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二是游戏的准备 ...
-
女子一番的白柒夏自己并没有带太多东西,除了几间白衬衫之外,自己私人的背包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还没走出教学楼她就已经把随身的小包里的东西统统拿出来塞进发给她的那个军包里,随手把私人背包丢在一边,单手拎着军包的一角查看里面的东西。
定额的食物和水先放在最下面不去管它,然后把装地图的袋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想了想之后又把手电筒拿出来,放进了装地图的袋子里。
虽然脖子上挂的东西太多,加上那个据说完全防水防震强行拆卸还会爆炸的项圈,总让人觉得超级不习惯又难受得慌,可是至少比在手里拿太多东西要好很多。
然后她终于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只需要仔细看一眼,之后她就笑了。
跟手臂差不多长,大约六十厘米多一些,在学校的剑道社勉强挂了名混学分的白柒夏自然明白这是什么。
——这不是肋差么!
“切,给我这东西是要闹哪样?要我切腹?”她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那把刀,一脸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虽然并没有什么迷信的思想,甚至因为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而觉得这种游戏自己虽然不会主动去杀人,但不一定就真的会输的白柒夏,却还是觉得这简直出师不利到了极点。
手头这把肋差虽然算得上是把好刀,可对她来说还不如一把破烂的武士刀呢。
见过还没打仗,甚至连胜负都不知道就先让人切腹的将军么?
简直是搞笑嘛。
“好了别沮丧了,至少比我的好。”
她正撇着嘴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心情欣赏着自己手里这把刀,冷不防被后面的人拍了拍肩膀。
一把熟悉的声音,甚至不需要回头看她就已经明白了那人是谁。
“总司?你拿到的是啥?”
被点名的少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你没毛病吧?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装潇洒?是说你这幅打扮还摇扇子简直蠢爆了!”心情不甚好的少女看见故弄玄虚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毒舌。
“阿白,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拿过扇子?”冲田总司叹口气,“我拿到的武器就是这个好么。”
听见这句话的少女愣了半响,最后珍而重之地把手里的肋差别进了腰里。
“我终于明白,要想让自己觉得自己还不那么惨,就要找个更惨的人来做对比。”她假装沉痛地拍了拍冲田总司的肩膀,可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敢不嘲笑我么?”总司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在教学楼耽搁太久不安全,先出去再说。”
“也行。”
从教室门口到出教学楼,距离并不长,不过已经足够二人交换了对这未来三天的看法。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最后只能分道扬镳。
“你一个人,自己小心点。”冲田总司站在白柒夏面前,伸手替她拢了拢领口,“我信你一定不会死。”
“那是废话,我是谁,我是白柒夏,白柒夏天不怕地不怕。”少女上扬了一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倒是你总司,真的要等小千鹤?”
“……如果我不等她,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了。”少年看了看天,也牵了牵嘴角,“阿白,对不……”
“总司不用说了,随便你怎么决定我都挺你。”白柒夏扭过头,“不过这一次分开,大概就是真正的分开了……总司,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小千鹤。”
“放心,我一定会的。”
“那我走了。”白柒夏背过身对着总司挥了挥手,“总司,再……”
“阿白!”
一句再见却被总司急促的呼喊打断,她诧异地回了头。
“你保证……你不会死的对吧?”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少女第一次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只是含混地糊弄了一下,最后依旧转身扬手,看上去潇洒万分。
“总司,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再见。”
白柒夏走路从来都不回头,这次也没有。
就算知道了这次再见过后或许就是再也不见了,她也依旧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决绝姿态,就如同要撇下全世界一样,撇下身后的所有人。
哪怕那个人是冲田总司,哪怕那个人是陪了她五年的青梅竹马,哪怕那是她最挂念的人。
她连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的夜雪都没有等,就这样选定了一条路,直直向前。
她比别人的优势就是番号靠前,如今男子一番的堀川响不知道在哪里,身为女子一番的她至少可以让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凭着手里的肋差以退为进,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在白柒夏心目中不知所踪的男子一番堀川响,此时正走在与她完全相反的一条路上。
本来想要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她出来,想着双方都是一番应该相差不久,可等了许久却都没见到白柒夏的影子。
提起了警觉的少年迅速地藏身在教学楼附近的一处树丛里,随后便看见了白柒夏与冲田总司结伴而出的场景。
他以为如果是白柒夏的话,一定看的懂他最后留下的那个眼神。
可惜最后他错了。
白柒夏和冲田总司在一起,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并不是“讨厌”冲田总司这么激烈的情绪,事实上,在这个名为BR的游戏当中,“讨厌”或是“喜欢”,这类单纯的情绪都已经成了浮云一样的东西,所剩的只剩下“信任”与“不信任”而已。
他可以信任白柒夏,但是他不信任冲田总司。
他相信曾经和他一同外出过的白柒夏的为人,可他甚至从来没和冲田总司说过任何一句话。
堀川响甚至没看到白柒夏与冲田总司的分道扬镳,就已经踏上了一条隐秘的道路。
摸了摸插在腰带上的斧子,他眯起眼睛。
