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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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定澜城中下着细雨，虽不大，却笼着薄雾，窗外的景致也望得不甚真切。门外廊下的鹦鹉，在那儿由一婢女教习的吟诗，为这雨天不得出门减了一些烦闷。
我因无趣，又闲屋子里太闷，便叫人把软榻放在窗下，侧身歪倚在榻上，静静的望着外面，也不言语。少时，便有些困倦，阖了眼假寐。
绯妶坐在小几前绣着丝帕，见我似睡了，动作也放轻了些。忽的，传来一声，打破了屋子内的沉寂。
“小姐，花汁弄好了。”却是人未至声先传，话刚罢，便闻一阵脚步声，因开着窗子，迎风簌簌，她行进间那花汁香味儿也暗暗传来。绯妶、染影、茉璇、楚栾四人，是我房中的四大丫鬟，自小在一处相与惯了，身边也不喜欢旁人伺候，近身的便只有她四人。如今这声音清脆，脚步声快，便知是茉旋那丫头了。
“嘘！”茉旋话未说完，绯妶便轻声道：“小姐尚在午睡，你这般吵作甚。既是弄好了，放下便是。”
茉旋嘿嘿一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微微睁眼，透着那小缝儿瞧着那花汁，被放在一盏盏的琉璃杯中，各色各式的，极好。正要闭眸，便见茉旋拉了拉绯妶的袖子，悄声说道：“绯妶姐，刚才彩翼和佩宁打起来了”。
我见她神色严肃，也知道她并非玩笑，不由心下暗暗叹气。彩翼和佩宁都是大哥房里的丫头，哥哥自幼得祖母的喜爱，当年祖母怕他只顾和爹爹忙于政事，便将身边的两个丫头留下伺候哥哥。虽未明说，府里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何况那二人也是明里暗里的多提及这事。只可惜二人虽有些姿色，却迟迟不被哥哥收房，如今也有三四年了，还和当初一样连哥哥的身都近不了，也因此被府里的下人们笑话。
这二人平日里互看不顺眼，都仗着是祖母派来的而作威作福，爹娘离世后，便是更加的厉害。闲时也只是拌两句嘴，如今竟想不到会打起来。正思着该如何，就听见绯妶道：“小姐醒了？如今太夫人和老夫人都在苏州，少爷今日也出去了，小姐……”
茉旋拿了茶来，又见绯妶问我，嗤笑道：“平日里轻狂惯了，如今倒互打了起来，当真是好。要我说，也不必去劝和，打死了了事才最妙”。
我接过茶饮了小口，缓缓道：“把她二人带到大厅去，我过去审问，免得那一股子的不安分把我的屋子给染了”。说着，正了正身子，拂袖，让绯妶备了伞，向外厅行去。
茉旋早已将那二人带了来，我刚进去，便见那梨花带雨的场面，只是残花败柳，也没有多大的怜悯心思。行几步到厅内，端坐在主位上，望着底下跪着的人儿，但笑不语。
佩宁见我来了，也不顾忌身份，只哭嚷道：“姑娘，佩宁入将军府已有两三年了，虽不得人怜爱，却也是大少爷的贴身丫鬟。姑娘这不分青红皂白的绑了我二人来是为了什么？
我见她那般，笑问道：“你既知你二人是丫鬟，那么又怎忘了主子和丫鬟的区别呢？主子就是主子，丫鬟就是丫鬟，丫鬟再厉害，也只是个丫鬟，哪有资格问主子做事是何缘由的？”
佩宁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愣在那里。一旁的彩翼却是个伶俐的，只装乖卖巧道：“奴婢冤枉，今日外边下雨不得出门，便去打扫少爷的放间，见桌子上摆着一胭脂，心道不知何人之物。正要和嬷嬷去问，便见佩宁来了，说我拿了她的东西，我只说是从少爷房里拿的，又怎会是她的东西。”
我端着茶，也不饮，只静静听着，见她停下，便道：“继续说”。
彩翼望了眼佩宁，继续道：“佩宁便说那胭脂是昨儿她托人买的，花了好些银子，偏要从奴婢手里抢走。奴婢见她要拿少爷的东西，自是不肯，便又抢了回来。哼，也不照照镜子，凭你那副皮囊也想把胭脂盒放在少爷房里，真不害臊”。
佩宁见彩翼嘴不留情，嚷道：“你说什么？那明明是我的东西，怎就到了少爷房里。我看就是你妒忌我有好东西，才拿去的”。佩宁说着，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小姐，您可不能姑息了她，否则她今日敢拿奴婢的东西，明日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彩翼见佩宁这般说，也急了起来，二人争持两句不过，竟动起手来，愈发的热闹了。望之，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冷声道：“吵什么，我还在这儿，自不会委屈了你们。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全无规矩。来人”。
外面管家娘子听了话，便带着几个婆子进来，我起身，拂袖，道：“把她们俩各杖责二十，关到柴房去，待哥哥回来后再说。若是到了柴房还这般，便赶到庄子里去。”
彩翼佩宁见此呜呜的哭了起来，爬到我身前跪求道：“奴婢知错了，求姑娘饶恕，求姑娘饶恕”。
我也不理，只转身就走。婆子见此，便吩咐人带下去。可彩翼却不肯走，眼睛狠狠地瞪着另一边，我转首望去，竟是哥哥的大丫鬟秋泠。然却未再多想，便硬是让婆子强拉走了。
傍晚时分，雨渐渐停了。正在窗下和绯妶说这话，便见哥哥身边的小童律戚来了，说哥哥在书房等我。我知道哥哥不会为了那二人的事，因为哥哥从早就想把她们打发出去，只是碍着祖母的面子而已。想着是否有何要事，便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带着绯妶茉旋向哥哥书房走去。果然，刚一进去，便见哥哥扭着眉毛，原本俊逸的脸上也添了一丝愁闷，望了我许久，道：“朝中刚刚下旨要举行选秀，你也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