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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知念修哲】 ...

  •   “中国人民解放军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来了!”闹钟锲而不舍地叫着。
      按下闹钟,西夏睡眼朦胧地看看时间,已经7点了。叹口气,西夏认命地爬起床洗漱。待洗漱净,西夏双手撑在琉璃台上,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远山黛眉,大大的杏眼,琼鼻玉口,菱唇不朱而红,真真是个漂亮孩子。其实她最喜欢的是那琥珀般的瞳色,如琉璃般透澈。西夏想起前世母亲常念着的一句话:“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她轻笑出声,镜子里的人一脸苦涩。她咂舌,前世今生,她已二世为人,莫不是就为那知念家,她便被打倒?西夏鼓起勇气,甩甩头,对着镜子说:“打起精神来吧,加油,知念西夏!”镜子里的漂亮女孩,扬起明媚的笑容,灿烂如小艳阳。
      吃过早饭,西夏根据记忆中知念修哲的喜好,把家里一间朝南的的客房收拾了一番。床单被套都是浅蓝色的,干净大方,她还细心地将知念修哲房中的浴室整理了一番。换上干净的毛巾、牙刷、浴巾,小柜里放上了些必需品。
      当她累得躺倒在沙发上时,已是中午11点,想着也不饿,便由着惰性睡着了。西夏睡得极不安,梦里她缓缓走过自己的前世。
      [夏西,夏西]
      她叫夏西,她的爸爸叫夏北,她的妈妈叫夏南。
      夏南原来叫莫南,夏南很爱夏北,为了夏北,改了自己的姓。
      可是夏北不爱他们。
      夏南是夏北爸爸老战友的遗孤,夏南的爸爸在战场上用生命救了夏老爷子。夏老爷子拆散了夏北和他的大学女友,强行让夏北娶了夏南。从此,三代人的悲剧便开始了。
      夏南不在乎夏北不爱他,不在乎他们是南北的差距,不在乎夏北在外面养外室,不在乎他有一个比夏西还大一岁的私生子,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夏北,几近卑微的爱着。
      她苛刻的要求夏西三岁开蒙,她让夏西学德语,因为夏北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她让夏西练钢琴,因为夏北能弹一手好钢琴;她让夏西学画画,因为夏北从小就喜欢画画…..夏北夏北…全是夏北…所以夏南用生命在爱着夏北,夏西却从三岁起用尽全力恨着这个男人。
      军区大院儿里是没有秘密的,你要知道消息是否传出,就在于人家愿不愿意当着你的面谈论。而小孩子是最诚实的,他们不管她的爷爷是不是开国将军,不管她的妈妈是不是舞蹈家,不管她的爸爸官居几等。他们总是朝小夏西做鬼脸:“啊哈哈,快看,是夏家的野孩子!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夏西仿若没有听到继续往家走,她不能让夏南和夏老爷子难过,因为他们是她仅剩的家人。
      “那么多年,你就不会反抗下么?”高处,一个男孩戏谑的声音传来。
      夏西抬头望着头顶的老合欢树,果然,一个漂亮的如精灵般的男孩坐在树杈中,晃荡着双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隔壁林爷爷的孙子,林槐,刚从英国回来。
      “你懂什么!”夏西怒瞪着他。
      “我的确不懂你。明明对他们充满怒气,却不敢反抗;明明不喜欢你妈妈给你安排的课程,却不敢说拒绝。我的确不懂。”林槐耸耸肩,表示的确不懂。
      “像你这样从小生活在幸福家庭的人,怎么会懂得我为了保护家人所做的努力?”夏西揪紧了书包带,狠狠的看向林槐,像一只充满攻击力的小刺猬。”
      林槐“噗嗤”笑出声,麻利的跳下树,在夏西面前站定。仗着身高,俯视着小夏西,难得认真的说:“可我看到的是你在伤害你自己,你在乎的人也没有因为你的努力而快乐。”
      “闭嘴!”夏西防备的后退,大声叫道。
      林槐步步紧逼:“你就是个胆小鬼!看着你妈妈那么痛苦却放纵她活在自己的世界;看着你爷爷一把年纪还为了你的不快乐不坚强而操心;看着你爸爸和小三私生子快乐生活却不敢去打扰!就是因为你胆小!”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西有些崩溃的坐倒在地上,将头紧紧地埋在自己的双臂中,喃喃的念着。
      林槐用力拉起她,直直看进她的眼里,轻柔地说:“夏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够坚强,你不敢让自己生活得比夏北快乐!”
