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寒熠

3、第 3 章

　　葬礼总是充斥着黑与白，那种孤寂凄凉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姐姐，我的葬礼一定要是红色的，我喜欢红色。”曾几何时，还不完全明白葬礼为何物的小心就这么向艾绪默约定过。此时的她，穿上了艳红的衣裳，捧着火红的玫瑰，出现在了小心的葬礼上。众人莫不是以惊恐的目光远远看着她，不知是在惊异她身着的红色，或是恐惧着鬼魂的出现。
　　“绪默，虽然晚了两年，但你终于还是出现了。”那个被称为死者父亲的男人，本应悲伤的脸庞有着不合时宜的欣喜，或否自己该上前与他大哭一场，演一场闹剧，艾绪默如此想着。岁月的流逝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修长健硕的身材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辄，嘴角优雅虚伪的笑容仍有威慑力，艾绪默的手不由一紧，她感觉到花枝上的刺没入手掌，疼痛让她带回点点清醒，“让那些想尽早哭的僵硬的人回去，小心会觉得吵。”她跪在小心的灵位前，仔细地摆放好带来的红玫瑰。
　　柴信有瞬间的疑惑，但转眼间又变成那个运筹帷幄的商人，无比狡猾狠毒的掌控者，低声向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顷刻间，灵堂清静了下来，只剩下这对父女和那对兄弟，及藏旭、解扬。藏旭和解扬虽然也在被敢之列，但换来一双手利落地被折断后，再没有人敢出现。柴信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到艾绪默没有任何表示后就放任两人留下。

　　“听说你为小心结了门不错的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垫子上，艾绪默抬头看向柴信。
　　“恩，虽然她说过不喜欢，不过既然她说不出理由，我也不打算理会。”柴信一脸无所谓地说到，表情中没有半丝懊悔，“鲍家对我的用处真的挺大，听说那家的儿子还不错，不会配不起小心。谁知鲍家那儿子竟然不要小心，让我损失了不少。说实话，那家伙眼光挺不错，如果是我，也看不上小心，一个无心的复制品要来做什么？再说，柴家的继承人不是小心，从她身上就捞不到一点好处，我能理解他的做法，所以也不好去报复什么的，想来也挺呕的。”
　　“你……”柴夹双手握拳，满脸涨红，若不是柴烈死命拽住他，他恐怕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但令他更生气的是其他人没有一人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就连艾绪默也一样。
　　“父亲，我想知道的已经清楚了。请你让我来处理小心的身后事，可以吧。现在，请你出去，我有事情要问他们。”无礼的话却只是让柴信挑了挑眉，柴烈疑惑地看着走出去的柴信，他可不认为柴信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若是以往，柴夹的行为可能已离死不远，但今天柴信似乎毫不在意。即使是他认定的继承人是小姐，但以他的性格却也不会允许她如此放肆，用命令式的语气和他交谈，究竟小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令柴信畏惧的？
　　“柴夹，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明白说清楚了。”艾绪默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柴夹说到。听着他一句句的指责，她仿佛看到了和小心的过去，她小心保护着的童年记忆。

　　柴家的人每个都是有着强大野心的人，与艾家的人成为亲家是柴家最大的获利，因为艾家的身后有着无人敢与之为敌的势力暗岛。到柴信这一代，无可避免的与姓艾的女子结了婚。没有任何悲剧或者情伤发生，尽管两人都是极其出色的人，尽管两人是众人眼中艳羡的一对，只因为两人都是无心之人，情是绑不住他们的，甚至连权利带来的诱惑也是微之极微，只有不断地挑战才能让两人的心跳动起来。直至那对双胞胎的降生，艾羽无心的一句“看看谁养育的孩子出色”导致了那个本算坚固的家庭分崩离析，导致了两个孩子永世要处在争斗中。两人都是好胜之人，对于选择养育的孩子都极其慎重，不断地比较着两个孩子。双胞胎中的姐姐早早的注意到和妹妹间的微妙关系。妹妹天生比姐姐更为胆小，什么事都依赖着姐姐，慢慢地姐姐的聪颖突显了出来，父母对孩子的偏爱也显现了出来。他们毫不避讳地在两个孩子面前争论着要哪个、不要哪个。争吵越激烈，代表着分离的时刻越临近。而最后姐姐被决定跟着父亲，妹妹则被母亲带离。
　　可笑的是，两人根本认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只是单单从表现得出色来分辨。而在离别前的那个月，姐姐特意遮掩了自己的才能，而帮助妹妹表现出色，因为双胞胎偷听到父母的争吵，原来被母亲带走的人８０％的结果会死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姐姐看到妹妹忧愁害怕的表情后，主动找到了母亲要求跟着她，于是那虚假的一幕幕在母亲的遮掩下得以顺利通过。分开的那一夜，姐姐对着哭泣的妹妹许诺到：“到我们18岁那天，我们成年后，我会来带你走，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一天来到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坚持活下去。”姐姐不会天真的以为留在爸爸身边的日子会很好过，她有目的性地救了两个小男孩后，要求他们许诺把命给了妹妹，在她回来之前保护妹妹。在她积攒到力量后，就能带着妹妹离开，领会她遗留下的生命的另一半。只是１８岁那年，她失约了，这两年的时间改变了一切。

　　“在世人的眼中，心里存在的都只是一个叫柴绪默的人，人们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是柴小心。”柴夹的嗓音中有着强烈的无奈，“从你走后，她从没有做过一天的自己，因为在她父亲面前要表现得出色，她付出的努力要多出很多倍，她甚至改造自己的性格，变成她想象中的你。她无时无刻不在模仿着你，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才感觉到你在她身边。就连我们，也只是因为是你安排的人，她才会接受，才会偶尔露出真实的笑脸。在学校里的她，出色得令人骄傲，但也让人不安，因为那不是她。她一天天地撑着，撑到18岁的那天，等你来接她。”
　　柴夹的声音渐渐哽咽：“生日那天她从零点等到另一个零点，整整24小时就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柴信根本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你，却任由她假扮下去，任由她站在那傻傻等着。而那一天之后，什么都变了，她变得暴躁，对于生活根本毫无希望。是不是很奇怪每天看到的视频中她很正常？因为她会在与你视频的时间段前发泄完，然后扮成那个正常的自己。这样一年多来，她就这样反反复复经历着情绪的大起大落，她的精神早已崩溃了。此时他的父亲却打算给她一个根本不要的婚姻，她想向你求助，却怕你再叫她等，就这样有一天，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如此简单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此轻松的离开，世人却仍旧不知道她是谁。只有我，还记得她的名字是柴小心，我却必须逼自己忘记，因为她不准我叫她小心，她叫小默，就像她在叫着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