件事都不是最丢脸的。对于明钰公子来说最丢脸的事，是一不留神被在身边服侍了五年以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用淬过剧毒的短剑刺杀，接着与他接应的十几个刺客对他进行围剿，在毒性发作昏迷前朦胧中最后看见的一幕就是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好多了，多谢。”轻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他很失败而已。
“咦，原来鼎鼎大名的明钰公子也有感到挫败的时候啊。”白衣女子轻笑起来，清丽的容貌在一瞬间变得鲜艳明媚。
“你知道我？”他眯眼。
“是啊，我还知道‘刺客行’这一汇集了天下最顶尖的赏金刺客联盟开出了黄金万两的价钱要你项上人头呢。”似乎毫不在意，她收回目光开始收好摆在地上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小心地盖紧放入怀中。
“你不感兴趣？”他突然对这个女子有了点兴趣。
“黄金万两，多诱人啊。不过我不需要。你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要是没了多可惜啊。”瞟了一眼他的俊容女子感叹地啧啧嘴，边说边开始以一种极为熟练的方式开始清理他们在这个山洞呆过的痕迹，不留蛛丝马迹。“能起来的话就快走吧，虽然刚才帮你解决了那些刺客，不过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同伙尾随而来。”眼尖地看见他正准备提问，于是马上用食指按上自己的唇示意他噤声。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一，那些人帮你解决了，因为背叛者万死难逃其咎。二，我已翻看他们的衣物，从他们怀中的密函还有使用的武器来看他们是你上次在开封一带惩办的贪官的手下，这些人太弱，所以不是刺客行的人。三，我救你纯属恰巧路过并恰巧一时兴起，反正救你一个等于更多的百姓获救，而在你康复之前我会保你周全，正所谓送佛送上西。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也不要担心我会以此事做文章用你明钰公子的大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说完，白衣女子再不理他，出洞去牵早已准备好的两匹宛天马。
句句是理，如此明晰，令他毫无反驳之力。他不禁尴尬地轻咳两声。
这个女子，太聪明。
“请问尊姓大名？”毒素已解得差不多，扶着墙壁他慢步走到洞外，这样轻声问已骑在高大俊马上的她。
夕阳已然下山，柔美的橘黄色余晖洒落在万物上。女子骑在马上背着余晖，纤细的身子端坐，手握着缰绳，马儿嘶鸣，一切却异常地静谧。看不清她美丽的容颜，却给人一种凌空而下的九天玄女空灵不可侵犯之感。
“姓氏无须提及。明钰公子，请记好，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是你的同伴。我的名字是，如烟。”
明钰公子以前一直觉得女人应该柔情似水才是最美最好的，但是自从见到了如烟以后突然觉得女子应该有些霸气和聪慧更好。或者说更能才江湖上行走。
“老板，我就这些银子了，要两间最好的厢房。”轻轻地把手中的散碎银子丢在柜台上，坐在柜台内的老板正准备打烊，听到银子清脆的撞击木柜的声音后抬头看向来人。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庞清丽脱俗却异常柔美，身穿精美白绸缎印有银色暗纹，左手戴着晶莹剔透的玉手镯，一看可知价值连城。一头不戴任何发饰的青丝使她愈发显得淡雅清丽。
她身后的男子长她三四岁，温文尔雅，轮廓清晰，亦是一身洁白衣袍不染纤尘。不语只需在那里一站，便无法不让他人自惭形秽。
也只有身边的这个女子能与他相配吧。洁白素雅，宛若仙人。
有经验的老板知道这一定是大客户。连忙站起来笑嘻嘻地拱手相迎，低头看向柜台上银两数量的一刻却让他堆满笑的脸不禁一僵。
“客官，您是在说笑吧，这些银两一个人只住一晚一间中等的偏房都不行。”四十多岁男老板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可是老板，我们就只有这一点盘缠了哎。”如烟笑得可爱。“想必您最近挣了不少银两吧，前不久一群达官显贵包了你这一座酒楼，你用粉丝取代鲍鱼，往仅仅存放了几年的酒里加了点调料就说这是几十年的老酒，那群没脑子的官员居然就信了。挣了那么多的银两，您不会在意今晚我们在这小小借宿一宿，对吧？”
如烟笑得明丽天真，听完这一席话的老板却面色发白冷汗直下，却还要挤出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您说笑了，小店怎么敢做这种事呢。这样吧，看得出两位是要出远门的人，刚好我们这酒楼最上面还有两间上好的房子，我这就叫小二带你们过去。小二，还不过来。”老板大声招呼着小二过来，顺带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招待眼前的两位客人，不可怠慢。
“老板，那这银两……”
“还说什么银两啊，这不就见外了么。相见即是有缘，您不用客气，请随小二上楼吧。”老板变得非常热情地帮她把银两拢好塞入她的手中，然后弯腰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这样聪明，想必以后这家酒店会蒸蒸日上的。”如烟一笑，回头望身后一脸无语的男人。“嘿，呆子，走吧。”
“这个称谓不好听。”明钰公子皱眉。
“呆子这个称谓挺有个性的，哈哈。”如烟走在前面跟着小儿上楼，身后的明钰公子一脸无奈。