之后的三天之中会遇见什么,他早在宣布完BR法的规则之后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并迅速凭借着自己在修学旅行的车上的观察,总结出了一些危险名单。
只要能绕开这些人就应该会没问题,如果能入手一些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则更好不过。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活下去。
为此,即使最后要杀人也再所不惜。
堀川响离开,白柒夏离开,冲田总司也离开,去了与千鹤所约定的教学楼后方。
最后那所破败的教学楼门口一个人都不剩了之后,终于又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姑娘来。
那是个看上去实在脆弱的小姑娘,手里只有学校发的军包并没有带任何私人物品,可就算只有一个包,她仍旧拖着手里的包走得很吃力,摇摇晃晃,看上去仿佛只要摔一跤就能要她命一样。
出来之后,少女就干脆地在教学楼门口坐了下来,手里抱着背包,蜷着腿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本来看上去就很小的少女眼下存在感更小,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在夜幕的掩护之下就像是一块普通的对方在教学楼旁边的大石头一样,不引人瞩目。
她就这么抱着膝,看着一个一个的人从自己面前路过,然后掰着手指头数数。
从她面前经过了闲庭信步的长发少年,这是男子三番。
然后是有些呆头呆脑的短发少女,这是女子三番。
红色长发,穿着看上去很奇怪的衣服的男人,男子四番。
看上去很是淡定,甚至除了自己那个咕咕囔囔的包之外,连军包都没有拿的少女,女子四番。
……
数着数着就觉得实在有些无聊。
出来之前,雅曾经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不动声色地揽过了她的小背包。
属于双生子特有的直觉直接告诉她自家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明着说要她等他的话,就等于明着告诉所有人,他要把这个柔弱到仿佛一碰就会死的妹妹一个人放在外面这么久。
他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他只能用这样隐晦的手段。
这是他自记事起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她的双生子哥哥,拥有和她几乎相通的思维,真是太好了。
那是他眼下所能够保护她的最大武器,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少女抱膝坐在墙根,脑袋枕在手里的背包上,有很多事情还是没想通。
她只不过是来参加了一次修学旅行而已,因为家里的原因所以她几乎从来都不与外人交往,这次也是向父亲大人争取了好久才能出来,和所谓的“同学们”一起旅行的,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如果只剩最后一个人能活,那是不是说她和雅之间也必须有一个死掉呢……?
可是他们俩是双生子,一切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她不能想象如果雅死了之后她要如何活下去,并且相信如果她死了,雅也一定会很痛苦。
这游戏真的特别特别让人不舒服,她不想玩了想回家,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半途退出?刚刚那些人看上去像是军方的人,如果打电话给家里是军队大佐的二哥,应该可以把他们带回家吧……
少女摸了摸手里的包,这才想起来装着手机的随身小包还在雅那里,于是抱着膝盖淡定地继续等。
她就这样抱着能回家的期望等着,直到雅带着自己和她的随身背包以及发给雅的军包出来。
从自家亲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来之后,少女嘴角仿佛一直挂着的笑容就消失了。
没信号。
一格信号都没有,不在服务区,不用试就知道根本没法打通任何电话,更别提联络上自家二哥。
心瞬间就慌了起来。
回不了家。
会被杀么?
哥哥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最后大家都要怎么办?!
少女握紧手里的军包,因为握得太紧而指骨发白,自己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恐惧像水一样把她整个人淹没,一点一点漫过脚踝,膝盖,腰际,胸口,最后是眼耳口鼻喉。整个人摇摇欲坠呼吸困难,像是要死了一样难受。
她第一次发现,面对死亡的威胁,她是如此渺小。
宫之杜家唯一的大小姐?宫之杜家全家都宠着的唯一的妹妹?这都是胡扯。
抛开了身份,她只是一个会在这场大逃杀的游戏之中拖哥哥后腿的人,仅此而已。
意识到这点的她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渐渐从不可抑制的恐惧之中冷静了下来。
如果这场比赛到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人的话,该活下来的绝对不是她。
病弱,没有生活常识,几乎没见过外人,和别人的沟通能力几乎为零。
活下来的绝不该是这样的她。
“哥。”她从雅怀里抬起头,“哥,你听我说。”
“恩?”
“你拿我的包,武器也好食物也好水也好,统统拿走。”她一边说着,一边有生以来第一次挣脱自家哥哥的怀抱,转身把刚刚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军用包提起来递给面前的少年,“看着挺重,我还没打开过,你拿走对你有用的,剩下来的统统丢掉。”
“……清你想说什么。”少年此时无比冷静,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却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说不清是被气成这样的,还是因为害怕。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怕死。
出生在宫之杜家那种拥有扭曲制度的家庭,作为那个家庭里众多儿子之中最小的一员,他可以算是最不在意自己生命的那一个。
可他可以容忍自己失去任何东西,包括宫之杜家,包括那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却不包括一母同胞的妹妹。
那是他的半身,是他骨血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也决不允许失去的东西。
“哥,我想说,我们两个如果只能活一个的话,应该你活着。”少女并没有注意到亲兄的反常,或是注意到了却不准备被他所动摇,一张与面前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上是罕见的认真和决绝,“哥,你就听我这一回,只要一回。”