      林槐将夏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夏西,你敢不敢让自己幸福?”
      夏西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当晚,夏西就跟着林槐将那些碎嘴的屁孩子们通通打趴下了。夏西一身脏乱的回到家,夏老爷子和夏南都惊呆了。直到那些家长领着那些屁孩子来告状,夏老爷子才回过神,一声狮吼:“都TM给老子闭嘴!打你们怎么了!这才是我夏震天的孙女!谁有意见!”
      这一年,夏西10岁,林槐12岁。
      自此,夏西就跟着林槐混了,林槐去哪儿,总有她这个小尾巴。后来又加入了李子和成子,他们四个在八旗里被称作“京城四霸”,很是威风。其他三人是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这小祖宗,以林槐为最。所以林槐又有一美称“夏西的24孝保姆”。
      林槐曾经暴起反抗,忿然道:“夏小西!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啊!”
      夏西瞅都不瞅他一眼,继续和李子、成子斗地主。“谁让你当初嘴贱骂我来着。到底我比较吃亏好吧,怎么就跟你这痞子混了呢!夏老爷子说我这叫误入歧途。想想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夏小西!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就是太把你当人看了,这回还真就不买你帐了!”林槐扯下身上的围裙,向大门走去。
      “唷,哥,你这都第几次了啊?我们这看戏的都觉着累了。打个商量,换一出演演行不?”成子望着林槐,掏了掏耳朵,觉得十分无趣。
      “让他走呗!今晚我做排骨宴哈,哥几个都别走,咱多吃点儿。”夏西继续玩着手里的牌,状似无意地说起。
      结果,毫无意外,林槐乖乖的走回来,垂头丧气地穿回围裙,继续榨果汁伺候小祖宗。
      “唷,林小二,爷我想喝苹果汁。”李子向厨房里喊道。
      “滚犊子你个烂李子!”正在气头上的林槐将手里的苹果狠狠砸向李子。
      林槐没赢过夏西,因为林槐爱吃排骨,只爱吃夏西做的排骨。
      夏西就这样被林槐陪着惯着,被夏老爷子宠着,无法无天地长大了,她果真活的比任何人幸福。幸福地忘乎所以,幸福地忘了,夏南还爱着夏北。
      在夏北极少回来的的日子里,夏南一直对夏北小心翼翼,生怕他不满意了,转身就走。唯独那一次,夏北回来和老爷子商量把那个外室的儿子放进夏家户口,改姓夏。夏老爷子说什么也不答应,用拐杖指着夏北的鼻子骂道:“你TM给老子滚!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让外面那些东西进我夏家的门!”
      夏北也急了,吼叫:“爸!你别太偏心了!当初你让我娶那个女人我便娶了,现在我儿子也是你孙子,你不能只护着夏西啊!”
      夏老爷子气得用拐杖跺地,一阵狮吼:“老子这辈子就只有夏西一个孙子!我死了什么都是她的!老子只当是没养过你这个儿子!”吼完便气晕了过去。
      夏西急忙将夏老爷子扶回房间休息,又嘱咐管家细心照看。出来便听见夏南第一次对夏北大声吼叫。“夏北,你别欺人太甚!这么多年,我不在乎你极少回家,不在乎你在外面养着那个女人,就只得到一句“那个女人”么?阿西也是你女儿啊,这么多年,是我和爸爸养大了阿西,你有做到一个儿子,一个父亲的责任么!既然从一开始就错了位,那么就错下去吧。想让那个私生子进夏家,我告诉你,不可能!”为了女儿,因为母爱,夏南终于爆发了。
      夏西靠在门边,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望着夏南,郑重地说:“够了,夏南!你们去离婚吧,别爱了,太伤了。”
      夏南和夏北离婚了,结束了15年可悲的婚姻。夏南自杀了,在7月20号,夏西的生日宴后。夏西终于明白了。夏南爱夏北,一直爱着,用生命爱着。
      夏西想起一篇小说里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是一场浩劫,当你撞进我的一生。”
      同年10月,夏老爷子走了,死于脑溢血,享年76岁。
      次年7月20号,林槐也走了,死于空难,特地从英国赶回来给夏西过生日。
      夏西幸福了8年的世界终于全面崩塌,万劫不复。
      18岁的生日,夏西自杀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李子和成子赶到时,已经回天无力。她说她有些累,有些想林槐。成子说:“阿西,咱坚强点,想他做什么,你用8年习惯他,咱就用16年忘了他。”夏西说:“呵呵,成子,林槐说爷爷老拿拐杖打他,说他没照顾好我,他说他想吃排骨了。”
      夏西断气的时候,成子和李子俩大老爷们儿嚎啕哭了,边哭边骂:“个祖宗!我们俩才真是欠了你们的!”