“老板，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白吃白住啊。”刚才的老板身后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另一个小二抱怨。
“便宜？哼哼。”精明的老板冷笑两声。“给我听好了！这两个贵客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我伺候好了，要是明天他们哪里不满意我唯你们是问！”看着小二不解地唯唯诺诺答应着退下的身影，老板目光逐渐深沉。
这个纵横商界多年的老板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做这一切是多么隐蔽，那些达官贵人们都不知道，她既然能知道，要么是她的身份不一般，要么是她武功高清飞檐走壁天下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两种人，他都绝对惹不起。
有谁不知道，这个天下被帝国和皇朝两大朝野瓜分。南方雄踞着皇朝，以其庞大的铁甲兵力还有扩张吞并天下的野心闻名于世，北方则盘踞帝国，在先王驾崩后，心思缜密的新帝王领导下逐渐扩张最后终于与皇朝势均力敌，朝野之上无论风气还是体制都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两大帝国对立只是暂时的，谁都知道不久一场无可避免的天下争夺之战必定来临。而两个朝野表面上风平浪静万里无波，实则风起云涌暗流滚动。各自都在招兵买马网罗天下的有能之人，而有能之人就包括了可以左右战局的刺客。试问若刺客接连杀死对方战场上的大将，对方焉有士气与己方拼搏？
老板知道，在这特殊敏感的时期内，一不留神碰见的来路不明身份特殊的人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这种事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与楼下思前想后大脑飞速运转的老板不同，六楼上的如烟却是把东西往桌上一甩瞬间扑向盖着上好帛锦的床。
“这个老板真厚道，白吃白住真是赚到了，虽然只有一天。嗯……要不再在这里白吃几天怎样？”如烟坐在了床上认真托腮思考。
“虽然因为我的盘缠打斗中掉了，你没有银两，可是白吃白住还是很丢脸。”跟着进屋的明钰公子面无表情地坐在红木的凳子上，毫不客气地端起上好的玉壶慢慢往玉杯里倒水。顶尖的竹尖泡出的茶水亦是顶尖的，青翠欲滴地茶色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缕缕地往上漂浮，氤氲着整个屋子。
“……”这下轮到如烟不语了。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吃白食比她还心安理得的人。而且还能如此淡然地一边让她处理这些事情一边吃白食还一边对这种行为表示批判。原来他刚刚对自己那种无奈好像是她拖着他白吃白住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啊。
“你的房间在旁边。”不服气地起床走过去抢过他倒好茶正准备喝得杯子，如烟眯起眼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凶狠。
“刚才我去看了发现那边没有倒好的茶，所以我就让小二帮忙泡点茶，现在先过来喝两口再过去。”说着如此混账地话，明钰公子却举止优雅高贵地端起了捏在如烟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后在如烟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出门，关门，脚步声慢慢移到隔壁，然后再没了声音。
原来，这就是她以前还非常想结识的闻名天下的明钰公子真正的面目啊……什么温文尔雅举止高贵不凡都是隐藏在那看似纯良罪恶的表面下的啊……
如烟终于知道了，了解一个人不能听传闻的道理。抚额躺回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还要抓紧时间休息呢。今夜，注定不平静。
帝国与皇朝接壤处有纵横数里绵延异常繁华的地方，称之为楼安。这里因两大朝野长期对峙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里两国交界反而成了最安全最繁华的地方。许多百姓从两国迁徙至此做些小本生意，而两国的达官贵人也经常到此来饮酒作乐。
楼安的夜晚依旧是繁华的，通宵达旦觥筹交错，竹乐声瓷杯碰撞声混杂着饮酒者模糊地笑声隐隐传来，这个地方如此纸醉金迷。
只是今晚，这里并不平静。
“哟，明钰公子起的真早。”夜幕中，坐在房顶的明钰公子只觉身后一冷，凉凉轻柔的声音传到了耳边。还未做出反应，白衣女子已在身边坐下。
“你也起得很早。”略有意外，明钰公子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道，目光依旧在看向这繁华的地方。
夜才三更，他们却不约而同早起来到了屋顶注视夜夜笙歌的这片乐土，平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事情发生。
如烟不再说什么，随同他一起静静俯视这片大地。
坐在这里，只觉得闹市喧嚣，无法听清有什么声音，只觉得一种混杂着轰轰巨响的感觉混杂着凉风扑面而来。
明钰公子转头看她。
隔着不远坐着的白衣女子神情这样温柔，风中夹杂着她头发淡淡的清香。这种气质本该造就一个温婉柔情的大家闺秀，但是她的眼眸色泽太深太暗，七分无情三分冷意，偶尔的笑意也是淡淡的讽刺。
“明钰公子，你闯荡江湖是为了什么。”感觉到他的目光，如烟笑着眯起眼偏头看他。“可别说只是行侠仗义那么简单哦。”
