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流光》柠心榭

16、心知

　　莫卿澜晨间醒来的时候便不见沈听心，问了下人竟说昨夜出去未见回来，一时间坐立难安。苏素凝肃地走进来，递上一封信函，说是今晨一个乞丐送过来的。莫卿澜心中一沉，展开信纸。
　　她在我这，申时，云念堂，一个人来。
　　云念堂，原来是他。莫卿澜挑挑唇角，慕云违，自他进听风堂莫卿澜就知道他日后会是个威胁。却不想，他竟这样大胆。来得正好，有些人的有些念想，该一并除了去。
　　慕云违淡淡笑着，目光在沈听心脸上逡巡。那眼神让沈听心背脊生凉，仿佛，是要将她撕吞入肚似的。可，他绑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沈听心并不觉得她能有多大的利用价值，毕竟莫卿澜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他救她一命，那是他的侠骨，她之于他，不过心血来潮。她欠他的命，可她却不足以用来威胁他。
　　慕云违看着沈听心有些不解的眼神，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他坐在床边，手掌覆上沈听心的脸。那动作十分轻浮，沈听心本能地想甩开他，奈何麻药药性太烈，她仍旧动弹不得。
　　“莫卿澜倒是艳福不浅，这样绝丽之资，他倒消受得起。”慕云违用手指点弄着沈听心娇红的唇，语气甚是轻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绑了我莫卿澜就会束手就擒？”
　　“呵，莫卿澜会不会束手就擒，我们大可以拭目以待。我慕云违究竟哪一点比莫卿澜差了，为何就只能屈居人下！”
　　“慕…云违？流风刀慕家？”沈听心不明白，慕云违也算是江湖上有声名的名士，竟然会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你倒有见识。我今天就要证明，我慕云违比他莫卿澜更强！申时就到了，我们且等着看吧。”
　　“卑鄙！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即便莫卿澜真的死了，你又能逞凶到几时？”
　　慕云违轻蔑地笑，“英雄，不问出处。”
　　沈听心亦笑，跟着莫卿澜的这段时间，她学会了既来之，则安之。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她如今已经是劫后余生，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命运将她推到了这里，将来如何，她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都只能笑着去面对。
　　申时初刻，莫卿澜负手立于云念堂的地堂正中，面容冷峻，眼神清冷。慕云违站在客堂正中，身后坐着被点了穴道的沈听心。慕云违有那么片刻的犹豫，莫卿澜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一丝恐惧和胆怯。万一，这个女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那么，要杀掉莫卿澜，他没有胜算。可部属多年，好不容易能进行到这一步，慕云违舍不得放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失败了，怪只怪老天对他慕云违太不公平。
　　“慕二公子，你倒是有些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下作的勾当，竟还敢明目张胆地约我来此。”莫卿澜淡淡地笑着，语带讽刺。
　　那无所谓的语气激怒了慕云违，他双目圆睁，似要喷出火来。念头在转瞬之间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他微微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莫卿澜的眼睛。
　　“莫大堂主，您生来显赫，我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怎么敢与您相提并论？我们也不过就是宵想一下您的女人。呵呵。”他说着朝沈听心走过去。
　　莫卿澜站在原地，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云念堂，藏着多少杀手死士，他不知道。所以，他不得不拖延时间，给凌显之和苏素争取更多时间，给自己争取更多胜算。那是沈听心的命，他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你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就为了一个女人？”莫卿澜不屑道，“她是不错，不过谁又保证没有更好的？你想要，开口嘛，我莫卿澜岂会在乎一个女人？”
　　沈听心猛地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波澜不惊。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莫卿澜对她是有些特别的，无论如何，她能跟在他身边一段日子。可终究，也不过是他心血来潮地把她养在身边，当她是个赏心悦目的花瓶而已。明明是清楚这一点的，可沈听心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那样苦涩，像是谁把细细的针插进了她的心里，褶皱着疼痛，眼泪不自主地就漫上眼睛。
　　慕云违站在沈听心身边，依旧笑着，他抚着沈听心的头发，“是吗？那如果……我就在这要了她，你怎么说？”
　　莫卿澜瞬间握紧双拳，强自压制住想冲上去斩掉慕云违碰她的那只手的冲动。尽量压抑那种愤怒，淡淡开口：白日宣淫？慕二少爷，竟喜欢有观众？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流风刀慕家竟有这样的癖好。”
　　慕云违忽略掉莫卿澜的不屑一顾，手指挑开沈听心的颈扣，一点点露出白皙的锁骨。莫卿澜看着慕云违的手背拂过沈听心的锁骨，握紧的拳上青筋暴显。但他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莫某很乐意成人之美，但莫某可不是来鉴赏慕公子的技能的。”
　　“是吗？堂主果真愿将此女赐予属下？”慕云违早已汗湿脊背，即便是这样的莫卿澜仍然能给人巨大的压迫感，他捉摸不定，犹豫不决。暗卫和死士已经预先埋伏，堂中甚至布好了毒阵，可莫卿澜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心生疑虑，他不得不一再试探莫卿澜。
　　沈听心盯着莫卿澜的眼睛，那么灿烂却深沉的眸子，为何竟那么冷淡。曾经，她是千散金萍沈听心，是江南沈家的大小姐，她很小就闯荡江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可如今，惨遭灭门之灾，要隐姓埋名，躲避仇家，她唯一的依靠只有莫卿澜，却原来他只当她是一件漂亮的工具。原来，这么短暂的一段日子里，她已经这样在乎他。连他都不在意她，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那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慕云违真的玷污了她，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莫卿澜看见沈听心的眼睛在眨眼之间变得毫无生机，霎时心动如绞。这一刻，他只想斩断慕云违碰过她的那只手，管他会怎么样呢，如他这样的男人，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想什么呼风唤雨呢。
　　慕云违感到一阵疾风呼啸而来，振开了他滑下沈听心胸口的手。他微微笑着，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回归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