      醒过来的时候,夏西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慌慌忙忙地下意识打了电话给柴羽,就只哭着,柴羽萌什么也没说,一如当初般陪着她。
      当西夏逐渐转为抽噎,他才轻声说:“哭够了?”
      “我哥哥今天要来东京。”西夏稍稍恢复了清醒。
      柴羽萌沉默了一会儿,说:“阿西,我去陪你。”
      西夏久久不语,尔后,坚定的说:“不了,萌萌。这次,我来面对他们,我一个人。”
      柴羽萌没再坚持,他是西夏的好朋友,可有些事,只能西夏自己独自面对。“小夏,暑假我们回镰仓看爷爷奶奶吧。”
      西夏吸吸鼻子,弯起嘴角,说:“恩。”
      挂了电话,柴羽萌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早上还明媚的天空,此刻却已乌云密布,怕是要下暴雨了。他笑,那又如何,他应该相信,小夏已足够坚强。

      门铃响时,西夏正在厨房炒菜。她深呼吸,关火,洗手,去开门。下午下了雨,她到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才奔去开门。纵是已经给自己打过气,当她看到门口的清俊男子,还是有一阵慌张。西夏极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您来了。进来吧。”
      知念修哲随着西夏进门。西夏接过他手中的雨伞放好,把干毛巾递给她,又拿出室内拖鞋给他换上。西夏错开他的眼神,说:“您的房间在二楼,先去换身干衣服,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说完有些慌乱地奔进厨房。知念修哲静静地站着,打量着小屋。暖黄的格调,显得温馨清爽。他提着行李上楼,看见一扇门上贴着一张便签条,上面娟秀的小字写着:哥哥的房间。他的心不由瑟缩,有多久了,西夏再未叫过自己哥哥。他推开门,室内布置得十分整洁,满目清爽的蓝。他换好衣服,将行李一一放好,才下楼去。他看见客厅里摆着一架钢琴,是西夏5岁生日时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记得,西夏的钢琴弹得极好,小学时,全家人经常陪着她参加各种钢琴比赛。思及此,知念修哲的万年冰山脸也不由带上了些笑意。当他的目光转到钢琴上摆着的相框,笑容一滞。照片上,西夏和一个俊秀的男生一起靠坐在大树下,西夏闭着眼将头枕在男生肩上,听着同一副耳机,十分默契信任。阳光很明媚,西夏的笑容很灿烂。
      “那是我的好朋友,柴羽萌,像哥哥一样很照顾我。”身后传来西夏淡淡的声音。
      知念修哲转过身,静静地望着西夏。西夏靠在墙边,似乎站了很久。他的妹妹,没有了以前的尖锐,面容平静,礼貌却疏离。
      “可以吃饭了。”西夏说。
      四菜一汤,搭配也很营养。西夏见他看着桌上的菜不说话,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没考虑到您也许不喜欢吃中餐。那我再去准备一些。”
      “不用了,这些就很好。”知念修哲心里有些闷,这3年,他错过了很多。
      西夏不再出声,帮他盛了碗鸡汤,两人便开始沉默地吃饭。
      “您路上还顺利吧。”西夏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还好。”
      “母亲他们身体可好?”
      “妈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严重么?”西夏搛菜的手一顿。
      知念修哲放下碗筷,定定地看着她:“你何不自己回家看看。”
      回知念家?被嫌弃么?她抬眼,讽刺地看着知念修哲。
      知念修哲被看得尴尬,错开眼说:“小元,他也很想你。”
      想到知念修元,西夏心里不由得一紧,却没有接话,岔开话题,“您这次要呆多久。
      知念修哲看着西夏一脸不自然,想她是不待见自己,心里有些堵,便说:“应该会一直留在东京。”
      闻言,西夏握筷的手紧了紧,面上无异,心下却汹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知念修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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