“……”本来想好的答案就这么被她堵了回来，他顿时语塞。“于公于私我都该如此。”想了想，这么回答。
真是个聪明的回答啊。看似直迎问题，实际上避重就轻。
“那么，闻名天下的明钰公子，有个问题想请你解答。”如烟抱膝而坐，把下巴抵在了手背上。“若为拯救天下必须牺牲至亲的人，你会这样做么？”
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明钰皱眉。
若点头，则陷自己与不义之地。若不同意，自己则处于至天下不顾的不仁之地。日后传出去对自己极为不利。
心念微动看向她，却看见她表情有着淡淡的伤感，没有半分戏谑之意。
“我愿舍去一切，保护我至亲之人。”衡量了许久，最终，他只是这样淡淡道。听到这句话，如烟却笑了。
“明钰公子相信如烟不会凭这句话日后对你不利，如烟心存感激。”
第一次，他看见她的眼里有微弱的柔和。
从此刻开始，有些东西改变了。
很多年以后仍旧有这样的传闻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两位白衣似仙的侠客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帮助了不少的穷苦百姓。没有人知道女子的来历，只知道人人这样一脸崇敬地称呼那位男子为，明钰公子。
微风轻拂，传来阴戾之气。明钰公子双眸一冷，利落拔出长剑反手迎敌。与此同时如烟也飞身而起，双手微抖，顿时漫天丝线铺天盖地网罗开来。两个黑衣刺客避开要害退后数步，与身后的四位黑衣刺客汇合在一起。
“刺客行的人，你们终于出来了啊。”明钰公子抖了抖剑上的血滴，冷笑。
“你知道我们。”站在前端的刺客低语。
“早就发现身边的仆人有问题了，一个月之前他就被你们杀了，你们的人易容跟在我身边，那些不入流的刺客和他携手，没想到杀不了我。如果我不假装受重伤，不确定能杀了我你们怎么会轻易出手。”公子笑容看似儒雅，却冷得入骨三分。
“我当时救他只是一时之念，没想到打乱了他假装中毒的计划，所以他就只有假装晕了被我救走，你们的一路追踪真以为天衣无缝？”无烟轻笑。他的计划是在那个山洞的时候告诉她的，连她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缜密。
“明钰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天下第一刺客联盟训练有素的刺客依然声音低沉。“只是你的人头我们收下了。”阴冷的目光扫过如烟。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因为一不小心答应最近和他一起闯荡江湖所以才帮他的啊。”虽是这样说着，但是她纤细的手指微微紧缩，漫天的丝线在月光下的光愈发的尖锐。“少说废话了，要打就快点吧。”这样催促着，如烟飞身上前。
这一战如果有人看见，那么必定永生难忘。
白衣女子长发飘零，飞身操控着漫天的西域金蚕细丝这种杀人不留痕迹的绝世利器，纤细的身子带动着纯白似纱的衣摆，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一朵清丽的白莲。蚕丝在她手中不像是杀人的利器，倒像是飞舞着的蝴蝶。明明她的每一个姿势都那么美丽，却在一个叹息的瞬间成为绝对致命的威胁。
白衣男人把剑挥得柔和而凌厉。即使是威震天下的刺客行从小被培养成杀人机器的刺客也被剑气逼得节节后退。生死之斗中温文尔雅的形象依然不在，眼里隐隐有冷似碎冰的光芒在流动，偶尔的冷笑，每杀完一个刺客有轻微洁癖的他都要轻轻弹去剑尖的血滴，这些习惯性的动作已成为他的代言。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明钰公子，仍然给人优雅高贵之感。
“哎，明钰公子，这下我们真的成为江湖上第一大刺客联盟追杀的人啦。”
第二日的中午，如烟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躺在装满黄色稻草的马车上，用手挡住照射在脸上明媚的阳光。
“那你还赖着不走，跟着我可是更危险。”凉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伪装成马车夫的公子淡淡道。
“这可不行啊，打斗以后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么强的靠山怎么能放过，以后就跟你混了。”如烟随便抽了一根身后的金黄的稻草放在嘴里叼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你可要想好了。”前面的男子沉声。
“嗯。这几个月就姑且跟着你去流浪于江湖上吧。”伸了个拦腰，如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准备睡个美美的午觉。“到了住宿的地方叫我哦。”
“真是麻烦。”虽是这样说着，他的眼里却有了不易觉察的温柔。
身后的白衣女子已然睡去，只是嘴角衔着一丝笑意。
西域金蚕丝绝世无双，已隐世多年。他不知她为什么有这样举世无双的武器，而且出招这样狠毒招招精准致命，年级轻轻就有这样让人畏惧的武功。也不问她的家世，正如她从不问他的事情一样。
以前发生的故事已经是历史了，未来谁都不能控制，可是如今的相遇，一见如故，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这样想着，明钰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了。云淡风轻地笑着，他驾车向前。
以后，才是真正笑傲江湖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见，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