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人在灯火阑珊处 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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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人在灯火阑珊处之四
彰子在我面前坐下，好一会儿却不见说话。
我好笑地问她，“你早上的时候找我，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现在也是这样，到底有什么事？”
她垂下头，眉间显出羞昵的神色，言语中却透着哀怨，“昌浩从来不会主动找我，我…不来…”
她对我的情谊，我又岂会不知，见她如此光景，我端起了矮几上的茶水，夜凉如水，茶色一抹映出天上一弯新月，“彰子，你好像是左大臣藤原道长的女儿吧？官宦之家和阴阳庙常有来往本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象公主您这样与我们走这么近，真的很少见。”
她手指攥紧袖口的衣料，眸中闪有泪光，“昌浩讨厌我吗？”
我喝了几口茶，淡淡的笑，“彰子的茶泡的很好。”把杯子放回几上，我望着她，“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
她一手抚上胸膛，肯声道，“我是你未婚的妻子啊！”
我猛然一惊，她来往于两家从不避讳，甚至时而住下来，我却从未想到这一层。
“难道令堂大人从来没有提起吗？”
我摇摇头，她接着说，“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的确，要女孩子主动说起，是有些为难。
她开始对我抱怨，“昌浩变了好多，以前即使再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现在却难得见上一面。”
我笑，“我们不是每天都能见面吗？”
“那可不一样！”她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言语也不像以往那般晦涩，“昌浩以前很温柔，很温柔，无论什么都不生气。”
“是吗？”我开始皱眉，“可惜我并不认为那样好！”
“昌浩的笑很温和彻底，那笑从嘴角蜿蜒至眉梢，深及眼底……我、最喜欢那时的你！…不像现在…”
“现在怎样？”我笑着问她。
“虽然在笑，实际是在审视。”她盯了我一会儿，鼓起腮，“疑心太重了，不真诚！”
“是吗？”我咯咯笑了起来，“彰子，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现在的我，而是以前的昌浩，所以……”
“所以，”她站起来，打断了我，“所以要把过去的你找回来！”
把过去找回来……所有的，记忆，还有失去的都找回来！
想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她拉起我的袖子，“明天我就带你去我们相遇的地方，一定让你想起来。”
藤原道长的庭院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很多的地方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彰子在前面领路，高兴地讲述这里曾发生过的趣事。
穿过木桥，沿着水榭，很快就到了一座建筑前。彰子指着它说，“当时我就站在廊上，你和…你察觉到了妖气就赶来了。”
她走到廊上，手抚着栏杆，朝我喊，“昌浩，开心点，认真地想。”
我立地转了两圈，周围的环境没留下什么映象，眯眼望向她，视线竟有点模糊，眼前的景象幻化成飘摇的纱，朦胧了一片。
她的声音穿透过来，特别的清晰，“开心点，认真点。”
开心点吗？是不是应该象国成他们一样，蹦跳起来？唉，我叹了口气，那就快乐点吧。
我蹦跳着，手指指向那抹紫色，痛快地喊，“彰子！是藤原家的公主！很漂亮对吧，你说呢？”我的双眼不自主地转向右下角，然后又收回，“你、说呢？”
我停了下来，颈项变得僵直，转动起来就像是老旧不堪的门轴，每动一下都牵扯一处神经。
右下角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空的地表。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里有什么？
看上一眼，心就填满了的踏实。
雾已散尽，我收回纷飞的心思。
眼睛瞥见彰子走了过来，我怔怔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吓了一跳，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好像在寻找什么，尴尬地笑了笑，“你说谁呢？”
我凑到她耳边，悄悄说，“我刚才看到一个模糊地影子。”
她紧张了起来，“什么模样？”
“没看清，只觉得激动，像是特别亲近。”
她眼波流转不断，不知在想什么。我一声不响地望着她，把慌张、不安和不甘都映进眼里。
我问过爷爷，在我身边的究竟是什么。他挑眉，笑得揶揄，“昌浩啊，如果连这个也找不出来的话，还怎么成为做强的阴阳师？！”
没有人帮我，只能自己动手，而彰子是最容易突破的环节，尽管她不象别人那样是真心的想试炼我，却急于让我回到过去。
只要了解了她的用心，理智分辨，就能剔除假象，提取真实。
母亲有一次说到，彰子是个有着敏锐灵力的公主，拥有见鬼能力。看她的神色，确实有什么灵或妖怪在跟着我。我朝右下角看，从高度论，应该是妖怪。
妖力深厚的妖怪可转化人形，应该就是那天在贵船浮现的脸。在萤火虫薄暮的萤光下，那张脸透着伤感，以火一样的红深深印在心里。
等等，火一样的红……那些病榻上反覆不去的梦……还有，莲……对，是莲！
火红的莲花，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妖怪和阴阳师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揪着深痛，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唯一不理解的就是，昌浩，那个以前的我。
他难道不明白吗？平等的温柔就是对亲人的残暴，正像多情的困扰更甚于无情。
人心是一个不大的容器，分给了别人，还有什么留下？！
我望着彰子，对她温柔的笑，我不吝于温柔，更不吝于笑，在需要温柔的，在需要笑的时候。只是，我对她——无情。
无论别人说什么，冷血也好，虚伪也好，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的心之所向。
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即使为他焚身也好，即使拿世界来换也在所不惜。
等彰子回过神的时候，我不得不告诉她，“看来这次，我们无功而回了。”
她惋惜地说，“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
又是一年花落，酣梦中，周公是我。满目蝴蝶纷飞，芙蓉圃，无心误入。
青灯一缕似旧年，世事阑珊人未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人在灯火阑珊处 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